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三卦聞言,心中驚訝。
指甲中暗藏白磷?
根本就是無稽之談,可是,陳洛當著所有人的麵,這麼大聲喊,相當於告訴更多人,自己就是凶手。
“大人,你是京城聞言的陳青天,你……”
“來人呐!”
陳洛不搭理他,直接叫衙役上前,扣緊張三卦的手腕,然後象征性地與之接觸了一下。
張三卦道:“大人好手段,但你這般汙蔑我,就不怕遭報應嗎?我觀大人印堂發黑,最近幾日,怕有血光之災啊!”
陳洛平靜望著張三卦,“你說的天花亂墜,也無法逃脫律法製裁!”
看著張三卦那淡漠的表情,陳洛突然轉身,叫一名衙役拿來一根木棍,意識隨即回到隨身空間。
他回到了江南政法大學,在化學專用危險品管理中心,找到了用廣口瓶裝著的一瓶白磷。
白磷燃點很低。
40度就有可能自燃,是非常常見的助火材料。
隻能用冷水浸沒保存,況且有毒,陳洛如果不是想給張三卦弄個鐵證,等閒不想碰它。
他取出一小瓶白磷,和一個防火手套,回到現實。
等衙役把木棍遞到跟前,他便把白磷均勻塗抹到木棍上麵。
眾人都不懂他在乾什麼。
唯有張三卦,看到陳洛突然掏出一些白磷時,麵色懼變。
陳洛把白磷均勻塗抹後,為了讓它自燃,用防火手套,不斷摩擦木棍。
隻是三兩下。
噗!
一簇火苗,瞬間燃燒起來,把原本懵逼的人看得連連後退。
陳洛把木棍扔在地上,回身看著張三卦,“張先生,白磷之用,彆人不知,你當我也不知?”
張三卦直視著陳洛,百口莫辯。
“帶走!”
陳洛給趙貞使了個眼色。
趙貞立刻上前,單手擒住張三卦,“大膽賊人,火燒望火樓,你到底想要乾什麼?想要在這京城,縱一場大火嗎?”
張三卦被擒得緊緊的,不能動彈。
他突然笑了。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沒想到陳青天,居然,也會用這種下三爛的手段?”
咚!
趙貞照著張三卦的腰眼上,狠狠給了一拳,“證據都擺在你眼前了,還不承認,你自作聰明,沒想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吧?”
“嗬!”
張三卦吃痛,深吸了一口氣,仿佛自己被冤枉,不屑辯駁。
他看著陳洛的眼睛,笑道:“我算到我今天,不會跟你們走!”
“是嗎?”
陳洛看著張三卦,對趙貞頷首道:“趙大人,你信他的話嗎?”
趙貞聽懂了陳洛的暗示,直接押住張三卦的脖子,“有什麼話,等到了地下,跟老吳去說吧!走!”
張三卦被慫了一下,隻感覺全身一陣抽痛。
然而,他們還沒走出幾步,突然一道聲音,在人群外響起。
“誰在對張先生不敬?”
眾人尋聲望去,隻見一位身穿深青雲紋官袍,胸綴白鷳方補,烏紗帽配素銀帶,皂靴踏雲履,手持星盤羅經,綬垂青絲絛的中年,走了過來。
人群如潮水般兩邊散開。
張三卦見著來人,微笑道:“監正大人,您再來晚一點,咱們隻怕是要陰陽兩隔呢,你的這些同僚,說要我死呢!”
陳洛看著張三卦口中的監正,約四十歲,卻有一股出塵氣質。
看著打扮,陳洛逐漸回想起這人是誰。
欽天監的監正彭博陽!
彭博陽是正五品,身上的補服,已經說明他的品級,但此時的欽天監,跟前世‘氣象局’可不一樣。
它能解釋天象,是皇家壟斷天象的發聲筒。
雖說其監正隻有五品,但隱形的地位,頗高,怕是以前從三品的陳敬南,見了這位,也得親近地稱呼一聲彭兄!
彭博陽攔住了趙貞,聽著張三卦的話,麵色難看。
“給本官一個解釋!”
彭博陽色厲內荏道。
趙貞趕緊鬆開張三卦,給彭博陽解釋了一遍,周圍立刻有人附和,並指著陳洛剛才弄燃燒的木棍佐證。
彭博陽道:“白磷之物,本官也認得,張三卦,你且伸手出來,讓本官看看。”
張三卦微笑伸出雙手。
彭博陽看後,震怒道:“是誰說他指甲內暗藏白磷的?當本官是瞎嗎?”
眾人偷偷看向陳洛,皆不敢應答。
陳洛則不動聲色地看著這一出,他猜到張三卦給自己留了後手,沒想到後手還挺硬,彭博陽擺明了是要來帶他走的。
如果讓張三卦走脫,陳洛恐怕之後,再也問不出張三卦為何火燒望火樓了。
陳洛上前一步,拱手道:“監正大人,張三卦涉嫌縱火行凶,如今不僅燒毀了望火樓,還燒死一名衙役,他不能離開。”
彭博陽眯眼望向陳洛,“你又是誰?”
“大理寺左評事,陳洛!”
“大理寺?嗬嗬!”
彭博陽冷笑,“大理寺掌管複核案件,此事尚在調查階段,你大理寺的手,未免伸的太長了吧?”
趙貞道:“彭大人……”
“停!”
彭博陽淡淡擺了擺手,打斷了趙貞的話,直視著陳洛,“我聽說過你,最近,你的確在京城弄出一些動靜,但彆挑戰欽天監,你還不夠資格,你爹都不夠資格!”
說罷,彭博陽一揚手,外麵立刻衝進來一群禁衛。
本要與陳洛彙合的阮仲,也在其中。
這些禁衛一衝進來,趙貞的那些衙役,立刻像是土狗一樣,被壓製下來。
阮仲看著陳洛,微微搖了搖頭,來到彭博陽跟前,“監正!”
“嗯。”
彭博陽淡淡點了點頭,盯著陳洛,對阮仲說道:“上月欽天監查玉牒,此人曾為乾王補全‘五世祖忌辰’,除他,無人識得隴房秘譜,阮統領,但凡有人要阻止他前往欽天監,便是我大乾的敵人!!!”
敵人兩個字,被彭博陽咬得極重。
阮仲拱手作揖,“來人,護送張先生離開!”
張三卦輕輕地籲了一口氣,看向陳洛,微笑道:“陳大人,你看,我說過,我給自己算過一卦,我不可能跟你走的!”
說著,張三卦拱手對彭博陽道:“彭大人,請!”
“嗯。”
彭博陽應了一聲,看向仍臉顯平靜的陳洛,沒再說一個字,轉身向外走去。
陳洛看向站在不遠處的阮仲,眼神詢問,什麼情況?
怎麼能在這種時候倒戈?
阮仲一臉為難,叫禁軍押送著張三卦往外走,他則挪到了陳洛這邊,說道:“監正大人對陛下諫言,不日,京城將要有大災,急須破解此災厄!”
“靠這些神棍嗎?”
陳洛憤怒反問。
“噓!”
阮仲趕緊讓陳洛彆再說下去。
但已經晚了。
剛走出幾步的彭博陽,停下腳步,回看著這個比他小二十餘歲的年輕人,眯眼道:“你,剛才說什麼?”
阮仲道:“監正大人,他什麼也沒說,我們快走吧!”
張三卦停下腳步,回看著陳洛,微笑道:“年輕人經事少,童言無忌,童言無忌,彭大人,算了,我們走吧!”
說著,張三卦衝著陳洛微微一笑,一副你看我比你大度的樣子。
趙貞等人看著張三卦就這麼離開。
又看著已經被燒死的老吳,這一刻,心裡憋屈到了極點。
阮仲也伸手在陳洛的肩膀上,輕輕一拍,不再多說,轉身跟上隊伍。
“等一下!”
滿院寂靜中,一道突兀的聲音響起。
趙貞等人聞聲望去,見是陳洛。
尤其是躲在外麵,都無法進來的班念舟,聽到這三個字,胳膊上的雞皮疙瘩起了一層。
一般陳洛說這三個字的時候,都是不同尋常的時候。
果然!
陳洛的話,讓所有遠離的人,都停下了腳步。
張三卦回身看著步步靠近的陳洛,總覺得對方殺氣很重。
但有彭博陽在,張三卦並不擔心。
等到陳洛來到跟前,張三卦微笑道:“陳大人,莫不是想跟我去欽天監?我是沒問題,但彭大人歡不歡迎你,我就不知道了!”
“不歡迎!”
彭博陽直接苛責回應。
陳洛也不理他,突然,他經過阮仲的身邊時,猛地把阮仲的配刀抽出來,用刀尖架在了張三卦的脖子上。
張三卦瞬間魂都冒了出來。
“陳、陳洛,你、你要乾什麼?”
“大膽陳洛,你要乾什麼?”
彭博陽也沒想到,陳洛居然如此膽大包天,他要帶走的人,陳洛敢殺?
“來人啊!給我拿下!”彭博陽大喊。
趙貞見陳洛有危險,立刻就要上前。
阮仲怕出意外,趕緊叫所有人保持冷靜,勸道:“陳洛,彆做傻事!”
就連在外麵圍觀的百姓,看著這一幕,都倒吸一口涼氣。
場麵一度快要失控。
但陳洛,仿佛就是一尊平靜的握刀雕像。
他扶著刀柄緩緩抬起,貼著張三卦的耳朵根,問道:“張先生,每日三卦?”
張三卦大氣不敢出。
陳洛接著問道:“先前,你在崇文門附近,給沈無忌沈公子卜了一卦,剛才在這兒,又卜了一卦,對吧?”
張三卦顫抖頷首。
陳洛微微點頭笑問,“張先生,你神通廣大,什麼都能推算,你能推算出今天,你這隻耳朵,會不會搬家?”
張三卦直視著陳洛的眼睛,他慌了!
誰能想到,陳洛是個瘋子?
當著這麼多人的麵,真的敢要自己的命?
陳洛見張三卦不回答,嗬斥道:“回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