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那短短的十幾分鐘,仿似在鬼門關走了一遭。
他低頭看了看手裡的黑色卡片,隨手塞進了口袋最深處。
這個東西,不到萬不得已,絕不能用。
他快步走向醫院的方向。
他得趕緊把剩下的錢取出來,交給母親。
走到醫院附近那個消防栓櫃子旁,他左右看了看,確認沒人。
快速打開櫃門,拿出那個裝著十萬現金的旅行包。
幸好還在。
他鬆了口氣,拉上拉鏈,背起包,轉身準備進醫院。
就在這時,他口袋裡的手機忽然震動起來。
不是那個剛到手的神秘號碼。
也不是虞梔夢或者劉猛然。
來電顯示是一個陌生的座機號碼。
他皺了皺眉,接通了電話。
“喂?是林辰星嗎?”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焦急又帶著點喘息的聲音,聽著有些耳熟。
“我是,請問你是?”
“我是廠裡的老張啊!倉庫的張師傅!”
對方的聲音透著極度的慌亂。
“小林老板!不好了!出大事了!”
“剛才我們盤點倉庫的時候,發現,發現……”
張師傅的聲音因為激動而顫抖。
“發現什麼?張叔,你慢慢說!”
林辰星的心又提了起來,一種不祥的預感籠罩心頭。
“發現我們囤的那批準備做口罩的無紡布,少了一大半!”
“倉庫的鎖是好的,門窗也沒被撬過的痕跡!”
“但是那批最關鍵的熔噴布,幾乎全都不見了!”
“那可是我們準備轉型的全部家當啊!”
熔噴布!
那可是口罩的“心臟”!
沒有熔噴布,彆說醫用口罩,就是普通防護口罩都做不出來!
這批貨是父親林海動用最後的關係和資金才好不容易搞到的。
也是他們工廠轉型的唯一希望!
現在幾乎全沒了?
“張叔,你確定看清楚了?”
林辰星的聲音陡然變得冰冷,抓著電話的手指因為用力而發白。
“千真萬確啊小林老板!”
張師傅的聲音帶著哭腔。
“下午盤點的時候還好好的,滿滿當當!”
“就剛才,我尋思著再去看看,就發現不對勁了!”
“那地方空了一大片!”
“倉庫的監控呢?”
林辰星立刻追問。
“監控前兩天就壞了,說是線路老化,還沒來得及修……”
張師傅的聲音越來越小。
監控壞了?
早不壞晚不壞,偏偏在這個時候壞?
林辰星心頭猛地一沉。
這絕對不是巧合!
內鬼!
而且很可能是早就計劃好的!
“張叔,你先彆慌。”
林辰星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鎖好倉庫門,任何人不準再進去,特彆是那個區域,不要破壞現場。”
“我現在馬上過去!”
“報警嗎小林老板?”
“暫時不用。”
林辰星否決了。
報警程序繁瑣,而且家醜不可外揚。
工廠現在經不起任何負麵消息。
最重要的是,他隱隱感覺,這件事可能沒那麼簡單。
掛了電話,林辰星轉身就往馬路邊跑。
那裝著十萬現金的旅行包被他緊緊勒在肩上。
這筆錢,剛剛還覺得能解燃眉之急。
現在看來,恐怕是杯水車薪。
攔下一輛出租車,報出工廠地址。
車子再次啟動,林辰星靠在後座,閉上了眼睛。
大腦卻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運轉。
父親出事。
監控損壞。
熔噴布失竊。
這一切都發生在工廠決定轉型的關鍵節點。
太巧了。
巧合得仿似有人在背後精心策劃。
誰會這麼做?
廠裡那些反對轉型,等著拿遣散費的老員工?
一直覬覦他們廠子地皮的隔壁化工廠老板?
還是說,和賣給他“答案”的那夥人有關?
他們知道了工廠的底細,想趁火打劫?
無數個念頭閃過,卻抓不住頭緒。
他現在掌握的信息太少了。
出租車在略顯破敗的工廠大門前停下。
林辰星付了錢,跳下車。
老舊的廠區在夜色中顯得格外安靜。
隻有倉庫方向透出一點燈光。
張師傅和另外兩個麵色焦慮的老工人正等在那裡。
看到林辰星,他們仿似看到了救星。
“小林老板!”
張師傅迎了上來,眼圈通紅。
“東西真的……”
“我先看看。”
林辰星打斷他,示意他帶路。
倉庫的大鐵門被打開。
一股灰塵和布料混雜的氣味撲麵而來。
林辰星徑直走向倉庫深處存放原材料的區域。
果然,原本堆放著幾大卷白色無紡布和幾箱黃色熔噴布的地方,此刻空了大半。
隻剩下一些零散的普通無紡布。
最關鍵,價值最高的熔噴布,幾乎被搬空了!
林辰星蹲下身,仔細檢查地麵。
地麵很乾淨,除了工人們留下的鞋印,看不出什麼異常。
他又檢查了旁邊的貨架和牆壁。
“張叔,這批熔噴布是什麼時候到的?”
“就前天下午剛到,海哥親自帶人卸的貨,當時還好好的。”
張師傅回憶道。
“那之後,誰還進過這個倉庫?”
“隻有我和海哥有鑰匙,海哥出事後,鑰匙就一直在我身上,我一步都沒離開過廠子。”
張師傅拍著胸脯保證。
林辰星站起身,走到倉庫緊閉的窗戶邊。
窗戶很高,外麵裝著老舊的鐵欄杆,沒有被破壞的痕跡。
他又繞到倉庫後麵,那裡有一個平時不常用的小門,同樣是鎖著的,鎖芯完好。
真的仿似憑空消失了一樣。
“小林老板,這可怎麼辦啊?”
一個老工人愁眉苦臉地開口。
“這批布沒了,我們拿什麼做口罩?廠子是不是真的要完了?”
其他兩人也麵露絕望。
林辰星沒有立刻回答。
他再次走到那片空地。
目光銳利地掃視著每一個角落。
重生帶來的不僅僅是記憶,似乎還有更敏銳的觀察力。
他忽然注意到,在角落一個貨架的底部,似乎卡著一點不一樣的東西。
那地方光線很暗,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他走過去,蹲下,伸手將那東西摳了出來。
是一小片深藍色的布料碎片。
很小,隻有指甲蓋那麼大。
質地很特殊,不是他們廠裡常用的任何一種布料。
更像是某種製服或者高檔工裝褲上撕下來的。
“這是什麼?”
張師傅湊過來看了一眼,搖了搖頭,“沒見過,不是我們廠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