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夏顏做夢了。
起初,她夢見自己正坐在家中書房裡,專心致誌地練習毛筆字。爸爸靜靜地佇立在一旁,目光溫柔地注視著她,媽媽則端著一盤切好的水果走了進來,同樣在一旁默默守候,還不時地喂她吃上一口水果。夏顏的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父母亦是滿心歡喜,一家三口其樂融融,溫馨無比。
然而,夢境如夢幻泡影般陡然一轉,時光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撥回到了那個暑假。接連數日,大雨如注,傾盆而下,天空被厚重的陰雲死死籠罩,仿佛一塊巨大的灰色幕布,壓抑的氣息如影隨形,仿佛永遠都消散不去。
這時,班主任葉麗珍老師將她從教室裡叫了出來。夏顏隻覺得老師的話語模糊不清,耳邊隻餘下轟隆隆的耳鳴聲,緊接著,四周嘈雜聲四起,有老師們的議論,有警察的詢問,有父母同事的關切,還有奶奶悲痛的哭喊……
夏顏如一隻迷失在茫茫大海中的小船,茫然無措,四處張望、焦急地找尋著。
終於,她看到了爸爸媽媽在不遠處向她招手,嘴裡似乎還在急切地說著什麼,可夏顏卻一個字也聽不真切。
她拚命地大喊:“爸爸!媽媽!”
可爸媽的身影卻如幻影一般,越來越遠,越來越淡,最終消失在了那片混沌之中。
夏顏頓時心慌意亂,仿佛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下意識地朝著爸媽消失的方向跑了過去,一邊跑一邊聲嘶力竭地喊著:“爸爸媽媽!”
她跑得氣喘籲籲,雙腿如灌了鉛般沉重;喊得嗓子乾澀疼痛,聲音也變得沙啞無比……四周陷入死一般的寂靜,她的心也在這寂靜中一點點冷卻,仿佛墜入了無底的深穀。
突然,一聲“顏顏”如驚雷般在寂靜中炸響,瞬間將她從絕望的深淵拉了回來。那一聲聲急切的呼喚,好似一股清新的甘泉,又似一股新鮮空氣,注入了她瀕臨窒息的軀體。
“顏顏……”譚正東伸手觸到夏顏滿頭的冷汗,他急忙起身打開床頭燈,一把將她緊緊摟在懷裡,“顏顏……醒醒。”
夏顏睫毛輕顫著睜開眼,正對上譚正東眼底翻湧的焦灼,喉間溢出的呢喃帶著未醒的沙啞:“老公……”
譚正東的大掌順著她後背輕撫,掌心溫度透過薄衫滲進她脊梁:“我在。是不是做噩夢了?”
是,她做噩夢了。夏顏已經許久未被這樣的噩夢糾纏,或許是今天開導學生時,無意間觸動了她刻意塵封的往事,那些深埋心底的孤獨與無助,此刻如潮水般洶湧而來。
她將臉深深埋進他的胸口,聲音悶悶的,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指節因用力而泛白,無意識地攥緊了他的睡衣前襟。
“老公,你會不會有一天也像爸媽那樣,突然就消失不見,不要我了?”她的聲音裡滿是惶恐與不安。
譚正東聞言,心頭猛地一震,猜到她夢到什麼了。
“不會的,我不會丟下你,我會一直陪著你。”他的聲音低沉而堅定,如同誓言一般。
他輕輕地拍著她的背,試圖撫平她心中的波瀾,“彆怕,都過去了。以後有我在,你不再是一個人。”
一忙起來,時間便如白駒過隙,轉眼就來到了四月下旬。
這天,宋敏琪和趙飛宇做東請吃飯。
這次陳蓉也來了,她前陣子不僅報考了公務員,還參加了事業編考試。公務員的成績出來了,她未能入圍麵試;事業編的考試成績還在等待中。不過,她自我感覺在事業編考試中發揮得不錯,勝算挺大的。
“沒考上也沒關係,這段時間我潛心複習,心境愈發寧靜,不再像以往那般浮躁,這何嘗不是一種收獲呢?就是每天坐著複習,鍛煉的少,都長胖了,身材都有些走樣了。你平時是怎麼鍛煉的?”陳蓉向夏顏請教道。
夏顏便給她推薦了幾位健身博主,建議可以跟著這些博主的視頻進行鍛煉打卡。
這次飯局上,高遠與黃丹拋出了一枚“重磅炸彈”——他們倆打算領證了,連婚禮都在緊鑼密鼓地籌備當中。
眾人聽聞,皆是一臉驚愕,不禁驚呼:“這進展也太神速了吧!”
飯後,幾位男士圍坐一旁,一邊品著香茗,一邊吞雲吐霧。夏顏等幾位女生則躲到另一邊,嘰嘰喳喳地聊起了天。
夏顏率先開口:“黃丹,你們這也太雷厲風行了吧!才交往兩個多月,這就準備結婚了。”
黃丹臉頰微微泛紅,略帶羞澀地回應:“感覺各方麵都挺合拍的,就想著早點把這事兒定下來。”
宋敏琪見多識廣,半開玩笑地打趣道:“你該不會是‘中獎’了吧?”
黃丹沒說話,隻是輕輕點了點頭,臉瞬間紅得像熟透的蘋果。
夏顏見狀,驚訝得瞪大了眼睛:“啊!居然是真的!”
宋敏琪則是一副“我就知道”的神情,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陳蓉倒是比較淡定,作為已經生了兩個娃的過來人,她耐心且細心地叮囑黃丹一些注意事項。
夏顏震驚得久久沒回過神來,她喃喃自語道:“天哪,真是難以置信。”
宋敏琪撞了撞她的胳膊,笑著說道:“誒,你和譚正東也彆光談戀愛了,趕緊生娃吧。話說,你們的避孕措施做得可真是滴水不漏啊,譚正東天天纏著你要,都沒讓你‘中招’。”
夏顏瞪了她一眼,佯裝嗔怒道:“你少管我!你的‘公糧’按時收了嗎?就在這兒瞎操心。”
宋敏琪立馬擺出一副正經模樣,煞有介事道:“收了收了,自從上次跟你聊過之後,我又重新調整了一下‘戰略’,現在是一周五次,每周還給他放兩天假,省得把他榨得太狠了。”
夏顏被她逗得前仰後合,抬手輕輕捶了她兩下,笑道:“你這女人,真是沒羞沒臊的。”
宋敏琪卻滿不在乎地撇撇嘴:“這有什麼可害臊的,男人嘛,就是拿來用的。”
她頓了頓,湊近夏顏的耳邊,壓低聲音說道:“像我們這些也就過過嘴癮,雷聲大雨點小,像黃丹這樣的,才是乾大事的。悶聲不吭,給你來個王炸。”
幾位男士那邊,郝曉峰湊近高遠,擠眉弄眼道:“你這是有情況啊?這麼著急忙慌的,不會是先上車後補票吧。”
高遠打著哈哈,含糊其辭。
郝曉峰一拍大腿,那架勢仿佛已經看穿了一切,篤定道:“果然!”
高遠無奈一笑,回懟道:“你娃都兩個了,我這也不能落後太多不是。”
郝曉峰聞言,立馬向高遠豎起了大拇指,滿臉讚許。
高遠隨即睨了譚正東一眼,調侃道:“看看,我這棵‘枯樹’都落地生根了,你這棵‘老樹’怎麼還沒點動靜啊?”
譚正東回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回道:“誰要跟你比這個?”
高遠不依不饒,繼續打趣道:“比不過就比不過唄,還不敢承認!”
譚正東隻是笑笑,並未接話。
他轉頭看向夏顏,眼神瞬間變得溫柔似水,看著她與旁人有說有笑,他的心都要被這笑容給融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