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頻繁出入西院並接近殿下的隻有少數幾人。”
旁邊另一位護衛接過話茬說,“今晚那個黑衣刺客竟然能順利闖入瑤光殿,背後肯定是有內鬼相助!”
果然,接下來玄知所說的話進一步印證了她的猜測。
“還有一點值得注意的是,就在今天淩晨,據報曾經救回了一個掉進護城河裡的宮女,並將其送回了東宮。不知這兩人之間是否存在什麼聯係?”
聽完這段話,在場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
“什麼?”
一直呆愣在一旁的黛瀅這才猛然回過神來。
她看著宋初堯。
玄知看著自己救下的宋初堯,顯得有些驚訝。
“殿下,難不成她就是那個離開東宮又被三皇子送回來的那個宮女?”
黛瀅轉頭抓住淩楚淵的袖子。
“殿下,不可能是她,絕對不會的!”
“雖然她以前常去西院掃雪,但我敢肯定她絕不會這麼做的!”
黛瀅的聲音幾乎顫抖。
她的話音未落,甚至跪下為宋初堯求情。
那樣子連宋初堯看了都覺得感動,更彆提淩楚淵了。
黛瀅的態度讓在場的人都感到她的真心。
淩楚淵的臉色陰沉,沒有說話。
宋初堯也沒有開口,隻是抬起頭緊緊盯著他!
她沒做錯任何事情,也不需要這樣做!
儘管處境危險,但宋初堯依舊不向任何人低頭。
宮燈下的淩楚淵,卻隻是冷冷地站在瑤光殿中。
他的態度冷漠如冰。
宋初堯的眼神顫了顫,忽然明白了。
她似乎意識到,無論她怎樣辯解,淩楚淵都不會相信她。
“我記得沒錯的話,剛才你是與她們一同進的內殿?”
淩楚淵審問她。
淩楚淵已經不想再看她,冷漠地轉過身。
“關進地牢!”
宋初堯看著他下達命令。
看著他轉身離去!
她的心中充滿了痛苦。
看著黛瀅表麵驚慌,眼中卻藏著得意。
看著周圍人的回避!
她的心裡不由得升起一股寒意。
這些人曾經都是宋家的朋友,甚至是親戚,但現在他們卻仿佛從未認識過她一樣。
時間仿佛回到了那夜。
她放棄了所有驕傲、尊嚴,在大臣的府邸門前,一個接一個磕頭懇求幫助!
那晚,月色如血,寂靜無聲。
她跪在冰冷的石階上,淚水早已模糊了雙眼。
那一刻,她明白了什麼是人情冷暖,什麼是世態炎涼。
那時的她,也和如今一樣孤立無助!
沒有任何人願意伸出援手。
唯一的不同是心中的劇痛!
現在的疼痛更加劇烈,讓她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那天,她望著他的背影漸行漸遠,心中充滿了無儘的絕望。
她明白,那個曾經對她無比溫柔的男人已經不再愛她。
宋初堯跌坐在地上,突然笑了起來。
也許,這就是所謂的“瘋了吧”?
“哈哈哈!”
她笑得越來越大聲,眼中卻沒有絲毫的笑意。
周圍的喧囂似乎在一瞬間變得遙遠。
她笑著,笑著,直到眼淚不由自主地湧了出來。
大家以為她瘋魔了,唯恐避之不及。
隻有黛瀅心中有點發毛,不敢再看她。
一向膽大的黛瀅此時也變得畏縮起來。
她不知道該怎麼辦,更不敢上前去扶起地上的宋初堯。
宋初堯停下笑聲,樣子狼狽,卻不再像以前那樣順從,掙脫了四周的侍衛:“我自己走。”
這是她最後的一點尊嚴了。
她的雙手沾滿了泥土,臉上滿是淚痕和汗水。
她知道這是她最後的尊嚴,無論如何也要堅持下去。
淩楚淵被笑聲吸引的轉過頭,幾乎無法呼吸。
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宋初堯。
不過淩楚淵沒有做出任何反應,迅速移開了視線!
他不想讓人看到自己的動搖,也不敢麵對這樣的宋初堯。
或許是因為內疚,或許是因為害怕,他選擇了逃避。
於是,宋初堯搖晃地離開了瑤光殿。
她終於擺脫了這個地方,但卻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從頭到尾,隻有走出大門後,玄知才小聲問了一句。
“你的傷怎麼樣了?需要包紮一下嗎?”
玄知並沒有直接跟上來,而是遠遠地跟在後麵。
雖然並不觸及要害,但鮮血還是從傷口中不斷地流出,染紅了她的衣物。
她搖了搖頭:“我沒事。”
在做宮女的日子裡,這種傷對她來說早已習以為常。
玄知看著她這般神情,心裡也很不是滋味,輕輕歎了一口氣後拿出一個小瓶子。
“這是止血的藥,拿去吧。真相未明之前,你要是出了什麼意外,對殿下也沒有好處。”
從淩楚淵還在宋家的時候,玄知就一直跟隨著他。
對於他們倆來說,彼此還算得上是老朋友。
可惜很多事情都已經改變,再回不去從前。
這倒讓宋初堯微微有些驚訝,抬頭望著玄知。
幾個月宮中的生活讓她連基本的情感表達都生疏了,隻呆呆地看著他。
一時竟說不出任何話來,拒絕了他的好意。
作為淩楚淵的手下,玄知隻聽命於他一人。
要麼這藥是淩楚淵叫他帶來的,要麼就是他自己擅自做主給她的。
如果前者成立的話,她並不想要這份恩賜。
因為在她眼中這是一種憐憫。
後者若屬實,她更加不能接受。
她知道自己要是接受了,隻會給他帶來麻煩。
玄知並沒有察覺她內心的麻木,隻覺得她現在一副冷冰冰的樣子是在鬨脾氣。
最近幾個月裡,他被殿下安排去了軍營,回來後見到宋初堯大變模樣原本還有幾分憐惜。
但現在看到她這副態度,那份感情也消失無蹤了!
“何必如此倔強呢,今晚殿下沒有對你動手已經算是手下留情了。換作其他人,早就……”
話說到這,突然停了下來。
因為他注意到麵前這個瘦骨嶙峋的女人。
她的臉色蒼白如紙,雙頰消瘦,整個人顯得憔悴不堪。
玄知看著她,心中湧起了一種複雜的情緒。
宋初堯低下了頭看了看自己此刻狼狽不堪的模樣,勉強一笑。
“確實很感激,如果不是殿下的話,我的命可能早就沒了。”
她努力地擠出一絲微笑。
她的話語聽起來像是在感謝,但實際上卻是在諷刺和責怪淩楚淵。
這讓玄知麵色陰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