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上方的聚光燈突然亮起，林嘯天的影子被拉成一道緊繃的線。
他站在紅角區，耳麥裡傳來王大力急促的呼吸聲：“老林，趙乾坤剛讓人改了規則，原本三場變六場，間隔三分鐘——這是要把你當電池榨乾！“
觀眾席的喧囂順著通風口灌進來，林嘯天抬頭掃過裁判席。
計時器的數字跳動得比常規快03秒，和他數據麵板上的預測分毫不差。
趙乾坤正坐在席最前排，金絲眼鏡後的目光像淬了毒的針，指尖敲著鱷魚皮手包，那裡麵裝著今晚所有選手的賣身契。
“第一場，紅方林嘯天，藍方鐵臂周虎！“
裁判話音未落，藍角區的肌肉男已經衝了過來。
林嘯天後退半步，數據麵板在視網膜上炸開一串數據流：周虎右肩三角肌異常隆起，出拳前大臂會先內旋15度——典型的泰拳擺拳預備動作。
更下方的體力條顯示，對方體脂率11，耐力值78，但左膝舊傷處溫度比正常高23c。
“右直拳虛晃，接低掃左膝。“林嘯天默念著麵板提示，在周虎的擺拳擦過耳畔時突然矮身，右拳如鋼錐般戳向對方肋骨——不是要重傷，而是精準削弱對方重心。
周虎踉蹌的瞬間，林嘯天的左腿已經橫掃而出，脛骨結結實實地撞在那處發燙的膝蓋上。
“咚！“
周虎像被砍斷的樹樁砸在地上，護齒崩出兩米遠。
裁判數到八時他還在抽搐，觀眾席爆發出驚呼和口哨。
林嘯天站在原地調整呼吸，數據麵板彈出體力消耗提示：僅用17。
他扯下纏手帶擦了擦汗，餘光瞥見趙乾坤的手指在鱷魚包上敲得更快了。
第二場對手是個摔跤手，叫“熊抱“李山。
王大力在耳麥裡急得直跺腳：“老林，這孫子上回把人肋骨摔斷三根！“林嘯天盯著李山的步幅——每一步間距42厘米，標準的抱摔啟動距離。
當對方弓背衝過來時，他突然側身，數據麵板顯示的“最佳閃避角度32度“剛好讓過那雙鐵鉗般的手臂。
“注意他的左手！“王大力的聲音帶著顫音。
林嘯天沒回頭，他能感覺到李山的左手正抓向自己後頸——這是摔跤手慣用的“鎖喉摔“前奏。
他彎腰沉胯，借著對方前衝的力道反手扣住李山的手腕，然後猛力一擰。“哢嚓“一聲，不是骨頭斷裂，而是林嘯天提前算好的角度，讓李山的手腕卡在圍繩縫隙裡。
“啊！“李山疼得鬆開手，林嘯天趁機一個轉身肘擊砸在他後頸。
這個曾讓地下拳場聞風喪膽的摔跤手，此刻像條被踩住尾巴的熊，趴在地上直喘粗氣。
第三場結束時，林嘯天的體力條已經降到41。
他靠在角落的休息椅上，王大力衝過來給他灌運動飲料：“趙乾坤讓人往水裡加了利尿劑！
我嘗出來了！“林嘯天抹了把嘴，喉嚨裡的灼燒感印證著王大力的話。
數據麵板彈出警告：水分流失速度加快23，肌肉耐力將在20分鐘後驟降。
“第三場，藍方閃電陳飛！“
陳飛的速度快得像道影子，前兩回合林嘯天的直拳總是擦著對方衣角。
數據麵板瘋狂跳動，終於在第三回合捕捉到規律：陳飛每次出拳後會有01秒的重心偏移，左足尖會無意識點地。
林嘯天故意露出左肋，陳飛的右直拳帶著風聲襲來時，他突然側身，用後背撞向圍繩——那根拉力值低了15的圍繩瞬間下陷，反而把林嘯天彈向陳飛的側方。
“砰！“
林嘯天的右勾拳結結實實地砸在陳飛耳後，這個以速度著稱的拳手眼前一黑，直挺挺倒在擂台上。
觀眾席的歡呼聲幾乎掀翻頂棚，林嘯天卻盯著拳套上的血漬——那是陳飛牙齒磕破他指節留下的。
數據麵板顯示：體力剩餘28，肌肉乳酸值突破臨界線。
第四場對手是個瘦高個，左撇子。
王大力在台下舉著戰術手表比劃：“他前兩場都是第二回合用刺拳開路，第三回合後手擺拳終結！“林嘯天盯著對方的眉骨——那裡有塊淡紫色的舊傷，數據麵板提示：該處抗擊打能力比常人低40。
當左撇子的刺拳第三次點中他護具時，林嘯天突然低頭，用額頭撞向對方鼻梁——不是要傷，而是逼對方後退。
左撇子踉蹌著抬手捂鼻子，林嘯天的右勾拳已經揚起。
這一拳他壓上了全身僅剩的爆發力，精準命中那塊舊傷。
左撇子像斷線的木偶倒下去，裁判的讀秒聲裡，林嘯天扶著圍繩喘氣，能聽見自己心臟在胸腔裡擂鼓般的跳動。
第五場的鑼聲響起時，林嘯天感覺雙腿像灌了鉛。
藍角區走出來的是個寸頭男人，眼角有道從眉骨到下頜的刀疤——“瘋狗“劉江，地下拳場出了名的“人形絞肉機“。
數據麵板顯示對方戰鬥經驗值是林嘯天的18倍，更要命的是，對方的戰術匹配度高達82，顯然研究過他前四場的戰鬥錄像。
“老林，他在找你呼吸的節奏！“王大力的聲音帶著哭腔。
林嘯天抹了把臉上的汗，故意讓呼吸變得粗重。
劉江果然上當，前手刺拳虛晃，後手擺拳直取他下頜——這是林嘯天等了三回合的機會。
他突然彎腰，用肩膀頂住劉江的腹部，然後猛抬膝蓋。
“哢！“
劉江的肋骨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響，整個人被頂得飛起來，撞在圍繩上又彈回擂台中央。
裁判數到十時，他的護齒還卡在喉嚨裡，隻能發出嗬嗬的悶響。
“最後一場！
紅方林嘯天，藍方——“裁判的聲音突然頓住，觀眾席響起倒吸冷氣的聲音。
藍角區走出來的男人穿著黑色拳套，身高和林嘯天差不多，但肩寬至少多出十厘米，眉骨處紋著條張牙舞爪的黑鯊。
“黑鯊特供“——林嘯天想起前晚看到的芯片刻字，數據麵板的風險評估瞬間飆到92。
男人的目光掃過來，像兩把淬毒的刀：“我叫吳天，趙老板說讓我打斷你三條肋骨。“
第一回合，吳天的直拳就把林嘯天逼到圍繩邊。
第二回合，他的擺拳擦著林嘯天耳際砸在圍繩上，那根本就鬆動的圍繩當場斷裂。
第三回合，林嘯天的左眼已經腫成一條縫，數據麵板的體力條隻剩5，但終於捕捉到吳天的破綻——每次出後手拳前，他的右肩胛骨會微微抬起，這個動作比出拳早008秒。
“就是現在！“王大力的尖叫混著耳鳴炸響。
林嘯天踉蹌著後退，吳天的後手拳帶著風聲襲來，他卻突然轉身，借著力道旋起右腿。
這記旋轉踢他在特種部隊練了三千次，此刻帶著最後一絲力氣，精準踢中吳天的顳骨。
吳天像座山般倒下去，擂台都跟著晃了晃。
裁判的讀秒聲裡，林嘯天單膝跪地，看著觀眾席的燈光在眼前模糊成一片。
他聽見山呼海嘯般的歡呼，聽見王大力哭著喊“老林贏了“，卻獨獨注意到席上趙乾坤的手——那隻原本敲著鱷魚包的手，此刻正死死攥著懷表，表鏈在他掌心勒出深紫色的印子。
全場掌聲雷動時，林嘯天扯下帶血的拳套。
他看見趙乾坤站起身，金絲眼鏡後的目光比夜色還冷。
擂台下方的安保人員剛要衝上來攙扶，林嘯天已經單手撐著圍繩站了起來。
他的左眼腫得隻剩條細縫，嘴角滲著血，卻在王大力遞來冰袋時擺了擺手——數據麵板在視網膜上跳動，顯示他肋骨有兩根骨裂，右腿腓腸肌拉傷，但這些痛覺在軍人的神經裡被壓成了模糊的鈍響。
觀眾席的聲浪還在翻湧，有人把熒光棒砸向擂台，有人舉著手機喊“林神”。
趙乾坤卻早從席消失了，金絲眼鏡後的陰鷙藏進了幕布後。
直到黑豹那鐵塔般的身影堵在通道口，林嘯天 才聽見他沙啞的低喝：“趙老板叫你。”
王大力剛要跟上來，黑豹橫著膀子一擋：“老板隻請正主。”林嘯天拍了拍年輕人的肩膀，指腹在他戰術手表的表冠上輕按三下——這是特種兵的暗號，讓他去後台監控室調今晚的錄像。
王大力瞬間紅了眼眶，卻還是咬著牙退到了人群裡。
地下拳場的走廊永遠泛著黴味，燈泡每隔三步才亮一盞。
林嘯天跟著黑豹轉過兩個彎，看見趙乾坤正倚在辦公室門口，鱷魚皮手包夾在臂彎裡，指尖還夾著半支雪茄。
“林兄弟好本事。”他吐了個煙圈，鏡片後的目光掃過林嘯天身上的血痕，“六場車輪戰，場場壓著時間贏，連吳天那尊煞神都栽了。”
林嘯天沒接話，數據麵板突然彈出提示：趙乾坤的心率比正常快17次分，右手無名指在鱷魚包搭扣上摩挲——那裡麵裝著他的賣身契，還有當年他在特種部隊執行任務時，被人動了手腳的體檢報告。
“知道我為什麼讓你打車輪戰麼？”趙乾坤忽然笑了，指節敲了敲鱷魚包，“原想著把你榨乾了，簽終身契約時能便宜點。誰成想……”他頓了頓，猛地逼近林嘯天，雪茄的火星幾乎要燒到對方眉骨，“你倒成了搖錢樹。可搖錢樹要是想自己挪根，我這園子裡的刀，可比拳套鋒利多了。”
林嘯天的瞳孔微微收縮。
他想起三個月前在醫院的走廊裡，那個穿白大褂的男人把“肌肉萎縮”的診斷書拍在他麵前時，也是這種帶著腥味的笑。
當時他攥著診斷書的手在抖，現在卻能盯著趙乾坤後頸暴起的青筋，用最平靜的語氣說：“趙老板的刀，砍得動數據麼？”
趙乾坤的笑容僵在臉上。
他當然不知道林嘯天視網膜上跳動的數據流，不知道每次出拳前那008秒的計算，更不知道剛才第六場時，林嘯天故意讓吳天的擺拳擦過肋部——那拳的力度和角度，早被數據麵板換算成了司法鑒定所需的骨傷報告。
“帶他進去。”趙乾坤突然轉身推開辦公室的門，皮靴跟在地麵敲出急促的鼓點。
黑豹伸手要推林嘯天後背，卻被他反手扣住手腕，關節發出“哢”的輕響。
“我自己走。”林嘯天鬆開手，看著黑豹漲紅的臉，數據麵板上對方的憤怒值飆到90，卻還是沒敢動手。
辦公室的門在身後關上，林嘯天看見牆上掛著的“義薄雲天”書法，墨跡還沒乾透。
趙乾坤坐在老板椅上，手包“啪”地甩在桌上，搭扣彈開的瞬間，林嘯天瞥見了最上麵那份泛黃的文件——他的退役證明，照片上的自己還帶著訓練時的汗，此刻卻被趙乾坤的金筆壓出了折痕。
“聊聊你的新契約吧。”趙乾坤摘下眼鏡擦拭，語氣突然輕快得像在聊天氣，“終身製，抽成九成，違約的話……”他的拇指劃過手包夾層，那裡躺著的東西讓林嘯天的數據麵板突然發出刺目的紅光——是當年那支在任務中被調換的，刻著他的編號。
林嘯天低頭盯著自己沾血的拳套。
他想起在特種部隊時，隊長拍著他肩膀說“你的眼睛是最準的瞄準鏡”；想起退役後睡在橋洞下，聽見收廢品的老頭說“現在這世道，拳頭比道理硬”；更想起三小時前數據麵板跳出的新提示：“宿主戰鬥經驗值突破臨界點，解鎖‘弱點預判’進階功能”。
“趙老板。”林嘯天抬起頭，腫起的左眼裂出一道血縫，“你說這契約，是你簽，還是我簽？”
趙乾坤的手指在上頓住了。
他第一次在這個總像塊冷鐵的男人眼裡，看見了火——那火不是憤怒，是獵人鎖定獵物時的銳光。
辦公室外，王大力攥著戰術手表貼在門上。
監控室的畫麵裡，趙乾坤的電腦屏幕亮著，他偷偷拍下的“林嘯天六連勝”視頻正在雲端上傳。
而更遠處的地下車庫，一輛黑色轎車的引擎已經啟動，車牌用泥漿糊得嚴實，車裡坐著個戴金絲眼鏡的男人，正在給某人發消息：“目標已激活，建議提前啟動b計劃。”
門內，趙乾坤的笑聲像砂紙擦過鐵板：“林兄弟真會開玩笑……”
話音未落，林嘯天的拳套突然砸在桌上，震得手包彈起又落下。
他盯著趙乾坤瞬間收縮的瞳孔，數據麵板上的戰術成功率跳到97——這一拳，足夠讓對方記住，有些數據，是用來改寫規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