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選侍孫苒苒拿著兩個饅頭和一盒糕點走了進來。
阮清夢看著這長的像是旺仔小饅頭、年畫娃娃似的圓滾滾胖乎乎的小丫頭,笑著朝著她招了招手:“快進來。”
孫苒苒將兩個饅頭捧在手心,將糕點盒子抱在懷裡,同為選侍,同樣吃不飽飯,這饅頭和糕點是她覺得最珍貴的東西,好不容易省下來的口糧,初次拜訪便當作是見麵禮帶了過來。
阮清夢看著她,想起賞花宴那日,孫苒苒隻因為比她低了一級而沒能在宮宴上混吃混喝,實在可惜。
阮清夢瞧她這樣子,也將珍藏的吃食拿出來分給她吃。
孫苒苒吃著糕點,目不轉睛地看著阮清夢:“姐姐,你是仙女下凡嗎!怎麼會這麼好看!”
“人美心善!還拿出好吃的款待我!”
阮清夢捏了捏她肉嘟嘟的小臉兒,進宮真是難為她了,整日吃不飽飯,再過幾日,她這張肉乎臉蛋就要變成清瘦的瓜子臉了。
阮清夢:“你呀不過才和我見了一麵就說我心善?我的心可黑著呢!”
原書中,孫苒苒是最單純無邪、愛吃、愛笑、不諳世事的一個人,喜歡放風箏、摘梅花、吃點心,言行舉止充滿童趣。
她看的時候就覺得作者寫這樣一個角色,是為了反襯後宮險惡,緩和了宮鬥的緊張感,增強悲劇性反差。
可一年後,天道之女崔觀棋選秀入宮,與她真心相待的孫苒苒慘死推動了崔觀棋黑化,為其後續蛻變埋下了伏筆。
阮清夢看的時候就很是憤怒,憑什麼所有人都要為主角的崛起做鋪墊?憑什麼其他的人都是紙片人都是nc,隻為主角服務?
她一定要改變這小可愛孫苒苒的結局。
……
很快,到了沈映階去泡溫泉的日子。
天剛擦黑,福月和福鈴就忙活起來。
福月取來一襲藍白漸變的輕紗長裙,那料子薄如蟬翼,在燭光下泛著粼粼波光。福鈴用搗碎的花汁,細細暈染在阮清夢烏黑的發尾,那發絲便如浸了海水般,透出幽幽的藍色。
“小主彆動。”
福月拈著銀針,小心翼翼地在阮清夢眼角粘上幾顆米粒大小的珍珠。
那珍珠在燭光下泛著柔光,襯得她一雙杏眼愈發水潤動人。又在唇心點了一抹銀粉,乍一看竟像是鮫人剛剛浮出水麵時,唇間未乾的水珠。
福月退後兩步端詳,忽然掩嘴輕笑:“小主讓我們這樣打扮,是要扮成鮫人?奴婢瞧著,倒是比畫本子裡的鮫人還要美上三分。”
阮清夢又在腳踝上係了銀鈴珠鏈,足踝上銀鈴隨著她的動作發出清越的聲響,她抿唇一笑:“就你嘴甜。”
阮清夢帶著福月悄悄地來到溫泉附近,福月收好阮清夢脫下來的鞋子,將宮燈遞給阮清夢,低聲道:“奴婢去引開侍衛,小主可要快些。”
阮清夢點點頭,看著福月扭著腰肢朝侍衛走去,隱約聽見她嬌滴滴的聲音:“大人,奴婢方才好像看見有黑影往那邊去了……”
趁著這個空當,阮清夢提起裙擺,赤足踩在溫熱的青石板上。
足踝的銀鈴隨著她的步伐發出細碎的聲響,很快就被潺潺的水聲淹沒。
霧氣中,她看見溫泉池邊已經備好了酒盞和果品,沈映階的身影,正在氤氳的水汽中若隱若現。
“誰在哪裡?!”
男人威嚴的嗓音響起,阮清夢佯裝被嚇了一跳,腳下一滑,滑進了溫泉裡。
宮燈脫手,燭火熄滅,她纖細的身影在夜色中劃出一道柔美的弧線,隨即“撲通”一聲落入水中,不偏不倚地撲進了沈映階的懷抱。
水花四濺,溫熱的水流瞬間包裹住她,輕薄的紗衣濕透,緊貼在肌膚上,勾勒出她玲瓏的曲線。
阮清夢似受驚的小鹿般眨了眨眼,似乎才看清眼前的人,驚慌失措地求饒:“皇、皇上恕罪!”
她聲音微顫,帶著幾分惶恐和無措,“奴婢不知皇上在此,走錯了路,誤入了這溫泉……奴婢該死!”
沈映階眸光幽深,卻不動聲色地抬了抬手,示意周圍的暗衛退下,不遠處舉著羽箭對準了阮清夢隨時準備射殺他的侍衛也隱入了黑暗之中。
沈映階忽然伸手,修長的手指扣住她的後頸,力道不輕不重,他俯身逼近,溫熱的氣息拂過她的耳畔:“是走錯了路?還是故意來尋朕的?”
“敬事房的宮人說有人在打聽溫泉的事情,就是你宮裡的人吧。”
阮清夢呼吸微滯,還未開口,便被沈映階猛地按在溫泉邊的青石上。
“你這副鮫人打扮,倒是有趣。”
冰冷的石壁貼上脊背,激得她輕輕一顫,而身前卻是男人滾燙的胸膛,讓她掙脫不得。
沈映階的吻帶著不容抗拒的掠奪意味,強勢而熾熱,仿佛要將她拆吞入腹,阮清夢指尖蜷縮,抵在他胸膛的手微微發顫。
……
一次之後,溫泉氤氳的霧氣中,沈映階將人打橫抱起,放到了草地上。
地上的草有些紮人,阮清夢輕哼一聲,發間珍珠隨著動作輕顫。
沈映階將長袍拽過來鋪在了地上,欺身壓下。
待到第二次雲收雨歇,阮清夢已是釵橫鬢亂,染著蔻丹的指尖無力地抵在沈映階的胸膛上。
她眼尾嫣紅地望著沈映階,眸中水光瀲灩,像是盛著一汪破碎的月光,既然沈映階已經看出來她是扮作了鮫人,那她不妨演的再真切一些:“奴家受不住了。”
“奴家離水已久……鱗尾灼痛……我等異人和人族殊途,今日分彆,不知日後是否還能與君相見……”
說著,阮清夢抽泣一聲,眼角滴落下一滴淚來,阮清夢伸手去接,隨即將一顆圓潤的珍珠放到了沈映階的掌心。
“這滴淚珠送給你,望君日後看到這珍珠的時候能時常想起奴家便已足矣。”
說著,阮清夢踉蹌起身,足踝上的銀鈴隨著她的動作發出細碎的聲響,她穿上衣服,藍白色的紗裙在夜色中漸行漸遠,最後消失在霧氣深處。
沈映階一開始頗有些玩味地看著她表演,可到了後來,當她把那顆珍珠放在自己的掌心,說她盼自己記著她,不要忘了她,踉蹌地離開的時候,心口竟是湧起一股酸澀。
看戲之人不知何時已經入了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