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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衝著我來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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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多家混居的大雜院裡,家長裡短的風言風語特彆多,這是不可避免的現象。

近兩日大雜院內對白榆的議論就非常不少,原本這位白家小混球就很不成器,前天調戲李家二姐兒挨了雷劈後,似乎變得更混球了。

聽說他上茅廁嫌棄不乾淨,吃飯嫌棄缺油葷,洗臉嫌棄沒熱水

種種奇葩言行一言難儘,成為左鄰右舍閒談的話題。

不過麵對鄰居們的指指點點,來自五百年後的抽象少年白榆渾然不在意。

就這點輿情壓力,還能比上輩子被認證為精神病更大?

表演型人格從來不畏懼成為焦點人物,從來不畏懼被世俗所指指點點。

這日黃昏時候,又是一頓讓白榆難以下咽的晚飯,他在乾飯的過程中仍然十分沉默。

白榆上輩子孤兒出身,相關經驗十分缺乏,實在不知道應該怎麼與“父親”這種角色相處。

而且麵對一個才認識兩天的陌生人,實在喊不出“爹”這個字。

更彆說麵前這位“父親”才三十幾歲,從心理年齡論起更像是大哥。

於是抽象少年就開始琢磨著,要不要找個機會談談彼此的稱呼問題?

以後就各論各的,你喊我兒子,我喊你大哥?

今天就算了,還不太熟,談不了。

最終在這頓晚飯即將結束時,還是白爹先說了話。

“從明天開始,你跟著我去上工,也省得你自己在家無所事事,給我惹是生非。”

白榆在記憶裡檢索了一下白爹的工作內容——日複一日的在氣味熏天、冬冷夏熱的象房中叉乾草、搬豆麥、清糞便、洗刷刷

不知道彆人願意不願意乾,反正作為懶散到能被五百年後官方鑒定為精神病的躺平青年,白榆吃不了這苦。

關鍵是“轉正”後工薪也很低,如果隻是為了掙錢,總會有些更輕鬆的辦法。

所以白榆很抗拒的反問道:“為什麼?”

白爹回答說:“今年你先跟著我熟悉象房狀況,將各種活計都上手了。

等明年你十六歲成年後,就頂替我這份差事,以後你就是端上鐵飯碗吃皇糧的人了!”

白榆的被迫害妄想症發作起來,狐疑的說:“你不會是想把又臟又累的苦差事甩給我,自己偷懶逍遙,從此頤養天年吧?”

反正按照製度,軍戶白家隻要出一個人工,頂上馴象所力士這個差事,就算儘到了白家對朝廷的義務。

如果他白榆頂上去,白爹自然就解放了。

我靠!白爹麵對好大兒的質疑,臉麵有點掛不住,痛心疾首的說:“你怎能這樣想?

我可以另尋份散工,這樣我們白家有兩個人掙工錢,以後就能攢錢了!

這會讓你更容易娶妻,難道你不想成親嗎?”

“不想!不要!”作為新時代的人間清醒,白榆條件反射般的拒絕!

為了一年十八個節日的儀式感掏空腰包嗎?為了彩禮傾家蕩產嗎?

三金不花錢嗎?車子不花錢嗎?房子不花錢嗎?

哦,現在是大明朝?那也不要!狗都不要!

白爹有點懵逼,不應該啊?連娶妻成親的誘惑都沒用了?

像這個年紀的少年人,不是都對娶妻成親充滿好奇和向往的嗎?

啪!白爹仿佛被好大兒激怒了,猛然拍案,恨鐵不成鋼的怒斥道:

“這也不願意那也不願意,你到底想乾什麼?天天在家遊手好閒,給我惹事麼?”

白榆稍加思索後,認認真真的答道:“如果家裡還有存儲,可以先買些筆墨紙硯,我要練習寫字,開始準備應試。”

白爹:“”

心累,要不趁著自己還不算老,早點打死眼前這個孽畜,省下資金重新練小號?

他又忍不住質問說:“若你真有心向學,當初怎麼才入社學三個月,就被閻先生趕了出來?”

白榆也很無奈啊,這其中緣由根本說不清,他又沒法對白爹解釋什麼叫ai。

用過ai的人都知道,讓ai幫忙造出“水衝式廁所”什麼的可能還比較麻煩,但是讓它寫文章或者答題,卻是最能即時響應的。

這簡直就是考試作弊的大殺器,不去科舉考場試試水就實在太可惜了。

白榆雖然是個曆史小白,但他也知道,在這樣特權橫行、人吃人的古代階級社會,如果身上有功名,就能避免很多麻煩事。

看著好大兒的憊懶又好高騖遠的樣子,還有那不肯承擔責任的模樣,白爹氣也打不出一處,默默拿起了竹片。

如果道理講不通,他也略懂一點家法。

白榆臉上立刻現出驚恐之色,這時代的“三綱”和“孝道”可是鐵律,父親打兒子天經地義,打死都白打。

“慢著慢著!有話好商量!”白榆叫道。

正當父子極限拉扯的時候,忽然門外有人招呼道:“出來開全院大會了!”

聽到“全院大會”這個詞,白榆恍恍惚惚,一時間還以為自己又穿越到新副本了。

隨即白榆好奇的跟著父親出了家門,來到大雜院的中院。

此刻院中站著十幾個男丁,就是大雜院中十來戶人家的代表。

德高望重的王太公、在社學當儒師的閻先生、倒座房的泥瓦匠李老頭等人都在。

其中王太公是這個大雜院的首戶,可以理解為官府指定的基層管理者,所以鄰居們才會尊稱一聲“太公”。

按照大明基層製度,理論上十戶為一甲,設置甲首負責管理,大雜院首戶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

王太公看著各戶代表都到齊了,不緊不慢的開口道:

“今日衙門和坊長都發下話,要將火甲人數擴大,咱們院就被攤派了一個服役名額。”

所謂火甲,就是官府為了防火防盜,從京城居民征發人手,組成的民間隊伍。

換句話說,等同於強製徭役,比後世的臨時工還不如。

火甲隊的主要活計就是夜晚在街道胡同巡邏,需要天天熬大夜。

想想就知道,這是極其辛苦的差事,而且也有一定的危險性。

這種苦役不會落到到權貴或者富戶頭上,都是底層百姓承擔。

白榆站在父親後麵,聽著王太公的情況說明,心裡也是感慨不已。

在古代社會,底層百姓的生活實在太艱難了。彆的不說,就這徭役便能把普通人逼瘋,甚至還有為了徭役傾家蕩產的。

比如說三年前皇宮遭了火災,連三大殿都毀了。在重建工程中,朝廷先後從京師軍戶裡征發了數萬軍餘男丁服工役,直到現在還沒修完。

後世的人很難想象古代徭役的痛苦,在二十一世紀即便一個人再牛馬,至少不用擔心被官府強行拉壯丁做苦役。

站在台階上的王太公向眾人詢問道:“諸位親鄰都說說吧,這次應該派誰去服役?”

在社學當儒師的閻先生率先發言:“我選白家榆哥兒!

與其看他整日無所事事,到處惹是生非,總是給院裡添麻煩,不如讓他先去火甲隊服役。”

其餘不少人也紛紛讚同說:“甚為合適!反正榆哥兒也沒正事,不妨先去頂上火甲差事。”

其中以泥瓦匠李老頭叫的最響亮,畢竟他的女兒前天才被白榆調戲過,巴不得眼不見心不煩。

白榆:“”

臥槽!大家竟然衝著自己來了!

這世道還能不能好了?還能不能給人一點活路了?

剛才還在唏噓感慨底層民生艱難,結果被攤派的底層竟然就是自己?

造孽啊,這都是前身造下的孽啊!這麼不受待見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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