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歲歲一臉驚喜。
倒是許家父母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出了不願。
“我跟你叔叔都覺得,那些形式主義沒有必要,你們領了證,踏踏實實過日子就好。”
許母說著,給許歲歲遞了個眼色。
“媽媽說的也對,”許歲歲挽著沈睿瑾的胳膊,“不過還是要看睿瑾哥哥的意思。”
沈睿瑾餘光掃過低頭剝核桃的江思清,見後者毫無反應,又笑了。
“江思清,愣著乾什麼,看不見茶杯空了嗎?”
許母臉上的表情微微一僵。
任誰也沒想到話題到這個關頭,他會突然提起江思清。
江思清站起身,因為蹲著太久,膝蓋都有些發麻。
她的虎口因為用力捏開口器,已經一片通紅。
握著茶壺時,被磨損的皮膚傳來一陣一陣刺痛。
給許家父母倒水的動作微微顫抖。
沈睿瑾饒有興趣打量她伺候人的樣子。
“伺候人都沒有眼力見,我之前是怎麼跟你說的?嗯?”
他尾音的威脅意味太明顯。
江思清張了張口,嗓音都啞了幾分,“兩位,請喝茶。”
沈睿瑾睨了她一眼,勉強滿意她的態度。
“然後呢?核桃你是準備剝給自己吃麼?”
她縮了縮手指,沉默著將放著核桃的小碟端到許歲歲父母跟前。
江思清鼻尖微酸,有一瞬間恍惚。
從前那個笑容肆意的少年,也會總拿各種東西套進她指間。
說遲早有一天,會把最好最貴的鑽石戴在她手上。
視線裡忽然伸出來一隻手,拉回了江思清的思緒。
“睿瑾哥哥,江小姐剝的核桃都碎了。”
許歲歲捧著核桃,捏起一點遞到沈睿瑾嘴邊。
這話裡意有所指,江思清聽得出來。
沈睿瑾看了一眼許歲歲手中勉強還算完整的核桃,也沒說話,隻是低頭就著許歲歲的手吃了一口。
核桃帶著的微苦很快就蔓延至整個口腔。
有些澀口。
“剝核桃都不會剝,”沈睿瑾斜著眼看向她,“也就隻配被人養著了。”
江思清一言不發,靜靜聽著沈睿瑾把自己比作被豢養的鳥雀。
沉寂的好像一隻木偶。
眼見氣氛不對,許家父母十分有眼力見,找了個借口起身回客房了。
兩人離開後,客廳裡愈發安靜,落針可聞。
“不會說話了?啞巴了?剛剛不是還很會說嗎?”
沈睿瑾最討厭的就是江思清這幅模樣。
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她有什麼可委屈的?
江思清垂眼看他,許歲歲就靠在他身邊,兩人親密無間坐在一起。
正好將她排擠在外。
江思清歎了口氣,“沈睿瑾,你不累嗎?”
她好似沒看見沈睿瑾立馬變了的臉色,繼續說著。
“你不累,我都替你累了,”她語氣沉沉,“這麼幼稚的戲碼,你到底要玩幾次?”
她實在是沒有精力陪沈睿瑾鬨下去了。
江思清隻想離他們遠遠的,最好這輩子都不會再見了。
至於之後沈睿瑾和許歲歲怎麼樣,跟她更是一點關係都沒有。
沈睿瑾聞言,唇角一點譏誚弧度也放平了。
許歲歲適時開口,“江小姐,我知道你生氣,要是你不高興,打我罵我也就算了。”
“你總不能衝著睿瑾哥哥發脾氣。”
這番話順利把江思清的視線吸引過來。
她盯著許歲歲,後者總是這樣,在適時的時候送上關心。
好把江思清襯托成一個不近人情的惡毒女人。
偏偏沈睿瑾還就吃這一套。
許歲歲被她的眼神看得脊背發毛,她下意識扯了扯沈睿瑾的袖子,十分委屈。
“睿瑾哥哥,我是不是又說錯話了?”
江思清揉了揉關節,麵無表情,隻覺得有點手癢。
她就該多給許歲歲幾個耳光。
“你應該慶幸我現在不想抽你,”江思清掃了她一眼,“如果不是沈睿瑾要惡心我,你這輩子都進不了這棟屋子。”
許歲歲臉色瞬間變了,她垂著眉眼縮在沈睿瑾懷裡,一副可憐模樣。
眼底深處卻一片陰鷙。
縱使她再不想承認,江思清說的也是事實。
可那又怎麼樣?隻要能順利訂婚,她還怕進不了沈家的門?
“江思清,給歲歲道歉,”沈睿瑾終於舍得開口,“出去一趟,你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來。”
“一次次當著我的麵給歲歲難堪,你是不是覺得我真的不會對你動手?”
“還是覺得你外麵那個野男人能護住你?”
提到那天帶江思清離開的男人,沈睿瑾愈發煩躁,恨不能掐著江思清的脖子,逼她把那人的下落說出來。
隻是一想到那天江思清渾身是傷,可憐兮兮的樣子。
沈睿瑾就忽然笑出了聲。
他看向江思清的眼神曖昧不明,“還是說,那個野男人連自己都保不住,才把你推出來送死了?”
見江思清不說話,沈睿瑾愈發肯定了心裡的猜想。
也難怪會回來求他庇護。
江思清看著沈睿瑾自我腦補的樣子,眼裡嘲諷意味愈深。
沈睿瑾好像早就已經忘記了,那天他打電話時語氣裡千百般惶恐。
好像生怕她不回來了。
隻不過這一切對江思清來說都不重要了。
“隨你怎麼想,”江思清垂眸看著自己剝出來的核桃殼,“既然你要結婚了,就挑個時間跟我離婚。”
這話一出,沈睿瑾當即擰起眉。
站起身時,甚至顧不上還靠在他懷裡的許歲歲。
“睿瑾哥哥……”許歲歲不甘咬了咬唇瓣。
她整個人幾乎要趴在沙發上,紅著眼眶側過頭,長發披散在身後。
可憐又無辜。
隻可惜沈睿瑾現在滿腦子都是江思清那句“離婚”。
“離婚?你憑什麼跟我提離婚?”他死死咬著牙,試圖看出江思清冷靜表象下的其他情緒。
可惜什麼都沒有。
這個認知讓沈睿瑾的理智炸開。
“江思清,你彆忘了,當初是你非要跟我結婚的。”
“你想結就結?想離就離?你未必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沈睿瑾心底深處絲絲縷縷的不安再度浮現。
江思清卻看不明白了,“你既然不想跟我離婚,又何必這麼羞辱我?”
以至於他們的感情到了無可挽回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