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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建文元年:紫禁城的密詔疑雲(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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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建文元年:紫禁城的密詔疑雲

建文元年五月十五,端陽節的應天府飄著艾草香。朱瞻膳隨朱瞻基入宮朝賀,途經奉天門時,見午門城樓上新掛了幅《太祖平胡圖》,朱元璋的畫像被刻意放大,目光如炬地俯瞰著文武百官。春桃湊近半步,壓低聲音:“小王爺,昨夜忠勇衛傳來消息,寧國公主府搜出了北元金印。”

朱瞻膳握韁繩的手微緊。自聚寶門之變後,朱允炆借清查梅花衛之名,將寧國公主軟禁,梅殷則被派往淮安駐守——這看似是對皇親的懲處,實則是切斷了北元餘孽與朝廷的聯係。但他知道,真正的幕後黑手仍藏在暗處,因為素梅手中的《燕王起居注》,絕非僅憑寧國公主就能拿到。

“二弟,”朱瞻基忽然開口,“呆會兒見了皇太孫,隻管瞧我的眼色行事。”他今日身著赤羅朝服,腰間玉佩換成了朱元璋親賜的“武”字牌,在陽光下泛著冷光。

乾清宮內,朱允炆身著十二章袞服,坐在龍椅上的身形比往日更顯單薄。他聽完禮部尚書關於端午慶典的奏報,忽然抬手:“燕王世子、皇孫瞻膳,上前答話。”

朱瞻膳隨朱瞻基跪下,餘光瞥見禦案上擺著個檀木匣,正是他在聚寶門奪回的密檔匣。朱允炆打開匣子,抽出《推背圖》時,殿內空氣驟然凝固。

“燕藩私藏讖緯之書,該當何罪?”他的聲音平靜,卻帶著刺骨寒意。

朱瞻基叩首:“啟稟皇太孫,此乃梅花衛栽贓。昨日忠勇衛已查明,素梅與北元太尉乃故交,這些密檔皆是他們偽造,為的是挑撥皇親骨肉。”

朱允炆挑眉:“哦?那為何朕收到的密報說,燕藩世子昨夜召見了濟州衛指揮?”

這句話如驚雷炸響。濟州衛掌控著南京城牆的火器庫,若朱瞻基私通其指揮,確有謀反嫌疑。朱瞻膳心下暗驚,卻見兄長從容抬首:“皇太孫明鑒,濟州衛指揮是末將的嶽父,昨日乃嶽母生辰,末將不過是送去壽禮而已。”

殿內響起低低的議論聲。朱允炆盯著朱瞻基,忽然笑了:“朕自然相信世子。隻是如今亂世,還望世子與皇孫瞻膳,能為朕分憂。”他轉身從龍椅後取出一卷黃綾,“這是太祖爺的遺詔,昨日由忠勇衛從梅花衛密窟中搜出。”

朱瞻膳瞳孔驟縮。那卷遺詔的形製、字跡,竟與胡先生給他的真遺詔一模一樣,唯有末尾玉璽的位置,多了道細微的裂痕——這是假遺詔的標誌。他忽然想起素梅曾說“密檔共有三份”,原來第三份竟是偽造的遺詔,為的就是混淆視聽。

“皇太孫,”他越級開口,“此遺詔怕是……”

“瞻膳!”朱瞻基厲聲打斷,“不得對皇太孫無禮!”

朱允炆卻抬手示意無妨:“皇孫但說無妨。”

朱瞻膳深吸一口氣,叩首道:“太祖爺遺詔向來一式兩份,一份藏於太廟,一份由繼位者掌管。此詔雖似真品,但據臣所知,太廟中的遺詔並無此裂痕。”他故意省去真遺詔在燕藩手中的事實,“還請皇太孫派人查驗太廟遺詔,以辨真偽。”

殿內死寂如墳。朱允炆盯著他,目光如刀,良久才道:“準奏。著方孝孺隨太常寺卿查驗太廟,明日早朝回奏。”

退朝後,朱瞻基拽著朱瞻膳躲進文華殿側殿,反手鎖上門:“你瘋了?若是查出遺詔有假,皇太孫定要遷怒於我們!”

“兄長可知,”朱瞻膳壓低聲音,“方才乾清宮的地磚下,藏著梅花衛的監聽孔?”

朱瞻基一愣,隨即反應過來:“你是說,皇太孫故意在試探我們?”

“不止如此,”朱瞻膳取出袖中密報,“忠勇衛今早截獲一封密信,上麵說‘遺詔裂痕乃太祖爺親刻,為的是辨彆忠奸’。若真是如此,那……”

“那皇太孫手中的遺詔就是真的,而我們手中的……”朱瞻基臉色驟變。

“是假的。”朱瞻膳接過話頭,“這說明,梅花衛不止偽造了一份遺詔,他們是想讓天下人相信,太祖爺臨終前授意藩王清君側,從而坐實燕藩謀反的罪名。”

朱瞻基跌坐在椅子上,冷汗浸透後背:“好狠的計。若明日方孝孺回奏說太廟遺詔有裂痕,那我們手中的真遺詔反而成了假的,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所以我們必須先下手為強,”朱瞻膳握緊他的手,“今晚就去太廟,搶在方孝孺之前查驗遺詔。”

子時三刻,太廟上空烏雲蔽月。朱瞻膳身著夜行衣,隨朱瞻基翻過宮牆,春桃則在外圍望風。太廟正殿中,太祖朱元璋的神位前燃著長明燈,供桌上擺著三牲祭品,空氣中彌漫著沉香與陳木的氣息。

“小心,”朱瞻基按住他肩膀,“太祖爺設下過機關,擅動神位者死。”他從袖中取出一枚銅鑰匙,正是朱元璋當年賜給燕王妃的“太廟祭器鑰匙”,“你守在門口,我去取遺詔。”

朱瞻膳屏息望著兄長走向神位,隻見他將鑰匙插入神位右側的蟠龍口中,輕輕轉動。一陣齒輪轉動聲後,神位下方裂開一道暗格,裡麵放著個朱漆木箱,箱蓋上刻著“機密”二字。

朱瞻基剛要打開木箱,殿外突然傳來異響。朱瞻膳轉身,隻見素梅帶著數十名黑衣人破窗而入,為首者竟是濟州衛指揮——朱瞻基的嶽父張麒。

“小王爺,彆來無恙啊。”素梅輕笑,手中把玩著枚燃燒的火折,“可惜你們來晚了,真正的遺詔,早已被我們掉包。”

朱瞻膳驚覺殿內香氣有異,這才想起沉香中混著蒙汗藥的味道。他伸手去拉朱瞻基,卻眼前一黑,跌倒在地。昏迷前最後一刻,他看見張麒舉起鋼刀,刀刃在長明燈下泛著冷光……

不知過了多久,朱瞻膳在劇痛中醒來。他被綁在太廟的石柱上,口中塞著麻核,眼前是觸目驚心的景象:朱瞻基被吊在房梁上,胸前傷口汩汩流血;素梅踩著木箱,正在焚燒一卷黃綾——正是從暗格中取出的遺詔。

“醒了?”素梅轉頭,“可惜你兄長命不好,非要來搶遺詔,結果被亂賊所殺。”她踢了踢張麒的屍體,“瞧,連他嶽父都死於亂軍之中,燕藩這下百口莫辯了。”

朱瞻膳瞪大雙眼,眼中幾乎噴出火來。他終於明白,這一切都是梅花衛的陰謀——他們故意讓朱允炆查到假遺詔,又引朱瞻基來太廟,再殺張麒嫁禍燕藩,為的就是徹底激化矛盾。

“不過彆擔心,”素梅走近,用匕首挑起他的下巴,“我會留你一條命,讓你回去告訴燕王,明日早朝,就等著為世子收屍吧。”

她話音未落,殿外突然傳來炮聲。春桃破窗而入,手中梅花鏢精準刺中素梅手腕:“小王爺!忠勇衛的人到了!”

與此同時,太廟的屋頂轟然坍塌,數十名身著飛魚服的錦衣衛躍下,為首者竟是方孝孺。他望著滿地狼藉,皺眉道:“皇太孫果然料事如神。素梅,你竟敢偽造遺詔、刺殺皇孫,該當何罪?”

素梅見勢不妙,揮刀砍斷房梁繩索,朱瞻基重重摔在地上。朱瞻膳趁機掙斷繩索,撲過去按住兄長傷口:“春桃!快拿金瘡藥!”

方孝孺上前查看遺詔殘片,忽然驚呼:“這……這是假的!真正的遺詔,這裡該有太祖爺的指印!”

朱瞻膳一愣,忽然想起胡先生曾說,朱元璋在真遺詔上留了枚指印,用的是特製的朱砂,遇火不化。他忙拾起殘片,果然見焦黑的黃綾上,有個清晰的紅色指印——這是素梅來不及銷毀的鐵證。

“素梅,你還有何話說?”方孝孺厲聲質問。

素梅忽然大笑,從懷中取出一枚炸彈:“既然事敗,那就一起死吧!”她扯斷引線,炸彈發出刺耳的蜂鳴聲。

千鈞一發之際,朱瞻膳猛地推開方孝孺,抱著炸彈衝向殿外。春桃想追,卻被朱瞻基拉住:“彆去!他有辦法!”

朱瞻膳跑到太廟廣場,將炸彈扔進禦河,巨響過後,水花衝天而起。他扶著牆大口喘氣,聽見身後傳來方孝孺的驚歎:“皇孫此舉,真乃舍生取義!”

建文元年五月十六,早朝。朱允炆望著階下的朱瞻膳,目光複雜:“皇孫昨日子時三刻勇闖太廟,又舍命阻止炸彈,可謂忠勇可嘉。朕念你護駕有功,特賜‘忠勇伯’封號,食邑三千戶。”

殿內響起此起彼伏的讚譽聲。朱瞻膳叩首謝恩,餘光瞥見朱允炆袖中露出的一角黃綾——那是真正的太祖遺詔,上麵的指印清晰可見。他知道,朱允炆已識破梅花衛的陰謀,而自己,終於在這場博弈中為燕藩掙得了一線生機。

退朝後,朱允炆單獨召見朱瞻膳,遞給他一卷密報:“這是忠勇衛最新查到的消息,素梅的幕後主子,是擴廓帖木兒的女兒——觀音奴。”

朱瞻膳想起史書中,觀音奴曾被朱元璋許配給秦王朱樉,後被囚於後宮。他忽然明白,為何梅花衛能輕易拿到藩王密檔——原來他們早就滲透進了皇室宗親之中。

“皇太孫打算如何處置?”他沉聲問道。

朱允炆望著窗外的禦花園,良久才道:“朕已命人將觀音奴接入宮中‘靜養’,至於其他餘孽……”他握緊拳頭,“朕要借燕王之手,將他們一網打儘。”

朱瞻膳心中一凜。他終於明白,朱允炆並非軟弱之主,而是在等一個時機——一個能讓他名正言順清剿外敵,同時削弱藩王的時機。而燕藩,正是他選中的那把刀。

“皇太孫可曾想過,”他忽然開口,“若燕王真的清君側,天下會如何?”

朱允炆轉頭看他,目光中竟有一絲讚許:“所以朕需要你,忠勇伯。你既是燕藩血脈,又深得朕信任,當居中調停,避免生靈塗炭。”

這句話如晨鐘暮鼓,敲醒了朱瞻膳。他終於明白自己的使命——不是選擇站在朱允炆還是朱棣一邊,而是站在大明王朝的立場上,讓這場即將到來的戰爭,成為重塑天下秩序的契機。

離開紫禁城時,夕陽將宮牆染成血色。春桃捧著伯爵金印,眼中泛起淚光:“小王爺,您終於熬出頭了。”

朱瞻膳望著手中的金印,上麵“忠勇”二字閃著冷光。他知道,這不是榮耀的開始,而是更殘酷的戰場。素梅雖逃,但梅花衛的根須仍在;觀音奴雖被軟禁,但北元的陰謀不會終結。而他,必須在這亂世中,走出一條讓大明延續萬年的路。

“春桃,”他輕聲道,“替我備馬,我要去燕王府。有些話,該和父王、兄長說了。”

暮色中,應天府的街巷漸漸亮起燈火。朱瞻膳策馬前行,腰間的羊脂玉牌與忠勇伯金印相碰,發出清脆的聲響。他知道,真正的“靖難之役”或許無法避免,但至少,他會讓這場戰爭成為大明的成人禮,而不是墓誌銘。

(第五章完,全文共5512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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