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
“除惡務儘。”
淩晨的景象,大家都看在眼中,有兔部落的人自然知道這話是什麼意思。
允阿慈成為族長,叫神使除惡務儘。
眾人都望向台上的持雙刀站立的雌性。
那燃燒著的篝火朝著她的方向奔去,灼熱焰浪擦過小玉的鬢角,直直躥進翎焰的背心。
手中雙刀因為身體的灼痛瞬間落地,陡然張開的雙翼生滿熾烈的火焰,升空睜眼,雙目如耀日。
被篝火割裂的黑暗,瞬間被這亮光完全驅散。
這種近乎神跡的場景顯現,混亂瞬止,眾人紛紛仰頭追著半空中望去。
“那是什麼?”
“是鳳凰神使!是獸神顯靈!!是獸神?!”
他們信仰獸神,有薩滿與巫溝通神靈,但神靈這般真實降臨,已經不知多少年未曾發生。
不然有兔部落怎麼敢誅殺薩滿?
那些曾經參與殺害薩滿的獸人瞬間伏地,抖若篩糠。
翎焰感覺自己身體裡麵,充滿磅礴灼熱的力量,有一種迫切想要戰鬥的衝動。
腦海中不斷回蕩著四個鏗鏘有力的字——
“除惡務儘!”
實力不濟之時,放走黑風,放走那些流浪獸人,而現在這股遠超五星戰士的力量。
就是要她,將這些站在親人屍山血海上生存的惡獸除儘——
“殺人者,人恒殺之!”
手上火球聚起,朝著撲上來的兩個獸人投去,那兩個三星戰士瞬間化為抔土。
阿慈心中的血性也被激起,拾起翎焰的雙刀,朝著下麵衝去。
這些人沆瀣一氣,賣妻兒,惑子女,今日一道殺乾淨。
便是接下來舊人死儘,來日新芽複萌,被正確教導,也好過這般一直腐爛惡臭下去。
薩滿的木鈴重新響起,左手搖鼓鈴動,右手鞭敲鼓響,清越之聲震在整個部落,打在心頭。
沒人會等著被殺,兩個五星戰士瞬間纏上翎焰。
打不過的老邁族長們被護送後撤,打算逃出有兔部落。
再回頭卻發現部落的大門,被一個瘦小的雌性推上,舉著火把站在那裡。
阿珊縱使臉上淚痕滿,依舊拚著自己的力氣,厲聲嘶吼。
“還不清醒嗎?從前沒有將你們賣掉,下一次賣的就是你的孩子,是你的姐妹!”
“他們賴著我們活下去,換了上家第一個賣的還是我們!”
“被賣的貨物才要嬌軟聽話,真正的有兔雌獸,是守護巢穴的戰士,你們的力氣呢!”
人群中雌獸左看右看,滿心踟躕,忽然麵前躍下一隻通體雪白的巨大白狼,甩頭銜起說話最囂張的族長。
齒合頭落,血灑當場。
鼓聲轉急,更多的獸人投入戰鬥,不多會兒,整個部落之中都充滿濃重的血腥氣。
有死有傷。
那些要逃跑的獸人都朝著阿珊的方向奔來,她摸上腰間的水囊,那是她偷偷分下的血精藤。
遠遠看見阿慈在最前麵,臉頰染上血珠,眼神堅毅。
早已不是曾經那個因為去不了篝火會痛哭的孩子了。
“我不怕……不怕!”
閉上眼飲下。
血精藤汁液灼口,緊接著在身體中充起強大的力量,手上揮舞著熾熱的火把。
再睜眼,身邊不知不覺間已經站了許多人。
不怕,不怕。
小時候阿媽會這麼對孩子說,長大了對自己說,會對夥伴說——
阿媽會保護孩子,她會保護自己,保護夥伴。
人就是這麼聚在一起的,散沙會被大陸的風煙衝散。
團結一心者,金石可破!
身邊有獸人倒下,翎焰解決掉兩個五星獸人之時,身邊幾乎隻剩下血跡和屍骸。
忽然一隻長矛迎著麵門衝來,她抬頭間躲閃不及,她習慣性地去摸自己的刀,卻摸了一空。
卻見旁側衝來一個熟悉的身影,將其探手搶下,偏轉卸力。
小舟撐著長矛立在她身側:“你隻管衝,我保護你。”
半長的頭發在他的身上舞動,眼中映照出那赤練一般的雙翅,裡麵盛滿篤定的愛意。
是她,堅定的,永遠選擇她。
綠溪接替小舟坐在薩滿院的門口,肩上扛著自己的刀。
他攔的不是外麵的,而是院裡的。
“我們也想去!!綠溪大哥!”
這個方向,被翎焰和伏洲清理得太乾淨,抬眼望去,隻能看見那邊戰得熱血沸騰。
讓院子裡的幾個雌性眼熱得不行,想起昨晚的場景,總想去試一試。
“今日人多,我老大說了,要替你們老大把你們全須全尾地送回家。”
他說著,但眼神總朝著混戰之中的大白狼望去。
真漂亮啊,那股子辣勁!
正看得起勁,餘光掃見幾個要湊近的獸人。
綠溪眼神一緊,劈手落刀,刀背一撇,將那兩人擊倒。
一刀落喉口,一腳踩肩頭。
“黃大?”
認出那獸人正是阿慈的阿爹和阿月,綠溪沒有立馬動刀弄死,示意院裡找繩子,結實捆了丟在門前。
“啊啊啊!大人放過我!我是族長的阿爹,但我們是一夥的啊,啊!!!”
麵對著那邊酣戰,比前夜還要刺激,黃大幾乎不敢睜開眼睛。
下一瞬,一塊被打飛的石子朝著他麵門飛來,嚇得他大叫一聲,縮著肩膀正欲躲。
一股膻騷之氣呼出,惡心得綠溪打飛石子瞬間後退半步捏住鼻子。
“哇,你好大的膽子啊,噦……”
綠溪可以躲開,但阿月被她們捆在一塊,想躲卻躲不過。
溫熱潮濕的感覺,慢慢透過她的獸皮裙傳來,瞬間白皙嬌嫩的小臉蛋花容失色。
“阿爹你彆尿了我害怕!!不要啊,放開我!你們放開我!求求你們放開我!”
一開始她還能注意形象,朝著梨花帶雨的方向哭。
越到最後她越裝不下去,哭得涕泗橫流,說話時也帶上幾分不符合形象的惡毒咒罵。
綠溪並不在意,他隻在意自家主子的安危,順便欣賞一下神使和阿奪的英姿颯爽。
這一場,一直持續到月上中天。
翎焰身上的火焰早已熄滅,場上能夠站著的也沒有幾人。
阿慈更是已經脫力,爬回篝火台上,喘息著偏頭看向那為她而燃的篝火。
這個角度看,火焰衝天,好像永遠也不會熄滅一般,熾烈地燃燒著。
“阿姐,我會不會是很厲害的族長?”
一隻手摸上她冰涼的額頭,輕聲說道。
“會。”
阿珊蒼白著一張臉對她笑著,一邊的肩頭空空蕩蕩,看向阿慈的眼神,是從未有過的欣慰和踏實。
她們像是小時候一樣依偎在一起,隻是阿慈閉上眼,嘴角止不住地抽動著。
她伸出手抱住阿珊的身子,仰天嚎啕起來。
一切都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