他外甥看著30歲出頭的年紀,要比他外甥女穩重些,語氣沉重地問:“舅舅,我媽這樣多長時間了?”
董教授說:“已經昏迷三天。中間一直沒醒過。”
外甥:“那您怎麼不早點告訴我們?”
董教授:“你們兩個工作都忙,我就想著先看看還能不能醒過來,不讓你們白擔心。但是她一直不醒,情況越來越糟糕,我本來也打算要給你打電話了。”
外甥深吸一口氣,看向霍南勳夫妻兩人:“他們是?”
夏紅纓說:“我是個茶農,董教授之前來給我們上過課。我們是來找董教授幫忙的。”
外甥滿眼不信任之色:“我舅舅說,可能能救我媽的人,是你?這麼年輕的中醫?”
夏紅纓說:“這個事情,反正是自願。如果你們沒法信任我,我不強求。”
兄妹兩人跟董教授出去商量了一陣,最終,他們都同意了簽字。
夏紅纓將聲明書交給霍南勳收好,就跟他們說:“現在,你們需要給她辦理轉院手續,離開這裡,去彆的醫院。”
“我也想過要轉院。”董教授說:“但醫生說,她這種情況,去哪裡都一樣,已經多器官衰竭,回天乏術了。”
外甥也說:“你彆小看這家醫院,雖然偏遠,但是曆史悠久,科室齊全,還有不少名醫坐鎮。而且我媽一直以來的病曆都在這邊,這裡的醫生對她的身體情況是最清楚的。”
夏紅纓問他們:“你媽媽在這間醫院,住了多久了?”
外甥:“十年。今年正好十年。”
夏紅纓:“平時誰貼身照顧她?”
外甥:“就這邊的醫生和專業的護士。”
夏紅纓:“從她的脈象來看,這十年裡,一直有人給她投毒!也就是說,這間醫院裡,有害她的人。你們確定不給她辦轉院嗎?”
三人都是臉色大變。
那個妹妹咬牙切齒地罵:“該死!我要把這鬼醫院,放把火燒了!把給我媽投毒的人抽筋扒皮!”
“噓!”霍南勳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她倒也敏銳,立馬不說了,隻氣得咬碎銀牙,眼睛要冒火一般。
夏紅纓跟他們說:“燒了也好,扒皮也好,都以後再說。現在最要緊的是救命。
你們必須、立刻、給她辦轉院。
她已經這麼虛弱,必須馬上轉去大醫院,分析她中毒的種類,並直接靜脈點滴解毒,這是最快的,也是挽回她性命最緊急的一環。”
董教授強迫自己冷靜,說:“好,轉!轉到雲川大學附屬醫院去!那裡是最權威的。”
然而,兄妹兩人卻麵露難色。
夏紅纓瞧著他們臉色不對,問:“怎麼?”
“實不相瞞。”那妹妹說,“我媽住進這家醫院,是我爸安排的。我們之前想把我媽轉去市裡的醫院,這樣我們來看她就能方便很多。但是醫院的人說,我爸是她的監護人,沒有我爸的同意,誰也轉不走她。”
她哥哥又補充:“精神病醫院跟其他醫院不一樣,出院轉院,都必須這裡的醫生同意,還要我爸同意。”
夏紅纓:“那就跟你們爸爸說啊!告訴他這家醫院疑似投毒,需要轉院急救!”
這回,他們三個人卻一起沉默了。
夏紅纓納悶:“怎麼了?”
“他們家情況比較複雜。”董教授說:“這話,不能跟他們爸爸說。”
夏紅纓看看董教授,又看看那兄妹兩人,突然想到一種很可怕的可能。
是他們的爸爸將病人安排在這裡的,還不讓轉院。
該不會……指使人下毒的,就是他們的爸爸吧?
從他們的沉默和隻言片語中,夏紅纓敢肯定,他們就是那麼想的。
這有點可怕了。
“要……要不這樣。”夏紅纓說,“你們去試試找大夫,彆說轉院,直接辦出院。就說,在你母親生命的最後幾天,想讓她在家裡待著。”
董教授搖頭:“我姐姐昏迷不醒,不用吊瓶吊著命,餓也餓壞了,怎麼能出院?”
夏紅纓:“說出院當然隻是個幌子。出院以後,再去彆的醫院,他們還能管得著嗎?”
妹妹點頭:“我去試試!”
她是個果斷的,說走就走,轉身離開了病房。
她哥哥也跟著去了。
“董教授。”霍南勳這時問,“您剛剛說的那家雲川大學附屬醫院,您有不有認識的人?有的話,最好找找關係,便於行事。”
董教授說:“雖然不熟,但也能找到認識的人。我就是雲川大學的老師。”
霍南勳:“那太好了,您先過去找人,做好準備。這邊,不管怎麼樣,我們會把人帶過去。”
董教授:“萬一大夫不同意辦出院呢?”
霍南勳跟他說:“同意最好。不同意,也有不同意的辦法。您相信我。”
董教授用異樣的眼神看了霍南勳半晌,說:“行!你既然是個軍人,我就信你一回。我這就去,到時候,我會在附屬醫院的門診樓二樓的西邊窗戶處等你們。”
霍南勳點頭。
董教授出門蹬了輛自行車,直接走了。
霍南勳到外頭走廊目送他離開,正準備回病房,卻聽到另一頭的醫生辦公室傳來那對兄妹的怒吼聲。
霍南勳皺了皺眉,進屋跟夏紅纓說:“恐怕夠嗆,她現在生命垂危,醫生有充足的理由不同意她出院。”
夏紅纓低聲說:“他們一提到他們爸爸,表情都好奇怪。他們爸爸還不許轉院,這裡頭……”
正說著,兄妹兩人憤憤推門而入。
果然,醫生不建議出院,說如果他們堅持,就喊他們爸爸過來簽字。
他們就給他們的父親打電話,說媽媽不行了,想接她回家,他們父親斥責他們胡鬨,直接掛斷了電話。
“我要報警!”妹妹氣衝衝地說,“說有人給我媽投毒!讓警察幫我們轉院!再把他們都抓了!”
她哥哥搖頭:“警察講究證據,你有證據嗎?”
妹妹:“讓他們把我媽帶去彆的醫院檢查,不就有證據了?”
她哥哥依然搖頭。
“報警程序多,太耽誤時間。”霍南勳看了眼哥哥腰間的鑰匙串,問:“你們剛剛是怎麼來的?開車來的嗎?”
她哥哥:“是。”
“這樣。”霍南勳說:“我有個辦法,你們配合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