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
中年男子終於抬起頭，深深地看了眼秦武。
見他不說話，此人複又盯著夏侯霸，輕聲道：“夏侯將軍，有些話可不能亂說啊。”
“何況，本將軍之前就聽說過，秦什長負責的秦家灣一帶，確實有烏戎人經常出沒，先前給他派遣過去的幾名軍士也早已戰死。”
“秦什長招募些手下，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夏侯霸連連躬身，以示對這位將軍的尊敬，隨後又將話鋒對準秦武，咬牙道：“鐘將軍明鑒，奈何秦武此人還想妄圖以手中力量，掌控整個秦家灣！”
“殊不知，軍士從來不能對地方上的事情插手太多。”
“秦什長這麼做，算是破了先例，理應嚴懲！”
聽到這裡，秦武已經全部明白了。
這夏侯霸剛剛蘇醒就迫不及待地返回宿力城，果真是要搶了自己的功勞，為自己平步青雲添磚加瓦。
而麵前這位鐘將軍，被大吳的軍製影響頗深，此刻麵對兩個當事人，他更偏向職位更高一些的夏侯霸。
念及至此，秦武回過頭，平靜地盯著夏侯霸，問道：“夏侯將軍，方才之言不改了？”
“一字不改。”
嗤笑一聲，夏侯霸頓時有些不耐煩，趕蒼蠅似的揮了揮手，道：“那烏戎統領與數百烏戎騎兵，皆是本將軍與兄弟們拚死抵抗所殺，你頂多是有從旁協助之功。”
“不過，加上你擅自招攬軍士罪責，這點可憐的功勞，完全可以被抵銷！”
“秦什長，你還是老老實實地回到秦家灣，當自己的什長吧。”
“好，這可是你們說的！”
聞言，秦武點點頭，朝兩人微微拱手後，轉身大步離開。
緊接著，他就在這座府邸門口，將其他烏戎人的首級全部搬了下來，隨後當著附近一些人的麵，將它們全部砍碎、砸爛，直到場中臭不可聞。
夏侯霸與鐘將軍也被門口的聲音吸引過來，此刻看見這一幕，夏侯霸頓時驚呼道：“秦武，你這是在做什麼？”
“既然拚死殺敵，都不及二位將軍的三言兩語，將其中功勞儘數抹去。”
看著他們，秦武眼中帶著笑意，譏諷意味十足。
他一邊繼續砍爛烏戎首級，一邊笑道：“那我還不如將這些東西儘數毀去，免得某些人利用這種東西，從一開始的百將升為統領，又從統領成為軍侯。”
“二位將軍站遠些，免得被這些醃臢物臟了身子！”
“你……”
夏侯霸氣得呼吸急促，此刻若非需要兩名軍士攙扶，他恐怕早就撲過去，將秦武打翻在地了。
對此，秦武充耳不聞，將所有烏戎人的首級砸爛後，又親自將此地清理、洗刷乾淨，隻留下了陣陣惡臭與血腥味。
無聲地朝兩人拱了拱手，他轉身就走。
接下來的大半天時間，秦武倒像是個沒事兒人一樣，帶領著大家在城中各處購買物資，或者打探一下消息，倒也充實。
傍晚，見秦衝與武訊兩人姍姍來遲，他隻得無奈地歎了口氣，說道：“看來咱們今晚要繼續在宿力城留宿了。”
“各位，今日的收獲如何？”
“按照你之前所言，我們將城中的種子購買了回來，但因為最近一段時間戰亂太多，種子也沒有多少。”
秦衝說完，武訊在一旁補充道：“諸如桐油、薄布一類的物品，也不是很多，我隻找到了三桶油，十匹布！”
“話說，你要這些做什麼？”
“有用！”
暫時賣了個關子，秦武揮揮手，帶領大家一起進入客棧休息。
隻是，他在房中走來走去，長籲短歎了好一陣兒，始終睡不著。
本以為這次可以憑借那烏戎統領以及不少烏戎士兵的首級，爭個軍功，運氣好的話甚至可以成為夏侯霸同級彆的軍士，可他到底是沒能如願。
但他也沒有想到，大吳軍伍內部，居然已經腐朽到了這種程度。
可以率領五百人的統領，以及一千人的軍侯，會如此明目張膽貪墨下屬的軍功。
當時，在鐘將軍與夏侯霸麵前時，秦武恨不得直接將這兩個家夥當場打殺，但到底是忍住了。
不說他打不打得過對方，就算打得過，自己一旦動手今後便彆想在大吳以合法身份活動了。
而且，烏戎人的進攻還沒結束，他還會遇到對方，到時候便有新的軍功到手。
“隻是這一次，不能再將希望寄托在周虎與夏侯霸他們身上了。”
回過神來，秦武心中一驚有了決定，打算去找找摧戎軍中其他的軍官，讓自己不至於辛辛苦苦殺了敵人，功勞卻被旁人搶走。
咚咚咚！
思索間，他聽見有人敲門，便調整了下坐姿，回應道：“進。”
“你果然在這裡，心裡有些不舒服。”
讓秦武沒想到的是，推門而入的居然是周虎，此刻更是難得地露出笑容，對他說道：“今日在鐘橫與夏侯霸中間，已是看清了這種人的嘴臉吧？”
“你是來取笑我的？”
“天大的誤會！”
周虎連忙否認，臉上神色也重新變得正經，說道：“鐘橫與夏侯霸兩人，便是依靠這種辦法，貪墨下屬軍功才坐到這個位置，你今後要習慣。”
“不過，我今天來，卻是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的。”
說著，他從懷中掏出一張折疊好的告示。
秦武一點一點打開，待看完其中內容，頓時忍不住抬頭看了過去，一臉驚訝道：“宿力城，將在不久後迎來大批援軍，將烏戎人趕走？”
“是啊。”
點了點頭，周虎說道：“烏戎人在西邊，也就是咱們大吳與大夏，三方交界的位置，投入了大量兵力，宿力城這邊又是一處。”
“其他北境各地，雖有烏戎人進犯，但規模到底不大。”
“這次，西邊的戰事還算平靜，屬於誰也奈何不了誰的局勢，因此我們雙方都希望在宿力城這邊打開局麵，一戰定勝負！”
說到這裡，他麵色潮紅，雙眸中滿是激動神色：“秦武，即將到來的大戰，對你我而言都是一個崛起的好機會。”
“能不能把握住，就看我們自己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