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憶瀾轉頭怒瞪著宮女枕月:“枕月,定是你偷偷看了藏在我枕頭下麵,你平日裡恪守禮節,怎麼會學那些不要臉的宮女看這種露骨的東西?”
枕月百口莫辯,這裡主子是從來不讓她們靠近了,連鋪床換床褥都是主子自己來,這分就是主子自己偷偷要看的!
怎麼這會兒反倒成了她不知廉恥了?
枕月拿著那本露骨的畫冊,低著頭紅著眼眶很是委屈地退了出去。
阮清夢:這宋憶瀾夠擰巴的,原本是個十分喜歡男女歡好之事的人,那方麵欲望很強的人,偏要壓製自己的欲望,還要在人前表現出一副人淡如菊,不爭不搶的樣子來。
就連在皇上麵前,也是擺出一副書香門第的端莊樣子來。
宋憶瀾不屑爭寵,常對皇帝說:“臣妾隻願以才學待人,而非以色侍人。”
可皇上來後宮不就是來尋樂子的?又不是來找女先生給他上課教書的。
既然到了這後宮之中,還是要擺正自己的身份。
宋憶瀾見阮清夢是個不好拿捏的,也不好再拿話刺她,讓宮人送著她出來。
回了寢殿,福月捂著嘴笑:“這宋婕妤想要給咱們小主一個下馬威,可沒想到啊,到最後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福鈴也很是高興:“就是,咱們小主可不是那麼好欺負的!”
二人一邊說著,一邊很快將寢殿內外都收拾乾淨了,阮清夢問二人:“最近,絮晚和緋緋可還妥當?有沒有做什麼不該做的事情?”
福月想了想:“緋緋一直儘職儘責,那會兒貴妃身邊的笑棠帶著太監來打人,她也是攔在前麵的,可見其忠心。”
“可絮晚就不大安分了,奴婢記的小主說要好好看著她,不準她在裡麵伺候,就讓她在外頭做些粗活了,可她三天兩頭就過來問什麼時候能近身服侍小主。”
阮清夢點點頭:“就讓絮晚留在外院,繼續好好盯著她。”
“對了,貴妃那邊你們準備的了怎麼樣了?”
就快要到南胤國使臣進宮的日子了,要是想利用這次機會好好報複蘇明嫣,就要在南胤國使臣進宮前將東西都準備好。
福月和福鈴相視一笑:“小主放心,奴婢們都安排好了。”
“奴婢那日去鎏慶宮找笑棠吵了一架,宮裡那些想要巴結討好笑棠的都出來幫著她和我打嘴仗。”
“福鈴趁機溜了進去將花兒、香料都放了進去,還往外頭架子上貴妃的寢衣上塗抹了不少無色的香汁,到時候,保管那雪豹直衝著貴妃而去!”
……
這一日,南胤國使臣入宮獻禮,隨行的鐵籠中伏著一頭通體雪白的豹子,皮毛如新雪覆刃,在陽光下泛著銀緞般的光澤。
那豹子一路溫馴,半闔著眼,任由宮人牽引,乖順得仿若一隻家貓。
隊伍行至貴妃寢宮的花園時,忽有暗香浮動,甜膩香氣和酒氣混著風拂過豹籠。
雪豹鼻翼猛然翕動,琥珀色的瞳孔驟然緊縮成線,喉間滾出一聲渾濁的低吼。
“這畜生怎的突然躁動?”
使臣慌忙去扯鎖鏈,卻見豹子渾身肌肉詭異地痙攣起來,涎水順著森白尖牙滴落,前爪瘋狂扒撓鐵籠,竟將這籠子的鎖頭生生崩斷!
“這畜生發狂了!快攔住它!”
侍衛長刀尚未出鞘,雪豹已化作一道白影撲出。
它不奔彆處,偏偏直衝向蘇明嫣寢宮的正門,利爪刮過青石地麵發出刺耳聲響,所過之處宮人們驚叫四散。
殿前懸掛的茜紗宮燈被豹尾掃落,火苗“嗤”地舔上垂落的帷幔,轉眼竄起半人高的烈焰。
鎏慶宮內,蘇明嫣正靠在軟榻上小憩,忽聽外頭亂作一團,她蹙眉轉身,恰與破窗而入的雪豹四目相對,那獸瞳裡血絲密布,就像是要吃了她。
鎏慶宮瞬間大亂,蘇明嫣花容失色:“救命啊!”
侍衛們舉起箭射向雪豹,接連數箭深深紮進雪豹的脊背、後腿,鮮血頓時浸透了雪白的皮毛,可雪豹像是感覺不到疼一樣。
蘇明嫣臉色煞白,踉蹌著後退,慌亂間抓起手邊的織金鳳紋枕狠狠砸向雪豹。
豹子瘋狂啃咬著枕頭,將枕頭撕咬完了之後,朝著蘇明嫣撲了過去,腥臭的涎水混著血腥氣噴在她臉上,她抬手去擋,雪豹狠狠地在她的胳膊上咬了一口,尖牙距離咽喉不過三寸。
極度的恐懼之下,蘇明嫣雙腿一軟,竟覺一股熱流順著大腿內側蜿蜒而下,堂堂貴妃,當眾失禁了,尖銳的入骨的疼痛更是讓她慘叫連連。
千鈞一發之際,趕來的馴獸師趁機甩出鐵鏈套住其脖頸。眾人一擁而上,足足十餘人壓住豹身,才勉強將它拖離蘇明嫣。
鎏慶宮又是著火又是雪豹傷人,宮人忙了半天才將火給撲滅,將蘇明嫣挪到了另一處寢宮休養。
沈映階和汪德全過來的時候,蘇明嫣仍是半暈半醒。
她的胳膊上被雪豹咬了一口,此時鮮血淋漓,禦醫上了藥,蘇明嫣疼的猛地驚醒,撕心裂肺地喊叫起來。
禦醫上了藥之後,給貴妃把脈,臉色一沉:“皇上,貴妃娘娘似乎是中毒了,這雪豹先前可吃過什麼東西?似乎是雪豹的牙齒上有毒,咬了貴妃的胳膊後,這毒順著牙齒滲了進去……”
蘇明嫣一聽有毒,再看到自己胳膊上滿是血,嚇的又暈了過去。
沈映階皺起眉頭:“帶張禦醫去看看那畜生的牙上是否有毒液!”
張禦醫回來後稟報道:“這雪豹一路上吃了南胤國的血棘果,這東西對雪豹無毒,卻是對人有毒。”
沈映階扶額吩咐道:“處死了那傷人的畜生,好生給貴妃診治!”
……
鎏慶宮附近的宮人方才都去滅火了,福月和福鈴也是拎著水桶去了,滅火的時候順便將先前沒來得及處理的東西都處理乾淨了。
福月和福鈴將此事說給阮清夢聽,二人都十分的高興:“小主,這場火來的可真是時候!”
“花園裡的花兒都被趕去滅火的宮人踩爛了,宮裡的香爐也都被打翻,貴妃身上的寢衣也都被換了下來……事後若是再想查可就什麼都查不出來了,任誰看都隻是一場雪豹失控的意外。”
“隻是,可憐了那雪豹。”
阮清夢想著那雪豹也不可憐,原書裡這隻雪豹被送進珍獸園後,隨著它越長越大,吃的也越來越多。
可宮裡的宮人們不懂得要隨著它年齡的增長,增加生肉的供給量,給它送的生肉不夠吃,這雪豹生生咬死了好幾個送肉、看守的宮人,將這些人吞入腹中……
福月低聲說道:“鎏慶宮被燒了大半,如今那宮殿是住不了人了,貴妃隻好遷到了空著的偏殿去住,住慣了寬敞明亮的寢宮,如今新搬過去的寢殿陰冷潮濕,她怎麼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