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沒想到三人會相處成這樣。
三人當中,池飛蘭年紀最小。
她比董素佳還小一歲,今年十三歲。
池飛蘭今年才十三歲,董素佳則是十四歲。
而自己則是三人當中年紀最大的,今年15歲了。
年紀差的不大,相處起來還算融洽。
短短三日,儘管張飛墨反應迅速,儘管他提出了各種應對措施,儘管衙役們按照他的措施行事。
但瘟疫依舊如野火一般蔓延
三日,僅僅隻是三日,整個合山縣,便如同人間地獄。
先前將那些染上瘟疫者都被放到義莊裡了,義莊分成了三部分。
特彆嚴重,中等嚴重,還是剛染上的,也就是輕微的。
可不是過三日,三個義莊都已經躺滿了病人。
輕微那邊還好,他們還能哀求,除了輕微的發熱與咳嗽之外,也就渾身無力。
倒還可以說話,以及緩緩地走路。
嚴重者那邊,人已經昏迷不醒,用董素佳他們的話來說。
如果沒有藥方,不出一日,他們便是沒了。
三日以來,他們每一日焚掉的屍體都上百人。
特彆是今日,最為嚴重。
剛開始就十幾人,隨後就幾十人,上百人
今日達到一百多
還未靠近義莊,遠遠的,張飛墨便能聽到裡麵咳嗽聲此起彼伏。
這是這三日以來,張飛墨不想聽到,卻又強迫自己來聽的聲音。
有人尖叫,有人哭,那便代表有人死亡
“大人,莫要再靠近了。”胡宇浩提醒道。
能被放到義莊的,基本上都已經確認是瘟疫。
真要胡宇浩說,他們這一次還算是控製的及時。
起碼現在的發病者基本都在難民那邊,良民那邊有發現異樣的,立刻就隔離了。
也算是應對及時了。
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對此,張飛墨也算是較為欣慰了。
隻是每日聽到這些難民的哭聲,張飛墨卻很痛恨自己。
走到街道,看到空無一人的街道時,身為縣令的他卻很是無助。
相較於以前的繁華的街道,如今空蕩蕩,很是蕭條
偶爾街角會有行人,但他們在走的時候,也是蒙著口鼻快步疾走。
“有人嗎?救救我們,求求你們救我們”
義莊裡傳出那無助的哭聲。
連帶著這樣的聲音,都在不停地咳嗽,有氣無力。
剛開始,還有難民試圖逃離,卻直接被衙役放火焚燒。
這也是張飛墨下的令。
瘟疫最忌諱的便是傳染了,一旦有一人走出去了,傳染出去了,想要控製住就難了。
所以,一旦發現這樣的人,他絕不會姑息。
義莊周圍都鋪滿了石灰,還有艾草。
艾草還是張飛墨提議的,他記得之前四嬸便說過,艾草可以預防病毒。
對此,池飛蘭也是點頭稱讚的。
所以第一時間鋪了石灰後,他便命人去采摘了艾草曬乾,然後在這周圍焚燒。
天氣不好的話,便放到火裡烘乾。
就如同他們此時來這義莊附近,都會在全身上下,用艾草熏上一遍。
這也是張飛墨要求的,不管是他,或者是彆人,隻要接近義莊,都要熏上一遍。
還有城門外的大夫也同樣。
“大人來了,大人來了”
義莊裡麵,傳出一道虛弱的聲音。
這道聲音之後,裡麵便是一陣嘈雜聲了。
這個義莊是輕症狀的義莊,所以他們的腦子還是清醒的,還能說話。
隻是渾身乏力以及發熱而已
隨後,有好幾個人衝到門口,就這麼緊緊的盯著張飛墨。
眼底的期盼一覽無遺。
他們希望張飛墨給他們帶來湯藥,給他們帶來希望
遠遠看著他們,每個都麵色青灰,嘴唇乾裂,咳嗽聲同樣不止
甚至有人咳著咳著就噴出了血。
有老人,有中年人,有婦人,有小孩
他們眼神空洞,可哪怕是這樣,他們依舊朝著自己跪了下來。
他們懇求自己,懇求自己救他們
看著這樣的人,張飛墨也不知道該做如何的反應。
這一刻,他覺得自己很無助。
苦讀十餘年書,到了這一刻,他卻無能為力。
他不知道自己還能為他們做什麼。
他每日都遠遠地看他們一麵,卻對他們起不了任何的作用。
外人都說他家世了得,可是到了這一刻,他卻束手無策。
他恨,恨自己無能
“五哥,彆想了,總有法子的。”池飛玄安慰道。
他能理解張飛墨,看他的表情,他就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
他又何嘗不是呢?
這些都是他合山縣的百姓,他們一路經曆了逃荒,千辛萬苦才活了下來。
他們原本是要在這合山縣住下來,要成為這合山縣的百姓。
他們連鋤具都準備好了,就要準備去開荒。
他們想用開荒來換取這合山縣的戶籍。
可是一場瘟疫,卻深深地打破了他們的夢想。
他們都是一些可憐人,他們沒有彆的要求,他們隻想活下去。
可哪怕是這樣,老天都不放過他們。
“娘,娘,你醒醒,你看看我呀你快睜開雙眼咳咳咳”
還沒來得及收回自己的思緒,便聽到義莊裡一個孩童的哭聲。
夾雜著咳嗽聲
隨後一個隻有四五歲的小女孩跑到了門口,直直地朝著張飛墨跪了下來。
可是等待他的,便是換了一個義莊。
從輕微的義莊點換到中程度的義莊點
這三日來,這樣的事情已經發生了無數次。
不願意的話,衙役便會一把火燒了。
過去那裡,尚且有一線機會活下來。
被焚燒掉的話,沒有彆的活路,最後隻能成為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