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沈知意從窗台醒來。
她動了動僵硬的身體,從冰冷的窗台上跳下。
剛一落地,就察覺到府裡似乎與往日不同,隱約傳來一陣喧鬨聲。
她抖了抖毛,好奇地循著聲音,朝著前院的方向走去。
還沒走多遠,就被匆匆趕來的福安一把撈了起來。
“小祖宗!你跑哪兒去了?”
福安的聲音帶著明顯的焦急和後怕。
“督主找你都快找瘋了!”
沈知意剛想張嘴喵喵叫幾聲,表達一下不滿。
脖子上卻突然一緊,一個精致的銀項圈被牢牢套住,項圈上還連著一根細細的鏈子。
她錯愕地抬起頭。
陸沉舟不知何時出現在了麵前,神色冷峻,手裡正牽著那鏈子的另一端。
他竟然給她套上了鏈子?士可殺不可辱!
沈知意瞬間炸毛,四肢並用,拚命掙紮起來。
“喵!喵嗚!”
然而她的反抗毫無作用,陸沉舟牽著鏈子。
鏈子隨著她的掙動越收越緊,勒得她有些喘不過氣。
他這是在懲罰她昨晚偷跑出去嗎?
陸沉舟麵無表情,牽著不情不願的她,徑直回了書房。
他將鏈子的末端固定在沉重的桌案腿上。
這下,她的活動範圍就被限製在了桌案附近。
陸沉舟坐回桌案後,拿起一份公文翻閱起來。
“想逃?”
“長長記性。”
這冷酷無情的家夥!
沈知意氣得用爪子狠狠撓著地麵,發出刺耳的聲音。
可除了發泄怒氣,她什麼也做不了。
她憤憤地跳上桌案,決定化悲憤為動力。
既然跑不了,那就看看他在做什麼。
桌案上攤開的,正是關於先太子謀反案的卷宗記錄。
字字句句,記錄著當年的慘烈和構陷。
沈知意看著那些熟悉的罪名,一顆心漸漸沉了下去。
先太子貴為儲君,尚且落得如此下場,多年沉冤不得昭雪。
爹爹不過一介尚書,想要翻案,談何容易?
就在這時,書房的門被輕輕敲響。
福安親自上前打開了門,門外站著的,竟然是趙雅茹。
她端著一個托盤,上麵放著一盅熱氣騰騰的參湯,嫋嫋婷婷地走了進來。
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羞怯和溫柔。
“督主待我如此好,我無以為報。隻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為督主分憂。”
“有心了。”
陸沉舟點了點頭。
趙雅茹將托盤輕輕放在桌案一角,避開了那些攤開的公文。
她沒有要走的意思,反而上前一步,拿起桌案上的墨錠。
“督主一人在處理公務想必也是空寂,我來為督主研墨吧。”
她的動作自然,仿佛隻是隨手幫忙。
陸沉舟沒有拒絕趙雅茹。
趙雅茹一邊磨墨,一邊小心翼翼地抬眼觀察陸沉舟的神色。
見他似乎專注於手中的公文,並未過多關注自己。
她心中暗喜,覺得時機差不多了。
她故意放慢了研墨的速度,狀似無意地開口。
“督主這是準備對太子下手了嗎?”
陸沉舟翻閱公文的手指,倏地停頓。
他抬起眼,目光沉靜如水,無波無瀾,就那樣安靜地看著她。
趙雅茹被他看得心頭一跳,握著墨錠的手指收緊。
他這眼神,太平靜了,平靜得讓人發慌。
陸沉舟清晰地捕捉到了她眼底那一閃而過的,對於除掉太子的急切。
看來,是齊王那邊已經等不及了。
想借他的手,除掉太子這個最大的障礙。
齊王心思頗深,不出麵隻想隔岸觀虎鬥,且看他能不能坐得住。
陸沉舟收回目光,重新落在公文上,語氣平淡無波。
“證據想起來了?”
趙雅茹臉上的血色褪去幾分,握著墨錠的手指顫抖。
齊王交代過,證據隻是幌子,不能直白說出來,要吊著他,才能獲取更多信任。
趙雅茹抬起頭時,臉上已經換上了懊惱和委屈的神情。
“還未想起來。”
“隻是我想著,督主若要調查太子,想必是需要早早做準備的吧?”
眼淚恰到好處地從眼角滑落,滴落在手背上。
“我隻是胡亂猜測,督主勿怪。”
陸沉舟心中冷笑,麵上卻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讚賞。
“你能想到這些,已是不易。”
這番話,讓趙雅茹徹底放下了心。
“督主謬讚了,那我就不擾督主辦公,先回去了。”
“去吧。”
他淡淡應了一聲,目光重新落回公文上。
趙雅茹連忙福身行禮,轉身快步退了出去。
沈知意氣的胡須都在抖。
她轉頭看向陸沉舟,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被騙了。
卻見陸沉舟放下了手中的公文,眼神銳利,哪裡還有半分剛才的溫和。
他起身,竟也一言不發地朝著門外走去。
他要找那個女人嗎?
沈知意頓時慌了。
她低頭看向束縛著自己的鏈子,又看了看那沉重的桌腿。
情急之下,她也顧不得許多,張開嘴,用儘全力去啃咬那根細細的銀鏈。
貓咪的牙齒雖然不如犬類鋒利,但勝在堅韌。
終於,鏈子斷了!
沈知意來不及欣喜,立刻從桌案上跳下。
空氣中還殘留著陸沉舟身上那股熟悉的冷香。
她循著氣味,飛快地追了出去,穿過回廊,跑出主院。
陸沉舟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見。
沈知意一路追到提督府門口,卻發現外麵街道人聲鼎沸,車水馬龍。
正是午後最熱鬨的時候。
各種氣味混雜在一起,乾擾著她的嗅覺。
陸沉舟的氣味,已經變得十分微弱,難以追蹤。
沈知意急得在原地團團轉。跟丟了!
就在她心急如焚之際,鼻尖忽然捕捉到另一股熟悉的、帶著脂粉香氣的味道。
趙雅茹她竟然也出來了!
沈知意眼神一凝,立刻循著那股味道追去。
趙雅茹的氣味比陸沉舟的要清晰得多。
她腳步匆匆,似乎急著去什麼地方。
沈知意悄無聲息地跟在她身後,保持著距離。
趙雅茹鑽進了一條僻靜的小胡同。
沈知意敏捷地跳上旁邊院牆,借著牆頭茂密的枝葉掩護,悄悄探出腦袋。
隻見胡同深處,趙雅茹正對著一個身穿錦袍,麵容陰鷙的男人低聲說著什麼。
那男人背對著她,看不清樣貌,但那身形,那氣度,絕非普通人。
“他果真還在查先太子的事情,齊王殿下果真料事如神。”
“那是自然,這閹人心思縝密,卻又不站隊,實在令人才不透,他想乾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