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並沒過去太久,離扛回了一袋沉甸甸的東西,扔到地上。
他看得出洞穴的地麵已經被圖南收拾過,神情略緩,說出口話卻很硬。
“你亂動什麼。”
撈起鍋裡剩下的沙蠍肉,他抽出彎刀,開始剁肉。沉重的彎刀在他手中卻如指臂使,幾乎沒有怎麼碰到案板,肉就很快變成肉碎。
“你說你吃糊糊,”他冷聲,“那肉沫應該可以。我去格雷那借了袋麵粉。”
他把肉沫倒入燒開的水,再抓了把麵粉,均勻的撒入,拌勻。鍋裡咕嘟咕嘟沸騰著,逐漸變成一鍋很難形容的東西。
“嗯……您對我真好。”
圖南移開眼睛,催眠自己不去想這把彎刀之前被用來做了什麼。
他搞來了麵粉?
這應該是無論在哪的沙漠都難得的資源。
他真的……很努力的想養活她。很好。
糊糊終於熬好,離看了她一眼。圖南立刻明白,趕忙從角落翻出一個深碟遞過去。
圖南端起來,跪坐在地上,舀了一小口進嘴。
味道無法描述,但熱乎乎的,馬上安撫了她抽搐的胃袋。
離放下勺子,低頭看她:“這次可以吃?”
圖南仰頭望他,眼眶被熱氣熏得微紅,聲音低軟:“可以的,這個我能吃。”
她猶豫片刻,在話尾補上“離……”
大人兩個字被她吞回,這個名字被她含在唇齒間,百轉千回。
離的心被貓爪輕輕撓了一下,他有些惱怒,迅速轉身,把那袋麵粉推給她。
“這袋以後就留給你吃,你自己做。”
洞穴裡沒有日夜,但是外麵河道處一直傳來的人聲和切割聲都漸漸消失,這一天的奔波已經告一段落。
離低頭看著角落的食物,發現育母的養育將是一個挑戰。但這個脆弱的小獸卻是他親自扛回來的。
自己的標準不適合圖南,這是離從剛才事件中得到的教訓。
比如這個床,隻有一層床單,一床單薄的被子。他沒問題,有個安全的遮風避雨之處,他都能迅速沉入睡眠。但圖南呢?她在育場住著什麼樣的房子,她能睡這種硬床板麼?
他對育母沒有了解,但他知道那些貴族。那些嬌弱的貴族小姐們,聽說就隻能吃水果和某些肉質特彆細嫩的肉類,她們有嬌嫩的皮膚,隻能睡鬆軟的床,還很容易生病。
……圖南看起來和她們很像,育母要按這種標準養?
太麻煩,不然算了。六萬卡魯而已,不是不能承受的損失。
或者,育母能不能轉賣?損失一點也行。
離觀察著圖南心裡不停地算賬。
圖南從剛才就在洞穴裡忙忙碌碌,她把能看到的用具都洗刷整理好,像是在用力證明自己有留下的價值。
感受到他的目光,圖南怔忪了一下,小心的靠過來。
“離~”圖南的手摸上他的胸口,她的肌膚在燈光下泛著冷光,因為瘦,臉頰下的血管都隱約可見。
圖南的動作太慢,又太順從,離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緊盯著這個不安分的育母,耳朵不受控製的抖了一下。
圖南卻沒抬頭,她不敢。她隻是垂著眼,睫毛顫抖得恰到好處,鼻頭泛紅得像是剛哭過一樣。
冰冷的手,撫在離的腰側。圖南摸到他的腰帶上,哆哆嗦嗦,解著手底的腰帶扣。
離閃電般出手,按住圖南。
“乾什麼?”他嗓音乾澀,但語氣很冷。
“你傷沒好,忘了麼?”
“我還不想這麼早使用你。”他頓了頓,惱怒地說:“你身體多爛,自己不知道?現在懷孕,你能把崽生下來?不要浪費我的錢。”
圖南仍然垂著頭,但動作僵住了。她想往回抽自己的手,但離把她控製得很死。
圖南不得已抬起頭來,離這才看到她神情慌亂,半晌才擠出一句。
“我看你褲子被我吐臟了,想脫下來幫您洗……”
她嘴唇微顫,像是不知道該不該順著離的話繼續行動,最終還是鼓起勇氣。
“我……育母就是可以用的,您要用我的話,傷我可以忍。”
“我也會好好吃飯,好好養身體,就算死,我也會把您的崽崽生下來的。”
離忽然像是被燙著一樣甩開圖南的手,他迅速解開腰帶,把褲子扯下來丟過去。
圖南被還帶著他體溫的褲子蓋了一頭一臉。
她手忙腳亂的把褲子扯下來,離已經扯過被子蓋住自己的腰腹處。
他瞪了圖南一眼,“快洗,不早了。”
圖南微微紅著臉,連忙點頭,把他的褲子抱得很緊,小碎步的跑去了牆角邊,翻出盆子就開始往裡舀水。
唔……這個男人,可能不知道自己的耳朵抖得快瘋了。板著一張臉以為能騙到誰呢?
圖南搓著衣服,得意地翹著嘴角。
不管是男人還是獸人,隻要是雄性,真的是很好操控呀。
而離望著她在角落蹲著,因為搓洗衣服上下起伏的腰身,混亂的腦子裡冒出的想法居然是:
明天儘量找巨型沙蠍,卸一副完整的甲殼出來,這樣也好拿去城裡換點東西。
衣物,碗碟,水果,或者一套柔軟的床品。
養一個育母而已,他也不是養不起。
洗好的衣服被晾在洞內,圖南搓搓冰冷的手。
就算有地下河,還有岩壁洞穴的保護,沙漠的夜晚,仍然能感受到溫度驟降。
她蹭到床邊,離已經板正的躺在床的外側,像是已經入睡,靠內的位置看來是留給她的。
圖南沒再控製表情,於是她隱藏的尖利和冷漠就從心底浮現出來。
她打量這個被迫要在一起生活的男人,表情尖利,冷漠。
這個男人,窮,很倔,也很遲鈍。
她猜,他一定是個沒人疼愛野長的孩子。
但他武力值高,話少,目的性強,對生活沒有要求,對未來沒有期待。
他對女性也表現的很無知?不可思議,按圖南的認知,一個男人如果遊走在危險邊緣,就往往會在女性身上釋放壓力。
而離,像個苦行僧,一無所求。
不對……他已經被她勾起了欲念,還有心底對血脈傳承的渴望。
而隻要她再給他家的溫暖,那對他將是致命的誘惑。
就和曾經的她一樣,走進那個充滿謊言的“家”,直到丟掉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