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秀自然也注意到了舒之瑤的表情,於是冷冷的勾了勾紅唇,想也沒想便答道:
“竹島殘陽映翠微,雪翎禽過碧潭飛。人間未有關身事,每到漁家不欲歸。”
這是來自張喬的一首《潭上作》。
心裡在默念對不起之外,臉上卻淡定如初。
完全看不出半點心虛的表情。
這話之後,整個體和殿頓時安靜了下來。
眾人無不驚訝的看著簡秀,臉上寫滿了不可置信。
就連高位上的幾位貴妃也同樣,不敢相信簡秀在這樣短短的時間內就能做出詩句。
最重要的是,這詩句做得無比的應景。
這樣的人,又怎會是這樣的一個鄉下婦人能夠做出來的呢?
“好,好好好,好詩好詩”慕君佑連連說道。
“不可能!”舒之瑤突然站了起來說道。
隻是這話一出,眾人紛紛看向她,嘴裡不說什麼,但眼裡卻一臉的莫名其妙。
如果隻是作詩,那有可能會作假。
但如今是詩詞接龍,誰知道上一句的末句是什麼呢?
可以說,這種情況下,根本就無法作假。
一旁的慕君佑也是一臉莫名其妙的看向舒之瑤,“皇後,這話是什麼意思?”
聽到慕君佑的話,舒之瑤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些什麼。
表情有些岔岔的她連忙收回自己的思緒,說道:
“皇上誤會了,臣妾隻是驚訝,想不到安寧縣主還有此等文采,著實令人欽佩呀。”
“皇後謬讚了!”簡秀淡淡的說道。
實則心裡已經在無數次吐槽了。
毫無疑問,這一局最後勝出的便是簡秀與張子軒了。
畢竟她是背詩,而人家卻是作詩,怎麼比起?
“諸位,這一局,安寧縣主勝。接下來便是作畫了,想必各家千金公子都已經準備好了。”
“同樣,題目由老奴來出,諸位可有看到老奴手裡的這首詩?今日這幅畫就以這首詩來繪畫。”
說這話的時候,蘇公公又將詩句放置麵前,四處這樣轉了一圈,以便所有人都能看到。
特彆是簡秀這邊,還特意多停留了一會,生怕她看不到似的。
如果說剛才作詩句他還有一點點擔心之意,那麼這一刻,他基本已經完全放下心來了。
不過聽說方夫人也是一個才女,特彆是在繪畫方麵,與皇後兩人更是無人能比。
這般一想,皇後舒之瑤再次看向簡秀之時,眼底明顯帶著一抹得意之色。
簡秀雙眼雖然看著舒公公,但餘光一直都在舒之瑤身上。
對上她那得意的表情,簡秀的心裡也忍不住暗諷起來。
不就是描畫嗎?整個跟多難似的。
這些在上輩子,還不是手拿把掐的事?
隨著蘇公公一句“開始”之後,簡秀當下便坐了下來。
將墨水“嘩”的一下便倒了下去
因為有了上一輪的比試,眾人雖說在描畫,但偶爾也會將餘線放在簡秀身邊。
此時看到她這副樣子,無不驚訝。
彆說他們了,就連坐在簡秀身邊的張子軒都愣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
“秀兒,你這是”
“淡定,你還不相信我嗎?”簡秀打斷張子軒的話說道。
這話一說,張子軒當下便尷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對呀,他為什麼要懷疑她。
他還不了解她嗎?就她這副樣子,明顯就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呀。
何況,她何時做過一些自己沒有把握的事情來呢?
此時周圍對簡秀的竊竊私語又陸續傳來了。
“你們說,她這墨都灑了,也不讓蘇公公重新給一張宣紙,這不是明擺著要放棄這一輪嗎?”
“這有什麼,人家怕是有信心,覺得自己就算是放棄這一輪,也同樣能得第一。”
“你這就錯了,就她那樣,她不會真的以為她武試能得第一吧!”
“可不是嗎?咱們大順朝多少高手,豈會輪到她一個婦道人家呢?也不怕給人笑話了去。”
“”
這樣的話,高位上的慕君佑與舒之瑤自然也聽到了。
隻是慕君佑與舒之瑤不一樣,他總覺得簡秀能再給自己一個驚喜。
相反,舒之瑤則覺得,簡秀這墨汁一倒,便已經將這畫給完全毀了。
她就不信,都這樣了,她還能贏。
像這樣質疑的聲音與這種懷疑的,簡秀就跟沒聽到沒看到似的,完全不給他們一點點反應。
實則每一個字她都聽得清清楚楚,隻是現在的她沒時間理會她們而已。
“她好像真的是在畫呀!”不知道是誰這麼說了一句。
她的聲音不算太大,但也不算太小,隻能說,恰到好處的讓人聽到就是了。
“畫有什麼用,這樣作出來的畫,給人的感覺就是臟兮兮的感覺了。”
“我看她做得還挺認真的呀。”
“”
也隻有坐在簡秀身邊的張子軒無比驚訝。
如果說剛才他還有那麼一小刻的懷疑,那麼在這一刻之時,他的懷疑好像都變成了笑話。
隻見剛才還是‘不小心’撒下去的墨水,如今卻已經成了這幅美景畫中不遠處的山峰。
連綿起伏,完全看不出來,這是用灑上去的墨汁所描畫出來。
然而,最讓張子軒驚訝的是,他在觀察這山峰之時,就著宣紙上的墨汁,簡秀又描繪了一株梅。
一遠一近,完全沒有半分違和感
這一切都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發生的,可是他卻又沒有看到,她到底是怎麼描畫出來。
微微抬了抬眸,對上簡秀那自信從容,又極其認真的表情
一時之間,張子軒的表情瞬間就柔和了。
這就是他的妻子,這輩子他想要用性命護住的妻子。
簡秀自然有注意到張子軒驚訝的視線,不過這對於她來講,再正常不過。
他要不驚訝才怪呢?
用再毛筆沾了點墨,微微停頓了一下。
這才在宣紙的右下角,寫上:數點丹青萬仞峰,雲濤翻卷秀從容。紅梅傲向懸崖俏,好伴千岩百丈鬆。
可以說,她這幅畫完全就是為這首詩而生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