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餘梨把頭抬了起來,她的眼睛微微泛紅,聲音也有點顫抖,可語氣卻很輕快:“你們看見了嗎?我的治愈係升級了,還覺醒了雷屬性。”
顏寧輕輕擦去餘梨眼角滑下的一滴眼淚,淡淡地說:“看見了,你很棒。”
“嗯,”餘梨點點頭,用力抹了一把眼睛,“接下來呢,我們進風門還是火門?”
許未知道餘梨是在轉移話題,可她現在很樂於接過這個話茬。
她的眼睛看向左前方的風門,看向她進門以來一直在搜尋的熟悉身影,一下子站了起來:“火門不用進了。”
因為他們出來了。
許未跟著仇人的腳步,像鬼魅一樣慢慢挪進了風門。
一進門,許未就聽見了周錦的一聲驚歎:“好漂亮。”
許未收起仇恨的目光,應聲抬頭,看見一片鳥語花香。
腳下踩著一條寬寬的鵝卵石路,路兩邊是一排又一排鮮豔奪目的花,向前眺望,能看見一顆顆果樹上結著新鮮的果實。
鵝卵石路通往遠方的大森林和不遠處的小樹屋,眾人聞著撲鼻的花草香氣,不禁放緩了步子,輕輕朝著小木屋走去。
木屋很簡樸,但很溫馨。
房子左邊種著一棵不高的鬆樹,右邊有一片耕耘過的土地,種著零零星星剛冒頭的不知名小菜。
房簷上掛著一個很小的木屋,燕子在裡麵鑽進鑽出。
“這裡像是隱居女巫的家。”餘梨說。
“小妹妹,”一個突兀的聲音響起,打破了美好,“既然來到這麼美的地方,我們就不要互相殘殺了。一會不管出現什麼任務咱們都合作完成吧。”
許未平靜地看向說話的男人,這種臉平平無奇,掉進人堆裡都撈不出來。
他擺出一副友好的派頭,壓抑的眉眼在為自己的友善洋洋得意、沾沾自喜。
餘梨皺了皺眉,似乎對麵陌生人的話讓她感到不適,她輕輕後退一步,語氣僵硬:“我既不是隊長又不是風屬性,合作為什麼要跟我談?”
男人的笑容僵硬了一下,他身邊的一個刀疤臉男人接過了話,語氣不善:“你們要是不想合作就算了,大家各憑本事吧。”
平平無奇男人推了推他的胳膊,忙陪著笑臉說:“不好意思,真是冒失了,我這兄弟不懂事,你們自便。”
說完,他拍拍刀疤男人的肩膀,一隊四人走到了一邊,和餘梨她們隔出一段很遠的距離。
“我是不是太沒禮貌了?”餘梨看著聚在一起竊竊私語的隊伍,問自己的隊友。
“不是。”顏寧言簡意賅。
“不安好心。”
“其心可誅。”
謝晏和許未同時開口,詫異地看向對方。
“我們還在這呢就開始騙小孩,”周錦呸了一聲,惡狠狠地盯著地麵,“我倒要看看他們肚子裡憋著什麼壞水。”
“你們都覺得他們不是好人?”許未很不解,前世在其他門裡,她們明明答應了他們的合作邀請。
“他們選擇和餘梨搭話,代表已經觀察我們很久了。”謝晏慢吞吞地說。
“為什麼?”許未和餘梨異口同聲。
“笨蛋啊你們,”周錦的手指敲敲自己的頭,得意解釋,“因為在其他隊伍裡,小孩是完全沒有地位可言的。隻有觀察了我們很久,才會知道她在我們這很重要,才會想到拿她做突破口。”
“小周你今天真聰明,好難得。”餘梨笑笑,不再糾結禮貌問題。
“不是我聰明,是你們倆心不在焉。”
許未想不通前世今生為什麼這麼不一樣,不懂她們知道一切之後的選擇。
她沉吟片刻,問道:“在什麼情況下,你們會同意和彆人合作?”
“彆無選擇。”顏寧淡淡道。
“有利可圖。”謝晏輕聲說。
“有利可圖”,許未在心裡輕輕咀嚼這四個字,想起前世的自己。
謝晏失蹤之後,她發了瘋似地尋找她的蹤影,因為她還沒問她,送給自己的那一刀,是不是因為有利可圖。
為什麼殺了我又來求我原諒?
為什麼被我原諒之後又突然消失?
許未跪在冰封的河麵之上,抱著謝晏早已凍僵的屍體失聲痛哭。
她喃喃自語,把想問的話重複了一遍又一遍,直到自己的身體也被凍僵。
眾人站在小屋前已有一會了,可是卻遲遲不見任務出現。
謝晏率先提出:“我們應該進去看看。”
話音未落,她已經一把推開木屋的門,老舊的吱嘎聲隨即響起,謝晏撿起一塊磚頭卡住木門,阻止它隨著陣陣輕風擺動。
五人踏進門內,帶進一陣風,吹動了房內散落已久的灰塵。
房間的陳設很簡陋,一張小小的木床、一張更小的桌子,和一小堆已經破碎的木板——看起來曾經是一個板凳。
這裡不像是一個人類的住所,或者說,不像一個成年人類的住所。
顏寧看著門外飄進來打掃房間的風,也在手上聚起一股小小的風,輕輕吹散桌上的灰塵。
紅色的任務字體在剛剛清掃過的木桌上出現:
房子的小主人死了,屍體被風吹起的火焚化了,骨灰也被風吹走了,她好喜歡看見死人被風吹走。
五人圍在桌前,神色凝重,一時間誰都沒有說話。
紅色的字體輕輕飄了起來,在眾人目光的注視下飄向了屋外,許未知道,它們去了另一個隊伍的眼前。
“現在好了,等就行了。”謝晏走向荒廢已久的小床,一把水衝過去換來了一些泥水。
謝晏不厭其煩地衝著,直到把小床洗刷乾淨。
許未湊過去,大火很快把小床烘乾,兩人坐在床上,許未變出一把瓜子灑在床上,慢條斯理地嗑起了瓜子。
許未變出一個又一個食物,招呼剩下的隊友過來吃飯,顏寧開開心心地湊過去,大口啃一隻鴨頭。
餘梨為了以後的牙齒健康開始控製甜食的攝入量,對著一個肉包子咬了又咬,暗暗懷念她的小蛋糕。
“他們真的會來殺我們嗎?”周錦沒有吃,壓低聲音問。
“會的,”餘梨咽下最後一口包子,喝了一口牛奶,“但沒關係,我會保護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