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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零五章 王府(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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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前時分,李徽一行來到東城青溪河畔琅琊王府。

這已經不是李徽第一次來了,不過看到富麗堂皇的琅琊王府邸,李徽還是心中讚歎不已。心中盤算著,司馬道子這一座府邸的造價和裡邊的財產,恐怕足夠徐州完成好幾項重大的路橋工程了吧。

琅琊王府門前停著不少車馬,看起來今日的宴飲並非隻有自己一人。不過,琅琊王司馬道子如今權勢熏天,門前車馬熱鬨些也是情有可原。想當初謝家門前也是如此,人一旦掌權得勢,自然有人趨之若鶩。

仿佛早就知道李徽的行程一般,李徽剛剛在門前下馬,門內司馬道子帶著一群人便出門迎接。似乎是早已恭候多時了。

當日第一次來琅琊王府時,司馬道子卻還隻是在廳前迎候。這一次親自在府門迎候,倒是隆重的多了。當然,和哪一次相比,如今的李徽從實力和地盤上都不可同日而語。

“哈哈哈,李刺史,可算來了。本王等的心焦,還以為你要爽約呢。快請,快請。”司馬道子拱手大笑道。

李徽下馬還禮,微笑道:“琅琊王有約,怎敢爽約?日不過午,我好像沒有來遲吧。”

司馬道子哈哈笑道:“不遲,不遲,隻是本王心急些,想要早些見到李刺史,故而心焦罷了。其實就算李刺史來遲了些,那又有什麼打緊?本王願意等,等到天黑也無妨。哈哈哈。”

跟隨司馬道子身旁的一群人都跟著哈哈笑了起來。有人道:“琅琊王拳拳愛才之心,李刺史這樣的青年俊傑,琅琊王願吐脯相迎,何等賢良。”

“是啊,也隻有李刺史當得起琅琊王如此了。足見琅琊王禮賢之風。琅琊王有當年戰國四君子之風呢。”

這些話李徽聽了都覺得有些過分,這幫人當麵追捧,將司馬道子比作周公比作戰國四公子,真是亂七八糟一塌糊塗。不過看起來司馬道子似乎甚為受用,神色怡然。

“李刺史,來來來,快請進府。”司馬道子笑著上前,伸手挽住李徽的手臂,顯得甚為親熱。

李徽本想甩開手臂,但還是忍住了。司馬道子挽著李徽的手臂,在眾人的簇擁之下進入府中。穿過寬闊的庭院,直奔王府大殿正廳之中。

殿廳之中已然擺放了酒席,居中長案,兩排案幾兩側擺放,十幾名婢女侍立兩側。司馬道子將李徽引到主案左側的一座案幾旁,笑道:“請上座。”

李徽道了謝,司馬道子徑自在主位落座,眾人便也紛紛在案幾後落座。

“上酒席!”司馬道子擺動華麗的衣袖吩咐道。

管事大聲傳話,一時間殿外回廊下婢女穿梭而至,手捧酒壺食盒熱湯冷盤魚貫而來,穿花蝴蝶一般在每個人的麵前擺下酒菜盤碟。每個人麵前的案幾上擺的滿滿當當,起碼有十餘種菜肴羹湯。

“嗬嗬嗬,諸位,今日本王宴請李刺史,為他接風洗塵。李刺史在徐州,不常回京。今日本王有幸,你們也有幸,得以見到李刺史。李刺史可不是一般人物,在座的即便沒見過他,也當聽說過他的功績。他治下的徐州,蒸蒸日上,百姓安居,兵強馬壯。三年前淮南大戰,李刺史差點抓到了苻堅。不久前北伐,李刺史更是收複了大量的失地。北徐州,青州四郡皆已歸於其麾下。此乃我大晉棟梁之臣,本王都甚為欽佩之人。諸位今日有幸得見,可是你們的造化。來來來,咱們共同敬李刺史一杯。感謝他賞光前來,感謝他為我大晉所立下的功勳。”司馬道子端起酒盅笑眯眯的大聲說道。

眾人紛紛舉杯,口中紛紛道:“敬李刺史一杯,國之棟梁,我等欽佩之至。”

李徽端坐沒動,甚至沒有端起杯子。眾人都舉杯看著他,場麵一時有些尷尬。

“李刺史,怎麼了?”司馬道子問道。

李徽端起酒杯,司馬道子臉上露出笑容來,正欲飲酒,卻聽李徽開口說道。

“感謝王爺盛情,諸位看重。國之棟梁可不敢當,倒是我大晉新喪一位國之砥柱,令人痛心。如今上下舉哀,舉國悲痛。之時,我等在此宴飲,實在不該。王爺,我建議,這一杯酒,我們共同敬謝公在天之靈,以示敬仰,以寄哀思。”李徽沉聲道。

司馬道子眉頭皺了皺,點頭道:“說的在理。謝太傅國之砥柱,突然辭世,實乃令人悲痛之事。便依李刺史所言,這一杯敬謝太傅在天之靈。”

眾人紛紛點頭稱是,將杯中酒灑於地上。

侍女為眾人再斟了第二杯酒。

司馬道子道:“這一杯我們共飲。”

李徽擺手道:“王爺盛情,本來不敢推脫。但我實在沒有心情飲酒。還請王爺和諸位同僚原諒。”

眾人本舉杯要飲,聞言都僵在半空,麵麵相覷。

司馬道子皺眉道:“李刺史,你因為謝太傅去世心中悲痛,本王能夠理解。不過,生老病死之事,非人力所能為之。謝公去世,我們心中也自悲傷。李刺史昨日已經執子侄之禮守靈,那已經是儘到了你的情義了。也不必太過拘束自己吧。畢竟,你也不是謝家之人,何必如此。”

座上有人附和道:“就是,總不能因為死了人,彆人便都跟著哭吧?謝公雖然是我大晉良相,卻也不能讓我大晉舉國為他戴孝,不吃不喝的為他守孝吧?”

“可不是麼?裝裝樣子得了,何必如此?京城上下都知道你為謝公披麻戴孝的事情了,已經博得了好名聲,何必還要假裝?”

“說的好像他對謝公多麼好似的。他和謝氏早就沒有關係了。謝公生前,可也沒見他如此敬重。謝玄還和他鬨翻了呢。現在在這裡假惺惺,當真可笑。做戲也有個度。”

李徽聽著這些話,皺眉冷笑不語。

司馬道子擺手製止了眾人的閒言碎語,笑道:“李刺史,你對謝公的一片孝義之心,令人動容。但斯人已逝,何必耿耿於懷。今日本王請你來,一方麵是為你接風洗塵,另一方麵也是想同你共商國是。謝公仙去之後,我等最該做的不是悲傷,而是要將我大晉的事務辦好,這才是對謝公最好的悼念。你說是不是?”

李徽點頭道:“王爺這話說得極是。但禮節還是要的。座上這些人,本人認識不少。其中不少人我再謝府見過,謝公在時,他們圍著謝公阿諛奉承,謝公剛剛去世,他們卻又把酒言歡。這等寡情薄義之行,李徽是做不出來的。”

李徽話一出口,頓時引來蛙聲一片。這話豈止是罵了座上之人,就連司馬道子也罵了進去。

“什麼?說的什麼話?也太過分了。”

“你怎麼罵人?我等怎麼寡情薄義了?把話說清楚。”

“說的你自己跟個聖人一般。王爺好心宴請你,給你麵子,你卻甩臉子,這是對王爺的無禮!”

“謝公去世固然令人悲痛,但我大晉卻也不是謝氏獨撐的。謝公一死,我等都要如喪考妣不成?”

“……”

司馬道子眉頭緊皺,心中也大為不悅。

坐在右首的王國寶見此,決定教訓李徽幾句。

“李刺史,今日王爺好意請你前來赴宴,商談大事。你語帶諷刺,左右不是,是何道理?謝氏待你有恩,便可無視王爺的盛情,在此胡言亂語不成?”

李徽冷笑道:“怎麼,我說的不對麼?王國寶,彆人倒也罷了,你卻更沒有資格說話。謝公是你嶽父,你嶽父去世了,靈堂還擺著接受彆人吊唁。女婿乃是半子,你不去靈堂守孝答禮倒也罷了,居然跑來這裡飲酒。你這樣的人豈有廉恥仁義可言?”

王國寶臉色赤紅,他新入門下省為侍中,正是風光得意之人,被李徽如此當麵喝罵,臉上頓時掛不住。

“李刺史,你未免太自高自大了,什麼時候輪得到你來教訓我?莫以為你如今在徐州搞出了些名堂,便不把他人放在眼裡。今日王爺請你來,給足了你麵子,你矯情個什麼?指東喝西,咆哮王府。李徽,你怕是還不明白狀況,你的靠山倒了,大晉的天變了,你的賬也該算一算了。今日叫你來,便是要看你的態度。若還不識趣的話,怕是自尋麻煩。”王國寶厲聲道。

李徽哈哈大笑道:“果然如此,我正納悶王爺為何要請我前來,原來這是鴻門宴來著。什麼為我接風洗塵,說的冠冕而已。那麼敢問王爺,究竟要同我算什麼賬?要如何對付我?”

司馬道子臉色陰沉,心情極為不悅。他今日請李徽前來,當然不是什麼接風洗塵,而是要和李徽商議大事。

他的目的很簡單,今日要拉攏李徽,為己所用。並不希望把事情弄僵。李徽這廝固然無禮,但王國寶這混賬也是沉不住氣,三言兩語被李徽言語相激,便將底子露出來了,還出言恐嚇,當真是愚蠢之極。

定了定神,司馬道子微笑道:“李刺史,莫聽王侍中之言,他是玩笑話而已。本王確實有要事同你商談,但絕非是什麼鴻門宴,而是誠心商談請教。國寶,莫要胡言亂語,還不給李刺史道個歉?”

王國寶滿腹憤怒,卻也隻能拱手道:“李刺史,本官言語過激,望你原諒。”

李徽冷笑不理。

司馬道子道:“李刺史,便依你,咱們不飲酒,隻喝茶說話。來人,撤去酒宴,上些差點。諸位大人,都請自便吧,本王和李刺史有要事相商,照顧不了你們了,散了吧。”

眾人隻得拱手應諾,紛紛起身告辭。心裡將李徽的祖宗八代都罵翻了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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