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蓮綻放的刹那,冷青鋒抓起白小仙就向洞外衝去。
“轟!”
身後傳來震耳欲聾的爆炸聲,熾熱的氣浪將兩人掀飛。
冷青鋒在空中轉身,用身體護住白小仙,重重摔在洞外的碎石地上。
血檀刀在撞擊中脫手飛出,插在幾步外的泥土裡,刀身劇烈震顫,發出刺耳的嗡鳴。
“刀!”白小仙掙紮著想要起身。
冷青鋒比她更快。
他一個翻滾來到刀旁,剛握住刀柄,就感到一股灼熱的刺痛從掌心傳來——刀柄燙得如同燒紅的烙鐵。
但他沒有鬆手,而是咬牙將刀拔起,同時拉起白小仙。
“能跑嗎?”他急促地問。
白小仙點頭,儘管臉色依然蒼白:“往東,三裡外有片黑鬆林,能暫時擋住火蓮魔功的感應。”
冷青鋒沒有多言,攬住她的腰就向東疾奔。
白小仙的身體輕得驚人,仿佛沒有重量。
她的呼吸噴在他頸側,急促而溫熱。
身後,整個山洞已經化為一片火海。
烈焰中,一個模糊的人形漸漸凝聚——那是薛無淚的火焰化身,雖然不能直接攻擊,卻能指引本尊他們的方位。
“再快些!”白小仙催促道,“他的真身肯定已經在路上了!”
冷青鋒加快腳步。
他的身體比三年前更加敏捷,每一步都能躍出常人難以想象的距離。
血檀刀在手中不再發燙,反而傳來陣陣寒意,抵消著身後火焰的炙烤。
“你的傷”他邊跑邊問。
“暫時死不了。”白小仙苦笑,“多虧你那一刀,火蓮掌力已經被化解大半。”
三裡路轉眼即至。
黑鬆林如一道黑色屏障矗立在夜色中,鬆針特有的苦澀氣息撲麵而來。
冷青鋒抱著白小仙衝入林中,立刻感到一陣清涼——這裡的樹木似乎有某種抑製火蓮魔功的特性。
“暫時安全了。”白小仙長舒一口氣,“黑鬆的樹脂能乾擾火蓮感應,薛無淚需要時間重新定位我們。”
冷青鋒輕輕將她放在一棵倒伏的樹乾上,這才發現自己的手在微微發抖——不是恐懼,而是血檀刀傳來的某種奇異脈動。
自從第五顆星亮起後,刀與他的聯係就變得更加緊密,幾乎成了他肢體的延伸。
“你的手。”白小仙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冷青鋒低頭,看到自己的指尖竟然泛著淡淡的紅光,與血檀刀的顏色如出一轍。
“這是”
“血煞入體。”白小仙的聲音帶著難以掩飾的憂慮,“血檀刀正在改變你的體質。再這樣下去,你會”
她的話戛然而止,但冷青鋒已經明白了言下之意——他會變成刀的傀儡。
“無所謂。”他淡淡道,“隻要能活到殺了薛無淚那天。”
白小仙的眼中閃過一絲痛色:“青鋒哥哥,你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嗎?”
這個稱呼讓冷青鋒心頭一震。
更多的記憶碎片閃過腦海——兩個孩子手拉手站在月光下,一個麵容慈祥卻威嚴的婦人手持銀針
“銀月夫人是你母親?”他試探著問。
白小仙的眼睛亮了起來:“你想起來了?”
“隻記得片段。”冷青鋒搖頭,“我們小時候見過?”
“何止見過。”白小仙輕觸耳後的月牙疤痕,“我們七歲那年,娘用‘月魂針’在我們身上留下了同生印記。這是銀月一脈最古老的誓約,意味著”
“同生共死。”冷青鋒不自覺地接上這句話,仿佛它一直埋藏在他記憶深處。
白小仙點頭,眼中淚光閃爍:“你失蹤那年才十二歲。我找了你整整十年直到三年前金陵一夜,血檀刀重現江湖,我才順著線索找到你。”
冷青鋒握緊血檀刀,努力回想十二歲前的記憶,卻隻看到一片空白:“我是怎麼失蹤的?”
“青冥山血案。”白小仙的聲音低沉下來,“血魔宗餘孽襲擊了銀月穀,娘為了保護我們,啟動禁製將山穀封閉等我能出來時,你已經不見了。”
冷青鋒突然感到一陣尖銳的頭痛,仿佛有什麼東西在阻止他回憶那段往事。
血檀刀微微震動,似乎在呼應他的痛苦。
“後來呢?”他強忍疼痛追問。
白小仙剛要回答,突然臉色一變:“不好!”
她猛地撲向冷青鋒,將他推開。
幾乎同時,一支漆黑的箭矢從黑暗中射來,擦過她的肩膀,深深釘入身後的樹乾。
箭尾顫動,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嗡嗡聲。
“血衣樓的追魂箭!”白小仙咬牙拔下肩頭的箭矢,傷口立刻滲出黑色的血,“有毒!”
冷青鋒眼中寒光一閃,血檀刀瞬間出鞘。
鏽跡褪去,血紅的刀身在黑暗中劃出一道淒豔的弧光,將第二支襲來的箭矢劈成兩半。
“出來!”他冷喝道。
林中響起一陣窸窣聲,七個黑衣人從四麵八方現身。
他們身著血色滾邊的黑衣,臉上戴著慘白的麵具,手中兵器各異,但都泛著詭異的藍光——淬了劇毒。
“血衣七殺。”白小仙低聲道,“薛無淚的貼身死士,小心他們的合擊之術!”
為首的殺手發出夜梟般的笑聲:“白姑娘,門主請你回去喝茶。至於這位冷大俠他的人頭值十萬兩黃金!”
七人同時出手,攻勢如潮水般湧來。
冷青鋒將白小仙護在身後,血檀刀舞出一片血色光幕。
刀鋒所過之處,草木皆枯,岩石崩裂——第五顆星亮起後,刀的威力明顯增強了。
但血衣七殺並非易與之輩。
他們配合默契,攻守有序,很快將冷青鋒逼得連連後退。
更可怕的是,他們的兵器上都塗有劇毒,隻要劃破一點皮肉,就能致命。
“左邊!”白小仙突然喊道。
冷青鋒側身避過一柄淬毒短劍,反手一刀,將那殺手的手臂齊肩斬斷。
那人竟不慘叫,隻是退後幾步,斷臂處噴出的血居然是黑色的!
“他們服了‘血魔丹’,已經不算活人了!”白小仙提醒道,“必須斬首或穿心!”
冷青鋒眼神一凜,刀法突變。
血檀刀上的紅光暴漲,刀身竟然又伸長了幾分,宛如一彎血色新月。
他使出一記橫掃,三個殺手的兵器應聲而斷,其中一人躲閃不及,被攔腰斬成兩截。
但詭異的是,那殺手的上半身依然在爬行,手中斷劍直刺冷青鋒腳踝!
“小心!”白小仙甩出銀針,釘入那殺手的眼眶,這才讓他徹底靜止。
剩下的四名殺手見狀,突然改變策略。
他們不再強攻,而是繞著冷青鋒快速移動,同時從懷中掏出一個個黑色小球拋向空中。
“閉眼!”白小仙急喝。
冷青鋒立刻閉眼,同時憑感覺揮刀護住全身。
耳邊傳來一連串爆響,刺目的白光即使隔著眼瞼也能感受到。
緊接著,一陣甜膩的香氣鑽入鼻腔,頓時頭暈目眩。
“迷魂煙!”白小仙的聲音似乎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彆呼吸!”
冷青鋒屏住呼吸,憑記憶向白小仙的方向退去。
突然,他感到背後一涼——一柄利刃刺穿了他的左肩!
劇痛讓他瞬間清醒,反手一刀,將偷襲的殺手頭顱斬飛。
“還剩三個。”他咬牙道,血從肩頭汩汩流出,染紅了半邊身子。
白小仙來到他身旁,手中銀針飛舞,逼退一名殺手:“你的傷”
“不礙事。”冷青鋒緊握血檀刀,感到一股熱流從刀柄傳入體內,傷口的疼痛竟然減輕了。
但同時,刀鞘上的第五顆星紋似乎更加明亮了。
“他們在拖延時間。”白小仙低聲道,“等薛無淚趕到就完了。必須速戰速決!”
冷青鋒點頭,突然將血檀刀交到左手——他的左手刀法比右手更快、更狠!
隻見一道血光閃過,最靠近的一名殺手喉嚨上已經多了一道紅線,緩緩倒地。
剩下兩名殺手對視一眼,突然同時撲向白小仙!
冷青鋒怒吼一聲,血檀刀脫手飛出,如血色流星般貫穿其中一人的胸膛。
同時他飛身上前,左手成爪,直接插入最後一名殺手的胸口,捏碎了那顆早已停止跳動的心臟!
寂靜。
冷青鋒喘息著收回手,殺手的屍體軟倒在地。
白小仙跑過來,檢查他的傷勢。
“刀在吸收你的血。”她驚恐地發現,冷青鋒肩頭的傷口流出的血,竟然有一縷被血檀刀牽引,緩緩滲入刀身,“它在以血養魂!”
冷青鋒拔出插在殺手胸口的刀,感到一種詭異的滿足感從刀身傳來,仿佛它剛剛飽餐一頓。
更可怕的是,他發現自己竟然也在享受這種感覺!
“我們必須儘快趕到青冥山。”白小仙堅決地說,“隻有那裡能找到破解之法。”
冷青鋒剛要回答,突然感到一陣心悸。
他抬頭看向夜空——一朵巨大的火蓮正在遠處綻放,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龐大、鮮豔。
“薛無淚來了。”他沉聲道,“離我們不到十裡。”
白小仙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巧的羅盤,指針瘋狂旋轉,最後指向東北方向:“走!那邊有條地下暗河,能暫時隔絕我們的氣息!”
冷青鋒收起血檀刀,攙扶著她向東北方疾奔。
白小仙的步履有些蹣跚,箭傷和迷魂煙的影響開始顯現。
冷青鋒索性將她背起,速度不減反增。
“放下我你帶著我跑不遠的”白小仙在他耳邊虛弱地說。
冷青鋒沒有回答,隻是加快了腳步。
他感到血檀刀在鞘中微微震動,似乎在為他注入力量。
這股力量讓他能夠背負一人依然健步如飛,但也讓他心中的某個聲音越來越清晰——殺戮、鮮血、破壞
“堅持住。”他對背上的白小仙說,也對自己說。
黑鬆林漸漸稀疏,前方出現一條湍急的小河。
白小仙指引他來到一處隱蔽的洞口,河水在此處流入地下,形成一條暗河。
“從這裡進去”她的聲音越來越弱,“順流而下能到青冥山腳”
冷青鋒能感覺到她的生命正在流逝。
箭毒、火蓮掌的餘威、失血過多即使有血檀刀的力量,她也撐不了多久了。
“彆睡。”他拍了拍白小仙的臉頰,“告訴我怎麼解毒。”
白小仙勉強睜開眼:“沒用的這是‘血衣淚’隻有薛無淚有解藥”
冷青鋒眼中閃過一絲決絕:“那就找他拿解藥。”
他將白小仙小心放在河邊一塊平坦的岩石上,然後拔出血檀刀,在自己左手掌心劃開一道口子。
鮮血湧出,滴在刀身上,被貪婪地吸收。
“你乾什麼?”白小仙驚恐地問。
“賭一把。”冷青鋒將染血的刀尖輕輕點在她的箭傷處,“既然刀能吸我的血,也許也能吸走你的毒。”
刀身紅光閃爍,白小仙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
黑色的毒血從傷口被強行抽出,化作絲絲黑氣融入刀身。
隨著毒素的排出,她的臉色漸漸恢複了一絲血色。
但冷青鋒的狀況卻急劇惡化。
他感到一陣天旋地轉,不得不以刀拄地才沒有倒下。
刀鞘上的星紋瘋狂閃爍,第五顆星旁邊,第六顆星竟然也開始微微發亮!
“停下!”白小仙掙紮著坐起,“它在利用毒素逼你使用更多力量!再這樣下去,第六顆星就要亮了!”
冷青鋒咬牙收刀。
白小仙說得對,他感到刀中傳來的渴望越來越強烈,仿佛有個聲音在不斷誘惑他:再給一點血,就能獲得更強大的力量
“走。”他強行壓下這個可怕的念頭,抱起白小仙跳入暗河。
冰冷的水流瞬間將兩人吞沒。
在完全沉入黑暗前,冷青鋒回頭看了一眼——河岸上,一朵火蓮正緩緩綻放,薛無淚那如魔似幻的身影已經隱約可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