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用詞都算客氣。
可氣氛已經在此刻凝成冰點。
許母顯得尤其無措,她支支吾吾,一副難為情的模樣。
江思清知道她在演。
甚至在此刻看見許母時,她才終於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
難怪許歲歲年紀輕輕這麼能忍。
原來是女承母業。
“江小姐,阿姨給你道個歉,這件事確實是歲歲對不起你。”
許母說著,抬起手背抹了一把眼淚。
“可是阿姨就這麼一個女兒,為了她的幸福,阿姨是真的沒法子了。”
江思清看著許母,後者越是情真意切,她就越是想笑。
什麼叫沒法子了?
沒法子就可以放縱女兒,破壞彆人家庭嗎?
江思清扯了扯嘴角,卻連笑都笑不出來。
“你不用在我麵前哭,畢竟你們確實對不起我。”
許母聞言,擦眼淚的動作都頓住了。
似乎沒想到江思清軟硬不吃。
“畢竟沈睿瑾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我還要感謝許歲歲垃圾回收了。”
江思清側過身,她還不至於跟許母徹底鬨翻。
畢竟怎麼讓許歲歲滿意,她是不知道的。
許母眼中閃過怨懟。
如果不是現在歲歲還沒跟沈睿瑾訂婚,她哪能讓這麼個小賤蹄子騎到自己頭上來!
“為了許歲歲有個難忘的求婚體驗,說說吧,她喜歡什麼。”
江思清隨手打開備忘錄,語氣十分平靜。
好像她的求婚方案不是為自己丈夫做的。
許母見狀也隻能笑笑,指節不自覺捏緊。
“歲歲啊,她從小就愛漂亮,尤其喜歡花,什麼樣的花都喜歡。”
江思清垂下眸子,在備忘錄打下一行字。
“還有嗎?”
“有,她小時候經常說,以後要用花把歡歡做出來。”
“歡歡是我們家以前的貓,歲歲很喜歡它,所以希望它能看自己幸福。”
江思清麵無表情。
許歲歲為了刁難她還真是什麼話都敢說。
用花紮成一隻貓?還要各種各樣的花。
等許母絮絮叨叨完,江思清當即起身將她送出了房間,順手將門鎖上。
她看著備忘錄裡一大片一大片的字,隻覺得頭都在疼。
如果不是怕沈睿瑾發覺,許歲歲恐怕連現場要有曇花都說得出來。
江思清幾乎是連夜把方案寫出來。
知道許歲歲不是省油的燈,她直接把方案送到了沈睿瑾麵前。
“我不是說要你做出讓歲歲滿意的方案嗎?給我看乾什麼?”
沈睿瑾半個眼神都沒分給方案。
他目光落在江思清臉上,將她眼下的青黑和憔悴的神色儘收眼底。
他不過這麼一說,江思清就真的覺也不睡,趕出這些方案。
就這麼想離開他?
“求婚人的意向也是很重要的。”江思清幾乎一晚上沒睡,說話都有些輕。
“如果最後隻有被求婚的人銘記一生,那就太可憐了點。”
沈睿瑾被她氣笑起來,一連說了幾個好字。
“那我就看看你到底做了什麼東西出來。”
擺在他麵前的兩個方案都極為詳細。
可越是周到,沈睿瑾就越是生氣。
甚至沒有看到最後,沈睿瑾就重重合上了方案。
“是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嗎?”江思清毫不意外,“沈先生可以指出來,我馬上修改。”
這幅儘職儘責的態度,如果放在沈睿瑾的公司裡,他會很欣賞這樣的下屬。
可這是江思清。
是為了他跟彆人的求婚現場,儘職儘責的江思清。
“江思清!你到底有沒有心?”沈睿瑾不敢置信。
她就當真狠心到這種地步,能一而再再而三把自己往外推!
“你就這麼迫不及待,想讓我跟許歲歲求婚?”
沈睿瑾抬眸看她,想從她臉上看見半分後悔傷心。
可是沒有。
江思清太平靜,好像所有的一切都隻是沈睿瑾的一廂情願。
“沈睿瑾,你在說什麼呢?”
江思清溫聲開口,臉上緩緩揚起微笑。
眼中情緒卻愈發冰冷。
“難道是我逼你去跟許歲歲求婚的嗎?是我逼你跟她在一起的嗎?”
“沈睿瑾,有些東西不必說的太明白了。”
她說著隨手拿起那兩份方案,“如果沒有問題,我就拿去給許歲歲看了。”
“滾!滾出去!”
沈睿瑾抓起桌上的杯子,狠狠砸在地上。
玻璃應聲而碎,碎片四下飛濺,甚至劃過了江思清的手背。
她手背上被玻璃碎片劃過的地方很快就紅了起來。
隱約能看見被劃破的表皮,不仔細看倒也不明顯。
江思清像是看不見沈睿瑾的暴怒,點點頭轉身離開了。
沈睿瑾坐在椅子上,怒意始終揮之不去。
江思清怎麼敢!她怎麼敢!
“睿瑾哥哥,江小姐把方案給我了,我們一起看看吧?”
書房門忽然被拉開。
許歲歲手裡拿著的,正是江思清剛剛才送到他眼前的兩份策劃案。
“啊!”許歲歲回過頭,才發現地上一地碎片。
沈睿瑾抬眸看向她,眼中情緒濃烈翻湧著。
將許歲歲的腳步硬生生定在原地。
那是麵對她從未有過的怒意和森然。
好似一盆涼水,將許歲歲從頭到腳潑了個透心涼。
“睿、睿瑾哥哥,你沒事吧?”許歲歲聲音都在顫抖。
下一刻就能哭出來似的。
沈睿瑾閉了閉眼睛,卻根本壓不住情緒,隻能擺擺手。
“你自己決定就好。”
許歲歲委屈看了他一眼,卻又不敢真的繼續招惹沈睿瑾。
隻得乖乖退出去。
“你跟睿瑾哥哥說了什麼?”
許歲歲才下樓,迎麵就撞上了江思清,當即沉了臉色。
江思清看著她滿臉冷汗的樣子,隻覺得好笑。
“怎麼,被你的睿瑾哥哥轟出來了?”
許歲歲回想起剛才的場景,都覺得雙腿發軟。
此刻被江思清嘲笑,更是恨不能當場掐死江思清。
“如果不是你,他又怎麼會這麼生氣?江思清,像你這種被人拒絕還眼巴巴倒貼上去的,才是真不值錢的。”
她滿心以為這種言論會刺痛江思清。
可後者卻隻是挑起眉,一臉奇怪看向她。
“我又不是貨物,要值錢做什麼?”
驀的,江思清笑出了聲,“不過比起值錢,那當然是你值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