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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紹離開之後不久,城下號角長鳴,燕軍兵馬開始鼓噪前行,攻城戰拉開序幕。
燕軍左右兩支騎兵分出數乾騎向著臨沂城南北方向迂回。馬蹄隆隆,煙塵蔽日,氣勢懾人。正麵戰場上,大量的投石車和攻城車開始推進,進行架設。
“小郎,他們莫非要三麵攻城?他們的騎兵繞到南北方向了,南北兩側城牆是否需要加派人手?”蔣勝見狀問道。
李徽笑了起來。看了一眼旁邊的鄭小龍道:“子龍覺得呢?”
鄭小龍略加思索,沉聲道:“主公,我認為這隻是他們亂我部署的手段罷了。他們的騎兵無攻城之力,隻能迂回奔走,以亂我大軍心神。南北兩側護城河寬闊,騎兵又無攻城器械,絕非攻城。隻需保持警惕便可。”
李徽大笑點頭道:“甚好,子龍能夠明辨戰場局麵,長進頗大。騎兵攻城,用戰馬撞擊城牆嗎?他們充其量隻是擾人心神罷了。”
蔣勝翻翻白眼道:“蔣勝愚蠢,小郎莫怪。”
李徽拍拍他肩膀道:“我怪你作甚。各人有各人的長處,你辦事牢靠,跟了我多年,所以你才是能成為我親衛營統領。一般人可不能勝任。”
蔣勝聞言,這才喜滋滋的點頭,心中安穩。其實,他從當初的一名陸家的奴仆到今日的地位,已然是極大的提升。他的資質才能有限,但他從居巢縣開始便跟隨李徽出生如此,那是絕對的心腹。這一點足以彌補一切才能的不足。而蔣勝對李徽也是絕對的忠誠,不爭不搶不多嘴,臟活苦活他都乾,也贏得了李徽對他的絕對信任。
李榮外放領軍之後,親衛營領軍這個重要的職位不知道多少人想要擔任,但最終李徽選擇了蔣勝。在這個位置上,能力不重要,重要的是忠誠可靠。
對方陣型變幻,騎兵拖著長長的煙塵在城外飛馳。步兵和騾馬推動著大量的投石車前出,在數百步寬的距離上開始架設。無數手舉盾牌的步兵開始列陣向前,逐漸進入城下數百步距離之內。
城頭東府軍瞪著城下的敵人,一個個鼻息咻咻,神情專注。炮彈已經上膛,一切已經就緒,就等一聲令下了。
但李徽的命令遲遲沒有下達。對方已經進入了火炮的射程之中,其實早已能夠開炮了,但李徽另外有考慮。
今日這場戰鬥,可不是打退敵人便算勝利的。今日必須要給予對方重創,消滅敵人的有生力量以重挫對方士氣和實力,為後續減輕壓力。
火炮固然可以轟殺一些敵人,但並不能大量殺傷敵人。城頭的三十幾門火炮就算將炮彈打光,無非也不過轟殺數乾之敵。而李徽要的更多。
火炮一響,威懾力太大,對方陣型一亂,很可能會立刻選擇放棄攻城。所以,必須要等對方一切準備就緒,兵馬發動進攻之時,才能全麵開火。真正的大量殺敵的機會,是在對方兵馬全麵衝鋒攻城之時。到那時,不僅是火炮發威,所有的火銃手雷弓箭等火器可以全部發揮殺傷力。對方就算是醒悟過來,卻也來不及了。
所以此刻需要的不是衝動,而是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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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餘架投石車在兩百步外架設完畢,對方開始了對城頭的落石攻擊。即便到了這個時候,李徽還是沒有下令開炮,任憑對方的投石車將石塊砸在城頭。修建的泥包工事和牆垛完全可以抵擋他們的轟擊,而對方本就是被激進攻,所備石彈不足,投石車隻是為了掩護步兵進攻的。
每一步都是心理和戰術上的博弈,李徽必須表現的隱忍,哪怕被投石車造成了一些人員和城防上的損失。
如李徽所料,對方的投石攻擊沒有持續很久。隨著投石車的轟擊變得稀疏,燕軍發起了衝鋒。
讓人意外的是,對方的騎兵率先發起了衝鋒,這讓人有些摸不著頭腦。要說是為了迅速衝到城下還是可以理解的,但很顯然並無必要。不過答案很快揭曉,那些騎兵並非是來攻城而,而是衝到護城河外側開始對著城頭放箭。
不得不說這是一種不錯的思路,以騎兵弓箭手快速抵進城牆進行弓箭的壓製,來掩護己方步兵的衝鋒是可行的。因為燕國騎兵箭術高超,騎射本就是他們擅長的事情。反正騎兵攻城也派不上用場,不如讓他們組成強大的壓製火力,掩護步兵的進攻,不失為一個充分利用騎兵戰鬥力的辦法。
隻不過,這麼做似乎太昂貴了些。將極為昂貴的騎兵戰馬暴露在對方的火力打擊之下,似乎不是個明智的選擇。但如果為了攻城成功,一舉殲滅東府軍的主力,打敗李徽的話,似乎又合情合理了。
潮水般的燕軍衝向城下,他們扛著雲梯,抬著浮橋,舉著藤盾,密密麻麻如螻蟻一般衝來。騎射手對城頭射出密集的箭雨,壓製著城頭的守軍。進攻進行的有聲有色。
而反觀城頭守軍,似乎被打蒙了一般。從一開始被投石車轟擊,到現在被對方騎兵弓箭手壓製的抬不起頭來,城頭自始至終都隻有寥寥的反擊,對城下兵馬無法造成太多的傷害。
甚至在數十條浮橋搭建的過程中,對方都沒有組織起有效的反擊。眼睜睜看著最難的搭建浮橋的過程順利進行。
從攻城開始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大半個時辰,東府軍的表現讓人大跌眼鏡。他們似乎隻敢縮著頭在城牆上龜縮,沒有任何令人驚豔的表現。而燕軍的傷亡隻有寥寥數百,不值一提。
“李徽不過爾爾,嗬嗬。人人都將他吹得了不得,然而,今日我卻要讓他們明白,盛名之下其實難副。此城今日可破。”慕容麟在後方策馬觀戰,撫須大笑。
慕容紹皺眉沒有說話。
慕容麟斜眼看著他道:“怎麼?是不是在擔心你這位妹夫的性命?之前你不是非要去勸降麼?可惜人家不領情。那麼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他是絕無可能活命的,我要拿著他的首級去陛下麵前邀功。哈哈哈哈。”
慕容紹沉聲道:“趙王,你誤會了。我不是擔心李徽的生死,我是覺得奇怪。他們明明有火器,城中也有五萬守軍,為何會表現的如此孱弱,令人不解。當年我們曾同東府軍交過手,他們絕非如此實力。”
慕容麟哈哈大笑道:“那是因為他沒遇到我。道坤,你便等著沾我的光,受陛下嘉獎吧。你可要記得我給你的恩惠。傳令,第二梯隊,全麵進攻。”
浮橋搭好之後,第二波攻城兵馬呼喊著衝向戰場,兩梯隊兩萬餘人,加上騎兵弓箭手八乾餘人。如此多的兵馬,將小小的臨沂城西城外寬不到兩裡的戰場擠得水泄不通。城下數十步範圍裡密密麻麻全部是攻城的兵馬,黑壓壓宛如螻蟻。
李徽知道,時候已到。沉聲下達了打擊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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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顆紅色焰火彈衝天而起,即便是陽光強烈的白天,依舊醒目可辨。
早已急不可耐的東府軍守軍立刻如猛獸驚醒一般,發動了打擊。
那是怎樣的一種打擊,震耳欲聾的轟鳴聲響起,數十門火炮開始噴出煙火,發射炮彈。上乾支火銃開始對著城下密集的人群進行轟擊。大量的手雷如雨點般的落到下方人群之中。無數的弓弩射出箭雨,如瓢潑大雨澆在燕軍人群之中。
那一瞬間,是所有燕軍從未見過的場景。到處是爆炸的煙火,到處是血肉的飛濺,到處是震耳的轟鳴,箭支的飛舞。
看似混亂,但其實東府軍的打擊有分工。火炮及遠,轟擊的是數百步外的對方後陣和投石車陣地。弓箭和火銃射擊的是正衝鋒而來的密密麻麻的敵軍陣型以及數乾敵軍騎兵弓箭手。而城下攻城的兵馬則交給手雷來解決。這是全方位的立體式的打擊,無死角,全覆蓋的打擊。
燕軍兵馬就像是突然進入了一場噩夢之中,他們被煙火和轟鳴聲籠罩住,就像是進入了一個黑暗的袋子裡,袋子裡遍布毒蛇尖刺。整個世界仿佛在那一瞬間凝固了,腦子裡全部是轟鳴聲,目不視物,雙耳失聰。
等他們反應過來時,夢魘已經牢牢的掐住了他們的咽喉,將他們的身體撕裂,將他們的五臟六腑扯出,隨同他們的血肉拋灑在空中。
這完全是一場屠殺。
短短的不到一炷香的世間,東府軍投擲了手雷炸藥包等爆炸物近三乾枚,火銃轟出了十幾輪,火炮轟擊了八輪,弓箭手堪堪射光了一壺箭。光是彈藥這一項,便是徐州一個半月的彈藥產糧,在短短的不到一炷香的時間裡全部傾瀉完畢。
秋風吹散了城下的煙塵之後,城下的場麵已經不能用屍橫遍野來形容。因為那已經不是屍體,而是厚厚的一層殘肢斷臂,一層厚厚的血糊糊的血肉。血肉之中,還有人在其中蠕動著,發出令人頭皮發麻的瀕死的尖叫和哀嚎,像是蛆蟲在其中蠕動著。血腥的氣味,混雜著臭味和焦糊的味道,又加上硝煙的味道,混合成令人難以忍受的氣味,讓許多人都嘔吐起來。
那些東府軍的新兵,無論他們的訓練多麼刻苦和優秀,無論他們戰前做過怎樣的心理建設。但此刻的場麵,都是他們做夢也沒想過的情形。許多兵士都崩潰了,這對他們的衝擊力太大了。
經驗豐富的老兵連忙將這些崩潰發呆的新兵拉走,讓城下的兵馬上來頂替。此刻若是讓他們再留在城頭,他們會發瘋的。
城下血肉堆疊,外側戰場上也是慘不忍睹。橫七豎八的屍體遍布城外戰場,那些騎兵弓箭手丟下了數以乾計的人馬的屍體早已逃了回去。好消息是,他們身著藤甲,對於火銃有一定的防護能力。在遭遇火銃攢射的時候,藤甲保住了他們大多數人的命,讓他們得以逃走。
但這短短時間的打擊,幾乎清空了戰場。攻城燕軍在極短的時間裡死傷超過六乾人,其中當場陣亡的超過三乾人。
這就是一場血腥的,碾壓式的大屠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