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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四七章 謀略(二合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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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中,京城已經進入盛夏,天氣灼熱無比,就如同司馬道子的心情一般暴躁灼燒。

得知夏口兵敗的消息,司馬道子自然極為震怒,同時也驚恐不已。

此次十萬大軍出征,本擬一舉攻滅桓玄,解決西北問題,讓自己能夠徹底掌控大晉的局麵。他甚至已經謀劃好了。如果出征西北成功,自己的聲望將達到頂峰。屆時自己或許可以做一些動作,逼迫自己的侄兒司馬德宗退位禪讓,取而代之了。

這是自己一直以來的夢想,皇兄司馬曜死的那天,司馬道子便已經這般盤算了。隻是,時機一直沒到。西北的幾股勢力,徐州的李徽等人不在掌控之中,心急吃不了熱豆腐。要是貿然那麼做,會給他們以口實起兵。

眼看著夢想似乎已經觸手可及,但轉眼間忽然又幾乎化為泡影,這種感覺自然令司馬道子幾欲抓狂。本來是名望和實力將達到頂峰,這一敗卻打回了原形。不光是名望實力受損,而且沒能擊敗桓玄,反而徹底撕破了臉。若說之前西北之地起碼表麵上屬於朝廷所轄,在一些事情上,他們還表現出對朝廷起碼的尊重和順從的話,那麼現在,桓玄顯然不可能對朝廷有半點的好感了。雙方已經完全敵對,沒有任何回寰的餘地了。

五月十七,王珣和王緒兩人灰溜溜的回到了京城。他們回京的第一件事,自然去見司馬道子,向他請罪。

司馬道子在王府見了他們,他甚至已經準備好了刻薄而惡毒的言辭去羞辱王珣和王緒二人,以消解心中的惱怒。

但是,見到王珣和王緒之後,司馬道子改變了主意。

王珣和王緒灰頭土臉的跪在司馬道子麵前謝罪,司馬道子卻連忙將他們攙扶起來。

“元琳、仲業,二位幸苦了,快快請起。”司馬道子溫言道。

王珣和王緒早已準備好了承受司馬道子的暴風驟雨,會稽王的脾氣暴躁,言語刻薄,他們是知道的。他們大敗而歸,必要遭受嚴詞斥責和羞辱。但司馬道子忽然溫言相對,倒是讓他們有些意外。

“下官無能,下官有罪。未能西征成功,辜負朝廷和會稽王的信任。請會稽王降罪於我,我願一力承擔,絕不推諉。”王珣跪地不起,沉聲說道。

司馬道子擺手道:“元琳不必如此。爾等西征作戰,何等辛勞。我怎忍心責備於你。此番西征,你們已經儘力了。隻能說,時不我與,造化弄人罷了。桓玄小賊氣數未儘,尚需時日鏟除罷了,跟爾等何乾?快快請起。”

王珣喟歎起身,心中反而羞愧不已。

“仲業,你也起來吧。勝敗乃兵家常事。我知你自責,但責任也不在你。倒是眼下,需要收拾心情,商議應對之策。局麵至此,如何有應對之策,方為要務。”司馬道子道。

王緒抽著鼻子,擦了擦眼角道:“王爺如此寬宏,讓我等更加的羞愧難當。回來途中,若非想著為王爺出謀劃策,渡過危局的話,我都想投江而死了。見了王爺,若是王爺斥責幾句,我心裡還好受些。偏偏王爺如此待我等,真是教人……教人……難以自處。”

王珣在旁聽著,心中暗歎。果然王緒受到司馬道子的寵信是有理由的。這幾句話自己便萬萬說不出來。

司馬道子微笑道:“仲業,莫說了,你的心思我明白。起來吧。二位萬萬不要有什麼輕生之念。元琳乃琅琊王氏之後,仲業乃太原王氏之後,皆為高門大族之家,大晉之重臣。想一想先丞相茂弘公和文度公在時,大晉的局麵比如今也不遑多讓。叛亂屢起,逆賊謀篡,局麵惡劣。他們不也力挽狂瀾挺了過來,留下了乾古賢名麼?你們是他們的後人,自當有家族遺風,豈能輕易喪失了勇氣和鬥誌。你們若是放棄了,難道讓本王獨立支撐麼?那可是不忠無能之舉。”

司馬道子說的是王導和王坦之的事情。王珣是王導的親孫子,王坦之是太原王氏家主,是王緒的祖叔。確實,在他們主政之時,大晉的危機確實不小。王導麵臨蘇峻王敦的叛亂局麵,而且王敦還是他的族兄,壓力何等之大。王坦之在世之時,正是桓溫實力龐大,意欲篡奪之時。兩人都頂住壓力扭轉了局麵,確實都是大晉的名臣。

司馬道子以此來激勵兩位,確實是得其所哉。王珣和王緒心中既感動,同時又信心複燃。

兩人起身落座之後,司馬道子道:“二位,雖言勝敗乃兵家常事,但不得不說,此番西征未果,確實出乎本王意料之外。也讓朝野上下許多人失望之極。局麵也因此變得更加的惡劣了……”

聞此言,王珣和王緒又連忙起身躬身垂手,戰戰兢兢。

司馬道子擺手道:“坐下,坐下。本王不是數落你們,你們何必如此。”

王珣和王緒諾諾而坐。

司馬道子道:“眼下之事,當如何了局,我著實有些心焦。二位有什麼想法,不妨開誠布公的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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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珣沉吟片刻,拱手道:“會稽王,此番作戰,下官做了反思。認為敗在水軍不強。夏口本已攻陷,但被桓玄以水軍偷襲成功。我等擔心他乘勢東進,威脅京城,斷我大軍後路,故而才不得不撤軍。雖然說未能剿滅桓玄,但桓玄元氣大傷,兵力折損不亞於我。痛定思痛,我認為,我們當即刻招募兵馬,訓練水軍,打造戰船,卷土重來。水軍強大,才是戰勝桓玄的根本。桓玄的水軍甚至有鐵甲船隻,船上多有床弩。必須打造更為強大的水軍才能與之為敵。”

司馬道子微微點頭,籲了口氣道:“荊江水軍,本就是他們的優勢所在。但打造強大水軍,談何容易。募集兵馬,打造船隻,朝廷財稅近年來銳減,錢物從何而來?時間上也太久了,恐怕要生變故。”

王珣道:“時間上是來得及的。眼下我們隻需固守廬江至姑塾一帶便可,桓玄一時間也無法進攻。至於錢糧上,那隻能苦一苦百姓了。乾係大局之事,百姓們會理解的。”

司馬道子沉吟片刻,看向王緒道:“仲業有何看法?”

王緒躬身道:“下官基本同意大將軍的看法。不過,眼下最重要的事還有一件,便是一定要穩住李徽。李徽按兵不動,雖說是支持朝廷平定西北,但卻隻是口頭上支持,沒有半點實際行動。我懷疑,他等的便是這個時刻,朝廷和桓玄兩敗俱傷之時,他可能會乘虛而入。若此時他要是起兵,則大事去矣。王爺定要想辦法穩住他。”

司馬道子身上出了一層汗,這其實也是他最為擔心的一點。那李徽態度曖昧,難以預測。此刻若是他出兵,如何能擋?

沉吟片刻之後,司馬道子道:“這個擔心不是多餘的,但我認為李徽不會這麼做。此人有很多次機會起兵,但他都沒有,我想,他也明白,一旦起兵反叛朝廷,他終究難服人心。這個人不會貿然這麼乾。你們想想,謝安當年是怎樣的情形,此人受謝安器重,或許想法和謝安差不多,不肯毀了道德聲譽,做出公然反叛之事。當然,確實需要警惕他。我擬調集兵馬進駐京口,以防萬一。另外,朝廷下旨,給予他一些安撫和褒獎,試探他的心意。或許,我們還能從他那裡借一些錢糧物資也未可知。”

王緒道:“光是安撫試探恐怕不成,也不能拿謝安和他相比。謝氏忠於朝廷,那是他的利益就在我大晉。李徽不同,他一無所有起家,做出任何事都有可能。不能將希望寄托於他的德行,而要從謀略上控製他,讓他有後顧之憂。不能讓他無所顧忌的出兵。”

司馬道子皺眉道:“何解?”

王緒沉聲道:“李徽所慮者不是朝廷,而是北方之敵。他攫取了關東之敵,燕國慕容垂必然心中不滿。這幾年,燕國內部平息了叛亂,勢力往西杯擴張,已經頗為龐大。王爺想想,那慕容垂難道會忍氣吞聲,甘願讓李徽占著他的關東之地?況且他們之間本來就曾有紛爭,李徽屢次重創燕國兵馬,慕容垂必恨之入骨。故而,這一層關係當可利用。”

司馬道子一驚,低聲道:“你的意思,難道是要我們同慕容垂聯手?”

王緒輕聲道:“不必聯手,朝廷隻需派使者前往燕國,承認燕國的地位,向慕容垂登基為燕國皇帝祝賀便可。這是慕容垂最希望的事情。他也會明白我們的意圖。一切無需明言,若李徽敢出兵,慕容垂必會攻北徐州和青州。這便扯住了李徽的後腿,讓他不敢擅動。”

司馬道子瞠目結舌,半晌說不出話來。

“不可,萬萬不可。”一旁的王珣大聲道。

王緒皺眉道:“大將軍覺得有何不妥?”

王珣沉聲道:“北方之地,乃我大晉故土。即便未能收複,又怎可承認胡族侵占的事實。若會稽王這麼做,豈非為上下人等乾夫所指,以至身敗名裂,為朝野所指謫?”

司馬道子微微點頭,他知道王珣說的是對的。大晉雖南渡已經數十年,但北方故土可從未放棄過。朝廷一直在北伐,南渡以來北伐多次,便是以收複故土驅除胡族為名。自己若是承認了燕國在關東的事實,承認慕容垂為燕國之主,豈非犯了大忌。

“天無二日,國無二主。承認了慕容垂為皇帝,我大晉又是什麼?這個辦法甚為荒唐,不可為之。”王珣繼續道。

王緒笑出了聲。

“嗬嗬,大將軍,這種時候,還說這些話,可見大將軍有些迂腐了。是保住大**山社稷重要,還是要拿虛名又要?不錯,北地確實是我大晉故土,可如今早已為胡族占據數十年,我大晉根本無力收複。這已經是事實,又何必計較那些虛妄的自尊?你不承認,他們便不會盤踞於北方,不會自稱為皇帝麼?”

王珣沉聲道:“這叫什麼話?他們怎麼著我們管不著,我們卻不能承認。無論何時,都當圖複北方故土,收複長安故都。這是底線問題,不容含糊。會稽王,不可如此。”

司馬道子沉聲道:“仲業,你這計策,確實有些不妥。”

王緒拱手道:“會稽王,下官覺得沒什麼不妥。此事早有先例。當年先帝在時,便曾派使前往道賀苻堅登基為帝,那又如何?當年主持此事的是謝安,出使訂立協議的便是李徽。怎麼,他們可以這麼做,我們便做不得?”

司馬道子訝異道:“此事當真?”

王緒沉聲道:“那是十多年前的事情。當時會稽王年紀還小,恐並沒有在意此事。當初朝野之中也曾有過議論,有人還說李徽喪權辱國,欲治他的罪。但最終還不是不了了之?王爺可詢問群臣,但年長者,當記得此事。大將軍,當時你雖非重臣,但也應該聽說過此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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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珣皺眉道:“當然知道此事,但那是不同的。當初朝廷這麼做的目的是爭取時間,行緩兵之計。當時秦國逼迫甚急,揚言要我大晉割江北之地,貢歲幣。否則便攻我大晉。朝廷商議之後,認為需要穩住秦國,積極備戰。爭取時間組建北府軍,增加邊鎮方鎮兵馬武備準備迎敵。那是謀略而已。朝廷並非真的要承認苻堅帝位。”

王緒攤手道:“有何不同呢?難道眼下不是存亡危急之時?西北桓玄,東北李徽,都虎視眈眈。新敗之後,人心惶惶,社稷危殆。這和當年有何不同?況且,誰說了我們便是真的要承認慕容垂的皇帝地位?不也是計謀麼?難道我們當真讓慕容垂盤踞關東,承認他占據的土地合法不成?待解決了我們內部的危機,會稽王再領軍出征北伐,攻滅慕容垂。那麼什麼樣的猜疑都會煙消雲散。行大事,不可拘泥才是。否則,如何破局?”

王珣張張嘴,一時間倒是無言以對了。雖然覺得不妥,但又確實難以反駁。

“會稽王。下官絕非是要王爺背負汙名,而是完全因為眼前局勢,才出此策。此乃鉗製之策,無需動用一兵一卒,可令慕容垂為我所用。若王爺擔心於名望有損,我可上奏朝廷,請陛下派使去燕國。如此一來,便和王爺無涉了。”王緒輕聲道。

司馬道子何等聰明,他一下子反應了過來。王緒的意思是,讓司馬德宗背黑鍋。他是皇帝,這個黑鍋自然由他來背。雖然說明眼人都知道此事必是自己的主意,但是天下百姓可不知道這些,他們隻會怪司馬德宗昏聵。而司馬德宗越是行事荒唐,讓百姓不滿,反而對自己越是有好處。

“此事……容我考慮考慮再說。二位旅途勞頓,身心疲憊,且回去歇息。明日的朝會也不必參加了,免得他們吵吵嚷嚷問個不休。寫一份奏折上奏便是。大將軍甚為辛勞,我看你瘦了許多,也不可太過勞頓。軍中之事,暫交他人處置,你歇息一段時間吧。這樣,也好給那些人一個交代。”

司馬道子話說的甚為委婉,但王珣心裡明白,此次兵敗自然需要有人負責。會稽王讓自己卸任軍職,歇息一段時間,那便是以此作為懲罰,以堵住那些人的幽幽之口。換句話說,這便是革職閒置的委婉說法罷了。

王珣也沒有其他的異議,他也確實累了。五十多歲的人,精力已然不濟,疲憊不堪,或許該是休養歇息的時候了。

王珣躬身行禮,向司馬道子表達了謝意。

兩日後,朝廷下旨,革除王珣征西大將軍之職,該任琅琊水軍都督,保留尚書左仆射之職,前往京口駐紮,募集操練水軍。這才平息了朝野的紛紛之言。

……

徐州淮陰。

李徽在四月底便得知了朝廷兵馬敗退的消息。他對此其實並不意外。無論是曆史的進程還是雙方兵力的比較,李徽都能得出這個結論。雖然曆史的進程不能作為完全的佐證,但朝廷兵馬以中軍為主,隻有劉牢之的兵馬可堪一用,從戰鬥力上便見高下。

更彆說,西征的重點是誰能掌控大江水道。在這方麵,無疑荊州江州的水軍更勝一籌。

豫章之戰的結果李徽也有所耳聞。劉裕公開路麵,指揮守城,且動用了火器的事情,早已探知稟報。一切的事實都已經明了,劉裕叛逃投奔桓玄已是板上釘釘的事實。

李徽有些納悶,那劉裕怎麼會去投奔桓玄?在真實曆史上,他可是和桓玄是對頭的。正是他滅了桓玄,最終走上了代晉之路。劉裕也不止一次的正義凜然的表達了對大晉的忠誠之意,表達了他要為大晉效力的決心。但現在,他卻成為桓玄叛軍的部下,這未免有些不可思議。

現實和真實曆史的反差如此之大,甚至是對立的結果。這不免讓李徽感歎蝴蝶的翅膀閃動之下,對時空結果的擾動之大。又或者,自己身處的本就不是真實的曆史時空,而是另外一個平行世界。

不過,李徽很快便想通了劉裕行事的邏輯。劉裕其實本就不是什麼忠義之人。倒不是因為他背叛了自己,而是真實曆史這之後,他最終代晉之事便說明了一切。他既有野心,不甘人下,又最終代晉稱帝,自然圍繞著這個目標行事。

在這種目標的驅使之下,他投奔誰其實都並不奇怪,因為隻要對他的目標有利,他便會去做。其實,就算自己待他極好,器重他,讓他領軍。他也未必會對自己的處境滿意。

一支雄鷹,是不滿足於方寸之地的。一隻猛虎,是不會滿足於被圈養的衣食無憂的。最終,他都會展翅而飛,縱橫山林。不管眼前現實中他是怎樣的人,起碼從真實曆史的角度來看,劉裕便是雄鷹猛虎。不甘人下的。

這其實是他的時代,而非自己的時代。發生的一切不能怪他,當然也怪不了自己。自己也是為了自己的利益行事,因為自己也有自己的目標。他的叛離倒也很好,起碼李徽心理上不會再有什麼負擔。將來無論發生什麼,那也是命運的安排,時代的選擇。

五月二十二,朝廷的宣旨官員抵達淮陰,向李徽宣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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