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桓宇見狀，遞過一杯溫水，讓工作人員把空調溫度調高了些。
“好些了嗎？要不要喝點什麼？”
沈之語接過水杯，指尖有些發涼，勉強笑了笑。
“沒事了，謝謝桓宇哥。”
視線卻越過人群，落在另一邊言笑晏晏的沈清顏身上，眼底的溫度迅速降了下去。
她捏著杯壁的手指用力到泛白，沈清顏，今晚這口氣，我都得出了！
她不動聲色地朝角落裡一個服務員遞了個眼色，那服務員幾不可察地一點頭，轉身去取了一杯顏色濃鬱的紅酒。
沈之語用口型無聲地吩咐：“記得，‘不小心’點，自然些。”
服務員端著酒杯，腳步略顯僵硬地穿過人群，朝著沈清顏的方向走去。
他似乎有些緊張，在快要靠近沈清顏時，腳下像是被什麼無形的東西絆了一下。
身體猛地一歪，整杯紅酒朝著沈清顏的禮服潑了過去！
“啊！”周圍響起一片低呼。
電光火石間，沈清顏反應極快，身體隻微微一側。
大部分酒液潑灑在她身後的椅背和桌布上，留下一片深紅印記，隻有幾滴濺落，在她淺色的裙擺上暈開幾點礙眼的汙漬。
“對不起！對不起沈小姐！我真不是故意的！”
服務員立刻慌張地道歉，腰彎的幾乎成了九十度，臉上滿是“驚慌失措”。
沈清顏垂眸看了看裙擺上的酒漬，眉頭幾不可見地蹙了一下隨即又鬆開，語氣聽不出太多情緒。
“沒關係，下次小心點。”
眼看這一下沒造成預想的效果，沈之語心裡罵了句“廢物”。
麵上卻立刻堆起關切快步走過去。
“姐姐你沒事吧？這服務員怎麼回事，毛手毛腳的！”
她邊說邊抽出幾張紙巾，熱情地要去幫沈清顏擦拭。
“我來幫你擦擦，這紅酒漬得趕緊處理。”
說著她的手就朝著那幾點汙漬按下去，力道不小像是要把那顏色徹底揉進布料裡。
沈清顏身體往旁邊讓了讓避開了她的手，聲音依舊平淡無波：“不用麻煩，我自己來就好。”
沈之語的手停在半空，臉上的笑容有些掛不住，眼底飛快閃過一絲惱怒。
她不死心地繼續說：“姐姐這點酒漬沾上了可不好看。”
“要不你先去休息室換件衣服吧？我記得你助理帶了備用的。”
沈清顏抬眼看她，目光清淩淩的，好像要洞悉她想做的事。
“不必了，一點小事而已。”
連著碰了兩個軟釘子，沈之語心裡的火氣蹭蹭往上冒。
旁邊有工作人員小聲嘀咕：“又來了，真能演。”
聲音不大但足夠讓沈之語聽見一點，她臉色更難看了。
沈清顏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眼底閃過一絲嘲諷。
沈之語這拙劣的演技，真當她是瞎子嗎？
從紅酒潑過來那一刻，她就聞到了算計的味道。
她就是想看看，沈之語究竟還能玩出什麼花樣。
這點小伎倆也配在她麵前班門弄斧？想讓她出醜？
那就看看最後是誰顏麵掃地。
她輕輕摩挲著沾染了酒漬的裙擺，指尖的涼意讓她格外清醒。
這場遊戲才剛剛開始呢。
沈之語眼中閃過陰狠，見一個滿身酒氣的男人搖搖晃晃進了包廂，眼神直勾勾地盯著沈清顏。
好戲來了！
她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稍稍往旁邊讓了讓位置，好讓男人擠進來。
誰都沒主語包廂裡多了一個人，醉酒男子伸手指著沈清顏，口齒不清地大聲嚷嚷。
“你！你就是那個沈清顏？聽說你搶、搶人家角色！還耍大牌！你這種靠臉上位的……”
話沒說完，一道身影擋在了沈清顏麵前。
商斯年不知何時走了過來，他甚至沒看那個醉漢，隻側對著他，聲音冷冷的
“這位先生，你喝多了，該離場了。”
那醉漢似乎被酒精壯了膽，又或者是收了錢必須演到底，梗著脖子衝商斯年嚷。
“你誰啊你？英雄救美啊？我告訴你，彆多管閒事！我今天就、就要揭穿她……”
商斯年終於側頭，目光落在那醉漢臉上。
他的眼神沒什麼波動，卻帶著一種無形的壓力。
醉漢後麵的話頓時卡在了喉嚨裡，原本囂張的氣焰肉眼可見地癟了下去，酒意似乎也瞬間醒了大半。
他眼神躲閃，嘴裡含糊地嘟囔了幾句“沒、沒看錯人了……”
便灰溜溜地轉身，踉踉蹌蹌地擠出人群跑了。
整個過程快得讓一些人還沒反應過來。
有人忍不住低聲笑出來：“這酒醒得可真快。”
沈之語站在原地，看著自己安排的兩出戲接連被輕鬆化解，氣的指甲深深陷進掌心。
臉上卻還得維持著得體的微笑，今晚不僅沒能讓沈清顏丟臉，也不知道商斯年會不會看穿她的計謀？
她偷偷看向商斯年，他正低聲問沈清顏：“沒嚇到吧？”
那語氣裡的關切，與剛才對醉漢的冰冷判若兩人。
沈清顏搖搖頭，臉上依舊是那副淡然的樣子。
包廂裡很快又恢複了之前的喧鬨。
角落裡，沈清顏手裡端著杯橙汁，正和杜晟剛導演低聲討論著劇本細節，神情專注。
偶爾有人過來敬酒，她也隻是舉起橙汁杯示意一下，禮貌回應，滴酒不沾，似乎完全沒被剛才的事情影響。
沈之語端著酒杯，踩著細高跟，搖曳生姿地走到沈清顏和杜晟剛導演旁邊。
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讓附近幾個人都能聽見。
“姐姐，怎麼一個人在這兒呀？大家都在那邊熱鬨呢，你這樣可有點不合群哦～”
“來，我敬你一杯，就當是替大家歡迎你了。”
嗬，又來了。
沈清顏心裡哂笑，這開場白真是十年如一日的沒新意。
想灌醉我？還是想借機生事？
她抬眼，目光平靜無波，嘴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舉起手中的橙汁杯，輕輕碰了碰沈之語遞過來的高腳杯。
“抱歉啊之語，今天胃裡不太舒服，醫生囑咐了忌酒，就以果汁代酒，謝過你的好意了。”
沈之語臉上的笑容凝固了一瞬，隨即又堆起來，聲音更甜膩了。
“哎呀，是嗎？那可得注意身體。看你臉色是有點白，要不我讓服務員給你倒杯溫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