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崖被忽然多出的重量砸得跌倒,慌張地護住身後的背簍,仰頭望去。
恰好在夕陽之中,看見一雙漂亮的彩色翅膀。
“令羽!!你回來了!你一定是去打獵忘了帶上我是不是!”
剛才的碎碎念全忘在腦後,抱著背簍朝著翎焰舉過來。
“謝謝你給我山雞,但我是鹿族不吃肉,不過我采了能吃的食物,我們一起回去帶給你的朋友吧!”
那隻山雞還活著,被綁著腳,拚命地撲騰著翅膀,青崖躲避著雞翅膀,眼睛明亮純淨,巴巴地看著翎焰。
可恥地,翎焰對這雙眼睛並沒有什麼抵抗力,想到他之前的威脅,和辨認食物的能力,最終還是決定帶他一起。
趕在天光暗下去之前,終於回到落腳點附近,翎焰已經累了,青崖也並不輕鬆。
跨過幾道紮腳的矮刺叢,終於看見火光,卻也聽到裡麵的爭吵聲。
“天已經黑了,她會飛,那小獸人會醫術,怎麼還願意回來管我們?你兄長去尋人也沒回來,多半也是丟下你一起走了!”
“閉上你的臭嘴!你憑什麼汙蔑哥哥和翎焰,如果不是她們,你現在早死了!”
反駁的聲音是阿奪,但此時靠著烈性子,和生硬的嗬罵,並沒有辦法說服這些害怕的雌性,就算有阿蘭幫著勸說也沒用。
劈啪爆響的木柴燃燒著,而裡麵的言語刺激,也開始變得激烈。
翎焰趕回來的時候,阿奪阿蘭被圍在中間,幾乎要打起來。
“令羽!令羽回來了!”
阿蘭眼尖,欣喜地上前,看到她手中拖著的獵物,還有青崖采摘的不知名的果實,眼眶微微有些酸。
“你們可算回來了!”
她雖然嘴上相信,其實心裡也有些打鼓。
畢竟她要是翎焰,聽見中午的事情,或許真的會舍下大家離開。
但是沒想到,她真的回來了。
周圍的獸人們見她歸來,臉色也有些不自然,不知是被戳穿醃臢心思的羞,還是胡亂揣度人心的悔。
都偃旗息鼓,甚至看向翎焰時,有些心虛。
翎焰並不怪她們,畢竟這些人中,真正受過她恩的,其實就阿奪一個人。
本就相識不久,就又受傷昏迷,沒有真的丟下她不管,已經很好,又怎麼指望大家都死心塌地信任。
環視一周,翎焰並沒有發現阿克的身影,結合她們的爭吵,阿克並沒有回來。
“阿克什麼時候出去的?”
阿奪一直在與阿蘭組織這些雌性,生火、在附近尋找食物,安置簡單的落腳點。
她勸說自己強撐鎮定,等待他們回來。
現在翎焰回來,自己的哥哥卻不見蹤影,不等阿蘭回答,她就上前對翎焰說起。
“你走後,哥哥就出去了,到現在也沒有回來,我是狼族,嗅覺靈敏,你帶上我,我們一起去尋!”
估算時間,已經不短,現在天色已黑,穀中危險,不能再耽擱。
這處落腳洞穴雖然隱蔽,又有篝火,可全是雌性獸人,並不強壯,卻也不算安全。
翎焰思索片刻,叫阿奪幫忙,在附近的找來一塊大石頭,準備擋上大半的洞口遮掩再離開。
就在這檔口,她被阿蘭拉住了胳膊。
“令羽,我知道大家埋怨你有錯,這兩次下來,也知道了你不會丟下我們。”
洞中的雌性和青崖都在看著翎焰,眼中是燃著火光,也有藏不住的憂慮和恐慌。
“但是我們擔驚受怕太久了,能不能做事之前,先知會我們一下,不用全部都說,至少讓我們心裡有個底。”
阿蘭是替大家在說話,翎焰回想之前,自己確實離開得太突兀,攥著石頭的手微微收緊,斟酌一二,開口許諾。
“我已經找到出穀的路,等找回阿克,天亮之後,我們就出去。”
隻是輕飄飄的一句話,但對於洞中的雌性來說,已經是這段時間,聽過最篤定的承諾了。
石塊放好之後,阿奪化形,身上灰白的被毛一抖,四肢一揚,迅速朝著阿克的氣味追尋。
翎焰便升空,追在阿奪的前後,儘可能地利用空中的視野。
不知跑了多遠,差不多是在翎焰之前洗澡的瀑布附近,下麵奔跑著的阿奪一聲狼嚎。
那是她們約好,發現線索的信號。
翎焰俯衝下去,卻發現阿奪停下的地方,有一個昏迷的獸人。
並不是阿克,而是一個不認識的雌性。
“她身上有哥哥的味道,很重,應該是密切接觸過。”
阿奪沒有化為人形,四肢不安地踢踏著,在周遭嗅聞。
這裡阿克的氣味很重,每個方向都有可能,或許得等這個雌性醒來問問。
她們的運氣不錯,這個雌性在阿奪的踢打之下,悠悠轉醒,看清阿奪的樣子,旋即警惕地後退。
“你是誰!是不是和那白狼是一夥的!是搶掠落單雌性的流浪獸人!”
白狼!阿克!
阿奪凶悍地朝著這獸人吼起來:“胡說!我們隻是誤入山穀,怎麼會是流浪獸人!快說!我哥哥在哪!”
誰知阿奪這麼一吼,那雌性越發驚惶起來,朝著翎焰的懷裡鑽去。
“啊!這大狗好嚇人!這位羽族的姐姐,你們真的不是流浪獸人嗎?”
這雌性其實身量很高,估摸著比翎焰還要高一些,身上的溫度涼涼的,說是縮進翎焰懷裡,莫不如是強擠進來。
不過長相確實很美,雌雄莫辯,和清冽的聲線相得益彰,身材也很不錯。
隻是翎焰總覺得有些眼熟。
但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翎焰輕拍她的肩膀安慰,隨即詢問。
“你不要怕,阿克隻是性子比較直接,或許是冒犯了你,但他沒有壞心。你告訴我們他在哪裡,明日帶你和我們一起出穀。”
看翎焰把自己當成落入山穀的落單獸人,縮在翎焰懷中的雌性,眼中閃過得逞的得意。
抬手擦著眼角不存在的淚水,趁著夜色深重,摸上翎焰的手,驚喜地攥住。
“真的嗎!那我這就帶姐姐去找大白狼!可是,我不小心把大白狼迷暈了怎麼辦?姐姐不會怪我吧……”
整個胳膊都被人纏住,翎焰有些不適應這麼親密的接觸,即使同性,還是有些彆扭。
伸出一隻手撕開她,叫她隻管帶路,這才稍稍安生一陣。
阿克確實身上沒什麼傷,昏在上坡的一處草叢裡,身邊還有一些獵物,看樣子應該是在回程的時候,遇上這個叫小舟的雌性。
小舟給阿克喂了解藥,見阿克醒了,害怕似地縮在翎焰的身後。
“姐姐,他長得太凶了,我就是被他嚇到,才跑下去摔暈的。”
小舟隔著翎焰的肩膀打量阿克,視線涼涼的,看得剛醒的阿克有些摸不著頭腦。
但他頭腦本就簡單,自己沒事,翎焰沒事,妹妹沒事,還救了一個人,現在正開心著,完全不知道小舟在想什麼。
天上一輪將滿的月亮,散著清冽的月光,照在一行人身上。
小舟仰頭望了望,握著翎焰的手掌,又不著痕跡地朝著翎焰的方向靠了靠,狡黠地勾起唇角。
【幸虧他隻是長的醜,身上隻有一點點翎焰的氣味,要不然……就不是被毒暈那麼簡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