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斯年替她掖了掖被角，站起身，準備離開。
他走到門口，手剛碰到門把。
“斯年。”
身後傳來她低低的呼喚。
聲音很輕，帶著她自己都未察覺的依賴。
商斯年停下腳步，回過頭看她。
沈清顏咬了咬唇，似乎有些猶豫。
“你…能不能，再待一會兒？”
商斯年身形微頓，心口像是被什麼輕輕撞了一下。
他轉過身，沈清顏沐浴在朦朧的月色裡，臉龐帶著病後的脆弱，眼神裡有種依賴。
他點了點頭，走回去，重新在床邊坐下。
月光穿過窗簾的縫隙，在地板上留下幾塊破碎的光斑。
房間裡很安靜，隻有兩人輕緩的呼吸聲交織。
商斯年靜靜坐著，視線落在沈清顏安靜的臉上。
她似乎睡熟了，長睫毛在眼瞼下投出淡淡的影子，唇角似乎還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弧度。
商斯年的目光在她臉上細細描摹，最後停在她散落在枕上的幾縷黑發。
發絲柔軟，月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
他有種衝動，想抬手去觸碰一下，感受那份柔滑。
可他的手抬到一半，停住了。
有些情感是伸出去又收回的手。
他怕驚醒她，更怕自己的動作引起不必要的遐想。
他們的關係，還未明朗到可以隨意觸碰的地步。
商斯年緩緩收回手，將那份悸動按捺下去。
他看著她平和的睡顏，嘴角不自覺地彎了彎。
真想她能一直這樣安穩下去啊。
時間悄然流淌。
窗外的天空一點點透出微光。
商斯年守了她一夜，直到天色破曉，才輕手輕腳地離開，回了自己的房間。
沈家老宅。
沈之語猛地將水杯砸向地麵，玻璃碎裂聲刺耳。
“砰！”
碎片四濺。
她氣的胸口起伏不定。
原本設計好的一出戲，想讓沈清顏當眾難堪，徹底翻不了身。
誰知道弄巧成拙，反而給沈清顏和商斯年送了一波熱度，炒出了什麼c粉。
網上那些評論簡直要氣死她，說什麼俊男靚女，天生一對。
想起昨晚陸桓宇帶著疑慮的質問，沈之語更是煩躁。
陸桓宇顯然開始懷疑她和沈清顏之間的齷齪了。
她費了好大勁才含糊過去，但心裡的火氣越燒越旺。
沈之語咬著牙，眼裡閃過一絲陰狠。
沈清顏，你等著！
我絕對不會讓你這麼得意下去！
必須想個更狠的辦法，一次性把她踩死！
翌日清晨，沈清顏站在一家格調雅致的男士飾品店外，目光被櫥窗裡的一對袖扣吸引。
深邃的藍色寶石，在燈光下流轉著內斂的光華，低調中透著貴氣。
很像商斯年給人的感覺。
她走進去，將那對袖扣拿在手中細看。
想象著商斯年穿西裝時，修長的手指整理袖口，露出這枚精致袖扣的模樣。
那一定很好看。
“小姐眼光真好，這對袖扣是我們的設計師款，用的頂級藍寶石，寓意也很不錯。”導購適時上前介紹。
“就這個吧，幫我包起來。”
這份禮物，是感謝。
她拿出卡正準備付款。
一個尖銳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喲，姐姐，沒想到在這碰見你了，姐姐是給哪個男人買東西啊？”
沈清顏動作一頓，轉過身。
沈之語正挽著沈父沈母，一臉挑釁地看著她。
沈父沈母蹙著眉，顯然對在這遇見沈清顏很是不滿。
沈清顏的臉色冷了下來，語氣帶著顯而易見的厭煩。
“我買什麼，和你們有關係？”
“怎麼沒關係？”沈母拔高了聲音，優雅的貴婦形象頓時坍塌。
“你花的錢，難道不是我們沈家給你的？我們辛辛苦苦養你這麼大，你就這麼回報我們？”
沈清顏幾乎要氣笑了：“養我？你們確定？這些年我吃的穿的用的，哪樣不是我自己掙的？我賺的錢，最後又進了誰的口袋，你們心裡沒數嗎？”
“你這是什麼態度！”
沈父被噎了一下，立刻板起臉怒斥。
“我們是你的父母！有你這麼跟長輩說話的嗎！”
“父母？”
沈清顏重複了一遍這兩個字，眼神裡滿是譏誚，聲音冰冷。
“你們也配？從小到大，你們眼睛裡隻有沈鐸，他做什麼都是對的，我做什麼都是錯的。你們什麼時候把我當過女兒？”
她逼近一步，目光毫不退縮地直視著沈父。
“你們苛待我，把我當成給沈氏賺錢的工具，現在倒有臉來認親了？”
她語氣更冷：“我吃的用的，哪一樣是沈家主動給的？我賺的錢，哪一分最後沒落到你們手裡？”
“我給沈家賺的那些，早就夠把我從小到大在沈家那點所謂的‘花銷’還清幾百遍了！甚至還綽綽有餘！”
沈父氣得臉漲得通紅，指著她的手都在抖：“你…你這個逆女！”
“逆女？”沈清顏冷笑，眼神銳利。
“我是不是逆女，你們最清楚！沈鐸怎麼對我的，你們是瞎了還是聾了？他搶我東西，把我推下樓梯，你們管過嗎？”
她的聲音陡然拔高，眼圈泛起紅意。
“他甚至把我按進遊泳池裡，差點淹死我！你們問過一句嗎？你們替我說過一句話嗎？沒有！一次都沒有！反倒是我，每次都要自己爬起來，擦乾眼淚，還要反過來安慰你們說‘我沒事’！”
沈之語見狀，連忙假惺惺地抹眼淚。
“姐姐，你怎麼能這麼說哥哥呢？哥哥那時候年紀小，不懂事……”
“閉嘴！”沈清顏猛地轉頭，目光像刀子一樣剮向沈之語。
“這裡輪不到你說話！收起你那套惡心的嘴臉！”
她重新看向沈父沈母，聲音裡的怒火幾乎要噴薄而出。
“還有，自從沈之語回來，你們又是怎麼對我的？我的房間說占就占，我的東西說扔就扔！在你們眼裡，我算什麼？一個可以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傭人？還是連傭人都不如的垃圾？”
“好歹我們也在一個屋簷下生活了二十幾年！你們的心是石頭做的嗎？”
沈母眼圈也紅了，開始哭哭啼啼：“清顏，我們知道以前是忽略了你，可小語她是我們的親生女兒啊！我們虧欠她太多了，總得補償她……”
“虧欠？”
沈清顏打斷她，語氣極儘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