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南齋。
書房,一盞孤燈。
竹先生正端坐在書桌邊提筆書寫著什麼。
張老實大步入內:“先生,有個新情況。”
竹先生頭也不抬:“說。”
張老實:“朱家的四小子上了跑馬寨,身邊還帶著一具堪比練氣初期的屍傀。以一敵三,這恐怕已超出了周咫的應對能力。”
竹先生握筆的手一頓,隨後又自落筆書寫,口中淡淡道:“無妨,按原計劃進行。”
張老實忍不住道:“那個獨狼是蠻神宗的弟子,本身修為已是練氣後期巔峰之境,三個練氣期打一個,先生就不怕周咫出什麼意外?”
竹先生停下筆,站起身:“意外?這世上哪有事事都能把控的事?我能扶他一程,卻不能扶他一世,路,終究還是要靠他自己走下去的。這一關,他必須得過。”
張老實略猶豫後道:“可是,他畢竟不是真正的練氣期,這萬一”
竹先生神色突然變得冷漠:“沒有萬一,他走上這條路就沒得選擇,沒得退路。我的弟子,豈是這麼容易死的?”
張老實皺眉:“這是不是對小咫太不公平了?”
竹先生低頭繼續書寫:“這世上哪有真正的公平?人必先自強,而後有助之。”
張老實懂了,這是不給周咫退路了。
跑馬寨並沒有馬。
它的本名叫墜馬峰。
之所以取名叫墜馬峰,是源於一個傳說。
相傳在很久以前,一匹潔白且巨大生有巨大雙翼的飛馬從天空墜落在此山峰,巨大的衝擊力把尖尖的山峰生生削去一大截,形成一個方圓裡許的空地,由此取名墜馬峰。
後獨狼占領此地後,覺得墜字不吉利,所以才改名跑馬寨。
獨狼選擇墜馬峰當老窩,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首先,墜馬峰被群山環繞,進來的道路極為崎嶇難行,不時有野獸毒蟲出沒,在一定程度上避免了一些麻煩。
其次,墜馬峰三麵是如刀削斧切光滑無比陡峭石壁,就算是練氣期的修士,也很難攀登而上。
再說,進出墜馬峰的路隻有一條且布滿荊棘且極為隱秘,再加上獨狼布下的機關陷阱,不是跑馬寨的人,就算尋到了入口,也很難活著走到墜馬峰上。
離天亮還有一個半時辰之時,周咫一行三人已來到跑馬寨的外圍,餘下的路隻能步行。
好在此時天空烏雲密布,完全遮掩了月光,白荷也沒必要再口塞布條,身捆鎖鏈的綁著。
白荷熟練的給馬兒戴上嘴套,隱藏好馬兒,輕車熟路的在前引路。
三人一路沉默著悶頭趕路,很快就到了進跑馬寨隱藏的入口。
白荷:“你們先在這裡等著,我先去摸摸情況。”
周咫點了點頭。
向東生卻低聲威脅道:“彆玩花樣,解藥可還在上使身上。”
白荷冷清道:“我活著就是個行屍走肉,還有必要、還有心思跟你們玩花樣嗎?我唯一的心願就是殺了毀我侮我的獨狼。”
周咫沙啞著嗓音道:“不要這麼悲觀,解藥或者控製之法一定是存在的,我儘力幫你拿到。”
白荷點了點頭。隨後來到一塊大石旁,揀起一塊石頭,有節奏的在大石頭上敲了敲。
大石頭一側陡然裂開一個大洞,緊接著探著一個腦袋警惕的四周環顧。見是白荷,不由臉上露出淡淡的譏諷笑意:“原來是白統領回來了。你可知罪?”
隨著話落,洞內走出數名身材高挑,肩披黑披風,腰懸長劍,身著緊身黑衣褲的俊俏女子。
這些女子都是獨狼的親衛,稱之為衛使,實際上大多都是獨狼的女人。
但不可小看這些女人,個個身手不凡,實力最低的都是練體中期,皆由獨狼親自教導。
當先一名女子年約二十一二,長得尤為豔麗,烈焰紅唇,雲綰高挽,五官精致立體,一身花裙子拖地,像極了一隻花蝴蝶。
她名叫花蝶兒,練體巔峰修為,是獨狼二大衛使統領之一,平時與白荷不太對付。
白荷眉頭一挑,真是冤家路窄,怎麼遇到花蝶兒當值了?
接著白荷心中一緊,這女人今兒個親自來坐鎮,看來山寨中是來貴客了。
白荷臉露淡淡笑意:“蝶兒,你怎麼來當值了?”
花蝶兒微微一笑,圍繞著白荷轉動著身體且吹了口氣在白荷耳邊:“我們還以為白姐姐是跟著那位小白臉私奔了不回來了呢。沒有了白姐姐你跟小妹作對,那將是多麼的寂寞啊。”
白荷冷清道:“就你們幾個人看守出入口?”
花蝶兒咯咯一笑:“姐姐是嫌歡迎你的人少了嗎?姐妹們,都出來歡迎歡迎咱們的白姐姐。”
隨著話落,又有幾名肩披黑披風,腰懸長劍,身著緊身黑衣褲的俊俏女子走了出來。
花蝶兒咯咯笑道:“忘了告訴白姐姐,你違反了寨主的規定,一頓鞭子怕是跑不了了,這時候咱們姐妹全部來歡迎你,到時候咱們姐妹也得全程觀摩參觀,你可不能介意喲。”
白荷看了看圍在自己身邊的六名女子淺淺一笑:“果然是到齊了。”
隨著話落,一道人影倏忽而至,花蝶兒隻覺眼前一花,自己身邊的姐妹便軟軟倒地陷入暈迷之中。
花蝶兒剛欲張口大呼,一柄冷冰冰的長劍已抵在了她的咽喉一寸處“嚶嚶”作響,讓她把驚呼聲生生咽下。
周咫淡聲道:“你隻有一次說話的機會,明白嗎?”
花蝶兒瞬間恢複了鎮定且看了一眼白荷且點了點頭。
周咫:“山上是不是來貴客了?”
花蝶兒沒有猶豫:“是,來了二人,其中一位我見過幾次,名叫朱鈺,年約二十歲左右,是貨真價實的練氣修士,具體境界不清楚。
另一位很神秘,一直黑袍籠罩住全身,幾乎在房間呆著不動,什麼修為更不清楚。如果你需要,我可以把他們住的位置標出來。”
這麼痛快?
周咫有些意外:“你不是獨狼的女人嗎?”
言下之意,你這麼快就把自己男人給賣了?
花蝶兒麵露譏諷笑意:“他的女人可不止我一個,也沒有哪個女人甘心當一個玩物。”說完,又看了白荷一眼。
意思很明顯,你也不是一樣的想法嗎?
白荷臉色淡然,看也不看對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