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灣前往宿力城的路上,有三匹戰馬、兩個人孤零零地徘徊著。
說是徘徊,便是因為被強行帶出來的女子,雖無法改變事實,卻時不時掐戰馬的脖子,或者拔對方鬃毛,讓坐下戰馬不能專心趕路。
如此一來兩人在路上,耽擱了不少時間。
這位被強行帶出來的女子便是李昭君,秦武的媳婦之一了。
而身後的漢子,便是烏塗。
這位瘸了腿,年紀有些大的男人,終於發現了李昭君的小動作,便立刻將一把匕首架在對方脖子上,怒道:“你若再敢搗亂,我就殺了你!”
“殺吧,夫君會為我報仇的!”
聞言,李昭君渾身顫抖了下,幾息後閉上雙眸,眼角有幾滴清淚滑落。
她被劫持後,一開始確實慌亂,不過想到自己無法從烏塗手中逃脫,便徹底安靜下來,免得再受到對方傷害。
待冷靜下來,她又開始想辦法自救。
這份冷靜與勇氣,確實是其他女子無法比擬的。
見他不說話了,李昭君卻開了口,問道:“烏塗,你既然是個叛徒,為何不直奔烏戎而去,反而要到宿力城中?”
“你一介女子,懂什麼?”
皺眉嗬斥了幾句,烏塗見四周並無明顯道路,並且以山林居多,索性帶著李昭君下馬,輪流給三匹戰馬臀部來了一刀。
待它們嘶鳴著衝了出去,他才獰笑一聲,道:“秦家灣之所以久攻不下,是因為你家男人。”
“現在,我就帶著你回到我烏戎,再把你帶到秦武麵前。”
“我倒要看看,這人是要救你,還是要保全整個秦家灣!”
原來,烏塗朝著宿力城方向走,此刻又棄馬,卻是打算帶著李昭君繞路,避開大吳軍士與百姓的視線,回到烏戎,再用李昭君逼迫秦武就範。
李昭君從此人的言語中,將事情真相推測得七七八八,沉默片刻後笑道:“你是不會成功的!”
“夫君那個人,比你想象的還要厲害,也更明白大局!”
“若能用我一死,換來整個秦家灣的安全,我李昭君死而無憾!”
聽得此言,烏塗沉默了。
他突然發現自己居然還沒有一個女子有氣節,腦海中預演了這種情況後,自認做不到對方這種程度。
因此,他有些氣急敗壞地推了一把李昭君,狠狠道:“不管如何,你的小命在我手裡!”
“若想要活下去,你就必須聽我的!”
“快點走!”
一個踉蹌,李昭君險些摔倒在地,隻是她一聲不吭,繼續被脅迫著前行。
就在兩人下馬,半個時辰後,一路狂奔的武訊,帶著三個秦家灣村民趕到了此地。
細心的他發現到了此處,馬蹄印突然變淺了些,又看看四周,便立刻對三人吩咐道:“立刻散開,在四周找找有無行蹤!”
“那家夥已經棄馬步行了!”
三人不敢大意,連忙散開在四周搜尋了起來。
不過因為連日的炎熱天氣,野地裡的花草都已經蔫了,大量倒伏,幾乎很難看出有人走過後留下的痕跡。
武訊更是親自順著馬蹄印搜尋,確認烏塗就是自己想的那樣棄馬而走後,立刻加入了搜尋的隊伍。
“武什長!”
突然間,有位村民高聲呼喊,待武訊趕過去,他便指著一截枯枝上的布條,驚聲道:“我記得,李昭君昨日穿著一身淡藍色的衣裳,這布條很可能是被剮蹭後留下來的。”
“他們定然是朝這邊走了!”
“追!”
秦家灣中,秦武安排好了修複堡子、治療傷員等一係列的任務後,也加入修複堡子的行列,隻是做起事情來有些心不在焉。
自家媳婦被擄走,生死不知,他怎麼可能不擔心呢?
隻是,如今秦家灣上上下下以他為主心骨,若連他都穩不住,肯定會發生更大的亂子。
他不知道自己夯實了多少土牆,又搬了多少土塊,隻覺得日頭似乎不再灼熱時,秦族長忽然小跑了過來,身邊還有位氣喘籲籲的族人跟著。
“秦大哥!”
這位族人朝他點了點頭,急聲說道:“我們往西邊多走了走,尋找嫂子的同時,也想看看羅崗那邊是何情況。”
“途中,我們發現了嫂子留下的布條!”
他將一塊淡藍色碎布拿出來,欣喜道:“這應該是昭君嫂子親自留下的線索,那烏塗想帶著她往北邊去!”
“走!”
這一次,秦武再也忍不住,直接示意族人帶路,自己親自趕去救人。
炎炎烈日下,眾人一路狂奔,花了近一個時辰,才趕到族人發現布條的地方。
此刻,已經有族人掉隊,就連秦武也氣喘籲籲,幾乎站不穩,但他查看了下四周狀況後,心中大喜,回頭喊道:“你說得沒錯,昭君確實被人帶著從這邊走了!”
“既然是往北去的……咱們散開些,連成一條線往北推進。”
“一旦有任何發現,立刻大喊呼救!”
“是!”
言罷,秦武立刻轉向,一麵往北一麵留心觀察腳邊的痕跡。
功夫不負有心人。
傍晚時分,秦武終於看見前麵有兩個人在艱難走著,其中女子不是昭君還能是誰?
眼看對方沒注意到自己的到來,他深吸一口氣,悄悄加快速度上前。
待雙方隻有丈餘距離時,秦武突然用儘全身力氣,飛撲了過去,同時大喊道:“烏塗,往哪跑?”
瞬間,烏塗被嚇得一陣哆嗦,剛剛回頭便見一隻沙包大的拳頭迎麵砸來。
砰——
悶響聲中,烏塗左眼正中一拳,眼冒金星時被人撲倒在地。
旋即,他想也不想,揮舞著匕首刺了過去。
猝不及防之下,秦武臉頰被劃了一刀,但他強忍痛楚,繼續對眼前人拳打腳踢,嘴裡還在大吼:“要你綁架,要你威脅!”
“你以為,我秦武是那麼好欺負的?”
砰!砰!砰!
數拳下去,秦武幾乎已經虛脫了。
方才他狂奔了那麼久,身上的力氣基本用光,此刻也隻是憑借著意誌,毆打對方。
眼看對方被打得動彈不得,他才緩緩直起腰身,啐了一口,怒道:“我呸!”
“就你這樣的,也還敢做這種事情?”
“烏塗,等著吧,我秦武不會立刻殺了你,會讓你苟活一段時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