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鬼啊?”木子文感到一陣寒意,“難道是幽靈?”
在這個時代,任何妖魔鬼怪的出現都不足為奇。
“噓,”亞軒兒示意他安靜,“仔細聽,我們要找出聲音的來源。”
木子文點點頭,側耳傾聽,卻始終無法確定聲音的方位,仿佛八音盒的聲音無處不在。
“那裡!”亞軒兒突然驚呼,“快看!”
木子文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在一家店鋪前,無數黑色的影子懸浮纏繞,八音盒就在店鋪內,周圍滿是黑影,發出細微的詭異聲音,仿佛亡靈在訴說冤屈。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木子文驚呼,他和亞軒兒麵麵相覷,完全不知所措。
突然,外麵傳來一聲巨響,兩人迅速衝出地下商場,看到廢棄的高樓上隱約有個人影閃動。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那個人影已經出現在他們麵前。
出乎意料的是,眼前竟是一個長相清秀的男孩,他自帶一種疏離感,外表溫和卻內心冷漠,仿佛一個旁觀者。木子文覺得他身上有種迷離的氣質,像是被濃霧包裹,但若穿透迷霧,又能看到那份清澈。然而,他的表情與氣質極不相符,嘴角咧開,似乎在笑,卻讓人感受不到一絲笑意,反而充滿了殺意與怒火。
“這個人真是矛盾……”木子文心想。
“你們好,”男孩突然開口,“很高興見到你們。”
木子文和亞軒兒對視一眼:“你是誰?”
“是我發出的生命信號,”男孩微微一笑,“你們是來找我的,對嗎?”
“沒錯,”亞軒兒回答,“我們是東康軍隊的軍人,接到上級命令,說這裡有微弱的生命信號,特來偵查。如果發現幸存者,就帶他們回去。”
“所以……我是幸存者?”男孩緩緩說道。
木子文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卻又說不出具體原因:“你是怎麼到這裡的?你的東康話說得很流利,你是哪裡人?”
“我是東康人,”男孩回答,“但我的父母移民到了西奧。”
“西奧被核彈襲擊時,你應該不在那裡。”木子文說。
“不,我當時就在西奧,隻是我的父母沒能逃過核彈。”
“那你是怎麼……”
男孩打斷亞軒兒的話:“我被北奧斯爾聯邦的軍隊救了。我原本以為能平靜度過餘生,但當我回到西奧島時,站在廢棄的高樓上,看著腳下那片焦土,夕陽破碎在樓宇間,到處都是死屍和為了生存而爭鬥的人們。我站在那裡,看著他們為了可憐的口糧互相殘殺。”
“北奧斯爾聯邦軍隊拿你做了人體實驗?”木子文試探著問。
“沒錯,你怎麼知道?”男孩困惑地看著他。
“猜的,”木子文的神情變得凝重,“他們對你做了什麼實驗?”
“他們往我身體裡注射病毒,就是之前肆虐全球的那種病毒,”男孩的眼神變得空洞,仿佛失去了所有感情,“我憤怒、咆哮,想要報複他們。於是,我殺光了實驗室裡的人。那些死者的記憶在我腦海中爆炸,他們的尖叫、他們的一生,都由我來承擔。當我閉上眼睛,那些記憶蔓延、膨脹、爆炸。他們告訴我,他們的一生是如何完美與不幸,而我隻能無力地看著他們,羨慕與嫉妒……”
“等等,”木子文打斷他,“關押你的地方叫什麼?”
“馬爾德克堡,”男孩的聲音冰冷,“人類總是貪婪,永遠不會滿足於自己所擁有的。他們自以為掌控了一切,卻不明白,被囚者已經成為了獵手。”
“你是說,你在核爆後回到了這裡?”
“沒錯,”男孩的聲音依舊平靜,“我曾天真地憤怒過,憤怒他們奪走了我的一切,憤怒他們將我的所有當作無物丟棄。為什麼我要成為自己的負罪……”
“你什麼意思?”
“你不知道那些實驗有多殘忍。如果不是實驗成功,我早就死了。”男孩的手臂微微顫抖。
“所以你想複仇?”
“是的,我曾想複仇,”男孩輕聲說,“但後來我遇到了露娜,我曾經的妹妹,我曾經的青梅竹馬。她告訴我,無論如何,我都是她的哥哥。我以為我找回了最重要的東西,但希望再次破碎了……”
“發生了什麼?”木子文問。
“她被抓走了。當我意識到她失蹤時,已經來不及了。”
“這是多久前的事?”
“一個月前,”男孩的眼神變得陰鬱,“她突然失蹤了。後來我發現她被一群怪物帶走了。我的能力是召喚死者的靈魂,但我感覺不到她的靈魂,說明她還活著。”
“那些怪物,你不想殺掉它們嗎?”
“你錯了,”男孩的聲音平靜,“我並不恨這些怪物。它們就是我,我們是一樣的。我們都是怪物,都是被人性賦予一切後在他人的生命裡肆虐的奔跑者。如果她的生命腐爛了,她隻會比我更痛苦。或許我不夠愛她,但我對那些怪物毫無恨意。”
木子文和亞軒兒對視一眼:“你還記得當年在馬爾德克堡做的實驗嗎?”
“當然記得,一清二楚,”男孩的表情瞬間變得冰冷,“凍傷實驗、活體解剖、低溫實驗、高壓實驗、血液轉換、器官轉換、肢體轉換……種種實驗層出不窮。我沒想到自己能活到現在。”
木子文的心跳漏了一拍,仿佛被重拳擊中。如果這一切是真的,那麼那些反光明會者的指控也是真的。那些外國人確實想滅絕他們的民族,就像當年西奧防疫給水部隊用東康人做實驗一樣,殘酷而滅絕人性。這件事必須向總司令員報告。
“這裡除了你,還有幸存者嗎?”亞軒兒問。
“沒有了,他們都死了,大多死於輻射。前段時間我清除了附近的怪物,否則你們根本無法進入這片區域。”
“原來如此,”木子文點點頭,“那你住在哪裡?這裡看起來不適合居住。”
“跟我來。”男孩毫不猶豫地說。
兩人跟隨男孩來到一個下水道入口,沿著梯子爬下去。出乎意料的是,下水道沒有汙水的臭味,反而散發著一種不知名的香氣。
“這裡的下水道已經停用多年,加上我妹妹用香料灑在這裡,所以有這種香氣,不會有不良反應。”男孩解釋道。
“真不錯,”木子文讚歎道,“那你吃什麼?”
“怪物。”男孩平靜地回答。
木子文愣了一下,隨即笑了笑:“好吧,看來你的能力確實強大。怪物肉好吃嗎?”
“有一種蜥蜴變異的怪物,肉質是最好的,非常鮮美。你們沒嘗過嗎?”
“怎麼可能吃過,主要是擔心輻射問題。”木子文話音剛落,男孩便將一塊肉乾遞給他:“嘗嘗蜥蜴肉乾,我吃了好幾年,沒有輻射問題。”
木子文猶豫了一下,接過肉乾,撕下一小塊嘗了嘗,感覺有點鹹,但口感不錯。
“好吃嗎?”男孩問。
“嗯,好吃,”木子文將半塊肉遞給亞軒兒,自己觀察了一番。肉乾呈白色透明,略帶紅色絲狀物,看起來還不錯,味道也很好。但他知道這肉含有大量輻射,還是少吃為妙。出於禮貌,他一口吃掉了剩下的肉,“就是有點膩。”
“應該不膩吧?”男孩有些好奇。
“可能是飲食習慣不同,”木子文岔開話題,“你晚上就住這裡嗎?”
“是的。”
就在這時,木子文看到了令人震驚的一幕。在下水道的渠溝裡,站著許多“人”,但他們一動不動,最多隻是身體微微晃動,仔細聽還能聽到輕微的嘶鳴聲。
亞軒兒也看到了這詭異的一幕,警惕地問:“這是什麼?”
“活死人。”
“僵屍嗎?”木子文問。
“差不多吧,他們的靈魂被困在軀體裡,我無法拯救他們,隻能讓他們留在這裡。”
木子文深吸一口氣,走上前查看,發現這些人的皮膚薄如紙,汙物和膿水從其中流出,散發著刺鼻的氣味。
“這些都是失敗的實驗品。”男孩走到他身後。
“誰做的?”
“我的敵人。這些是堡壘中的幸存者,剛出來時他們還有自我意識,後來連意識都失去了,像機器人一樣,我們稱他們為僵屍。”
“失去自我意識的異能者?”木子文繼續打量著這些“人”。
“沒錯,他們的肌肉力量很強,但動作僵硬,”男孩緩緩說道,“我曾經在堡壘內部發現了一個地下工廠,雖然工廠已經停止運轉,但這些失敗的實驗品仍在做著毫無意義的重複動作。”
木子文沉默了一會兒:“那這裡其他的幸存者呢?”
“都死了,他們沒能撐過輻射的影響。”
男孩示意他們繼續往下水道深處走。在一個轉彎處,他們看到了一個像是派對結束後的場景,地上滿是屍體,空的啤酒罐散落一地,空氣中彌漫著濃厚的消毒液氣味。
“我把這裡消毒了,”男孩平靜地說,“這些人在絕境中拿出最後的糧食開派對,然後集體服毒自殺。”
“這是多久前的事?”
“幾年前的事了。我沒有清理這裡,是為了紀念他們。”
木子文在淩亂的屍體中行走,看到一對白骨相擁著躺在地上,沒有痛苦掙紮的痕跡。
“這是一對情侶,他們是最先自殺的,”男孩接著說,“其實我曾試圖救他們。你剛才吃的蜥蜴肉乾就是我原本準備給他們的。有幾個人為了活命吃了肉乾,但沒過多久還是死了,全身潰爛。肉乾裡的輻射量太大,我們這些有特殊能力的人吃了沒事,但普通人吃了就會死。”
“也是,如果這些怪物體內沒有輻射,早就成了美味佳肴了。”木子文聳聳肩。
他們繼續前行,來到控水室。木子文看到黑灰色的亡魂在大廳中遊蕩。
“我能召喚這裡的亡魂,這讓我不那麼孤獨。”
“你是說,你和你妹妹在這裡待了很久?”亞軒兒問。
“在最後一個有特殊能力的人變成僵屍前,這種情況已經持續了兩年多。”
木子文不再說話,默默看著那對相擁的情侶遺骨,心中感慨萬千。
“不用為他們感到遺憾,”男孩對木子文說,“至少他們相愛過。在這個絕望的世界裡,他們相依為命,在生命的最後一刻,至少是和心愛的人在一起。而未來的某天,我的能力失控時,身邊卻空無一人。他們比我幸運。”
“你深愛著她,對嗎?”木子文輕聲問。
“是的,我很愛她,所以我必須去那裡,哪怕搭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我理解你。我也有個青梅竹馬,我也很愛她。老實說,如果不是為了讓她過得好一點,我也不會參軍,”木子文自嘲地笑了笑,“畢竟參軍的待遇和補貼會好很多。”
“我今年二十歲,當年被拉去做實驗時,我才十歲,”男孩說,“如果可以,我想回到東康,但我必須去那裡找到她。你們已經知道了這裡的情況,以後不用再來找我了。”
“好,”亞軒兒說,“如果沒有其他情況,我們就要回去複命了。我們會向上級報告你的情況……”
“不,”男孩打斷她,“請不要透露我的存在。”
“為什麼?”亞軒兒疑惑地問。
“我的力量正在吞噬我的意識。在完全失去自我意識前,我會做完我該做的事。”
“那裡還有什麼?”木子文問,“按理說那裡隻有……”
“我心裡還有一絲僥幸,認為我妹妹還活著。她可能被困在那裡,因為我感覺不到她的靈魂。”
亞軒兒和木子文對視一眼:“好,我們不會告訴上級你的存在,這點你可以放心。”
“謝謝你們,”男孩鬆了口氣,“那今晚你們先休息吧,明天一早可以出發。”
回到地下商場,木子文躺進剛搭好的帳篷,打了個哈欠準備睡覺。但他看到亞軒兒沒有進帳篷,便起身去看她。
亞軒兒抱著腿坐在牆邊,眼中帶著淚光,神情失落。
“你流淚了,怎麼了?”木子文問。
“不知道為什麼,我現在想哭,”亞軒兒揉了揉眼睛,“也許是因為我想到了這些年死去的戰友……”
“我記得你沒這麼多愁善感啊,”木子文笑了笑,“高中時,你在運動會上摔了一跤,連聲都沒吭就自己去醫務室了。”
“喂,這有什麼,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亞軒兒不服氣地說,“你第一次上戰場也哭過,而且還哭出聲了!”
“啊這,肯定是你記錯了。”
“怎麼可能,”亞軒兒撇撇嘴,“一個堂堂壯漢哭泣的模樣,我可是記得一清二楚。”
“好吧好吧,”木子文無奈地舉起雙手,“我承認當時確實嚇得要死。雖然我們這些異能者有一定的自愈能力,但腦袋被怪物咬掉還是會死的。畢竟當時我才十七歲。”
“誒,”亞軒兒突然嚴肅起來,“他說他的能力是召喚靈魂,對吧?”
“是的,他說他可以召喚死去之人的靈魂。”
“你覺得那些黑影真的是靈魂嗎?”
“不知道那到底是什麼。他說是亡魂,但我覺得像傀儡。靈魂這種東西感覺很玄乎。”
“但怪物和異能都出現了,靈魂也不是不可能吧?”
“可能吧,”木子文伸了個懶腰,注意到她的表情不對勁,“怎麼了?你是想讓他……”
“不,”亞軒兒搖搖頭,“我覺得他還隱瞞了什麼。”
“這麼心細?”木子文無所謂地說,“老實說,就算他隱瞞了什麼,我們知道了也沒用。他能在這種環境下生存,戰鬥力一定很強,我們打不過的。”
“那你覺得需要告訴總司令員他的存在嗎?”
“不知道,等回去再說吧,”木子文思考了一下,“他說有怪物綁架了他妹妹,目前還不清楚具體情況。看他的表現,我覺得他沒撒謊。”
“好吧,就這麼定了,早點休息吧。”亞軒兒說完,回到自己的帳篷。
木子文走進帳篷前,看了一眼那些傀儡般的靈魂,發現它們已經消失了。他心想,如果自己有那種能力,或許能召喚父母的靈魂。但這隻是幻想。他苦笑了一下,回到帳篷休息。
第二天,木子文走出帳篷,看到男孩正靠著牆啃蜥蜴肉乾。
“早,”男孩咽下一口肉乾,打招呼道,“你們要出發了嗎?”
“是啊,”木子文看向亞軒兒的帳篷,她還沒醒,“等她醒了就出發。”
“你們是什麼關係?”
“我們?”木子文一愣,“上下級關係。她是作戰分隊的指揮官,我是副指揮。問這個乾嘛?”
“沒什麼,隻是隨便問問。”
看到男孩猶豫的神情,木子文說:“你打算什麼時候去北奧斯爾?到時候我們軍方也許能給你一些支援。”
“不必了,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去,也許下一秒就決定去了呢?”男孩搖搖頭,“對了,有件事忘了說。這些靈魂都是死於非命的,也就是說,我能召喚這些無法脫離人世的亡魂作戰。這就是我的能力。那些亡魂極其痛苦,但我無法幫助他們解脫……我也能隱約感覺到她的存在。如果有機會,請你幫我一個忙。”
“什麼忙?”
“如果我沒能到達那個堡壘,而你去了那裡,看到有個女孩被困在裡麵,請救她並告訴她,我非常愛她。”
“好,我會的。不過愛這種事,還是你親自說最好,”木子文說,“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不,你不用知道我的名字,”男孩搖頭道,“我很高興認識你們,但也僅此而已。也許我很快就會死去。”
“彆這麼消極,你在這種環境下都能生存下來,”木子文拍拍他的肩膀,“我去叫醒她,馬上出發了。祝你好運。”
“謝謝你。”男孩點點頭。
叫醒亞軒兒後,兩人收拾好裝備,向走去。
路上依然很安靜,沒有怪物的蹤跡。木子文心想,估計周邊的怪物都被殺光了吧。
走到出發點,一架直升機已經在等待。兩人剛上直升機,木子文戴上戰術耳機,裡麵傳來總司令急促的聲音:“木子文,檢測到你們那邊出現異常能量波動,偵查機器人全部失聯,發生了什麼?”
“什麼?我們剛從城區出來,路上沒有異常情況。”木子文疑惑地回答。
“快看!”亞軒兒突然驚呼。
木子文望去,震驚地發現黑色的氣體籠罩了整個城市,時不時傳來人的慘叫和怪物的嘶鳴聲。難道是那些亡靈?
“降落!我們要去看看情況!”木子文對駕駛員喊道,“通知外麵的重裝機械部隊,一旦我們失聯,立即進入城區!”
兩人下了直升機,直奔下水道。還沒到下水道,他們就看到男孩站在一棟搖搖欲墜的高樓上,身邊環繞著無數亡靈。他的表情猙獰,仿佛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發生了什麼!”木子文對著男孩吼道,“你控製不住自己的力量了嗎?”
男孩沒有回應。情急之下,木子文順著爛樓梯跑上去。剛到天台,男孩死死盯著他:“要是你敢動,我就擰下你的頭!”
“發生了什麼?”木子文用手勢示意亞軒兒後退,“你是要行動了嗎?”
“知道血脈計劃嗎?”
“什麼?”
“這個計劃是為了製造出真正強大的異能者,我就是這個計劃的產物,”男孩仿佛被困在牢籠中,絕望地望著天空,走向死亡,“我天生就是個怪物。我原本想融入人類,但現在,我已經無法控製自己。”
男孩的聲音越來越陰冷,仿佛來自地獄的寒風。
“聽著,冷靜一點,跟我回去。我們東康軍方能救你,相信你的同胞。”
“同胞?不,整個人類我都不在乎了。”
“那你喜歡的那個叫露娜的女孩呢?難道你不在乎她嗎?”木子文吼道。
男孩愣了一下:“你提她已經毫無意義,因為她已經死了。”
“她不是在那個堡壘裡嗎?”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男孩的精神突然崩潰。
這時,他抓住一隻竄出來的老鼠變異獸,怪獸痛苦地掙紮著,口吐白沫。男孩鬆開手,怪獸癱軟在地,一股黑色氣體從它體內騰出,形成一個怪獸模樣的黑影,站在男孩身旁。
木子文明白了,男孩還有一個能力,就是吸取活人的靈魂,將其轉化為亡魂作戰。那些被吸取靈魂的人會慘死,怪獸也是如此被解決的。怪獸的亡魂具有極強的戰鬥力。
男孩輕輕揮手,那隻如獅子般大小的老鼠怪獸亡靈向木子文衝來。木子文舉起劍,側身躲過,順勢砍向亡靈,卻發現劍穿透了亡靈,仿佛劃過空氣。
還沒來得及躲避,亡靈回身將木子文撞倒在地,無數亡靈組成的觸手將他纏繞,托舉到男孩麵前。
“那些人,那些僵屍般的人,是我殺的。我吸取了他們的靈魂,那些怪獸也是這麼解決的,”男孩說,“我知道,從我吸取靈魂的那一刻起,我就再也無法融入人類。”
“不,這還有挽回的餘地。”木子文感到身體越來越虛弱,隨時可能喪命。
“不,沒有了。就算我回到人類社會,又能如何?我是個罪犯,天生就是個怪物……”
“定義你的不是本質,而是你的所作所為。不要為自己做的壞事找借口,”木子文感到頭暈目眩,渾身無力,他知道再這樣下去自己會死在這裡,“你還有回到人類社會的機會。想想你的父母,想想你喜歡的女孩!”
“父母?不,他們不是我的父母,”男孩的聲音變得悲怯,“他們是那個堡壘的成員,帶我離開是因為他們的良心發現。”
“露娜呢?她也是實驗品嗎?”
“不,她不是,”男孩搖頭,“她隻是個普通的人類女孩。”
話音剛落,一道強烈的水波洶湧而至,男孩躲避的瞬間,木子文趁機用劍砍斷觸手。
“停手吧!”亞軒兒站在水波頂端,“你體內的力量,我們可以幫你壓製。”
“不,已經來不及了……”男孩的聲音變得嘶啞,仿佛將死的小鳥,“這一切,都是貪婪,都是那些在金字塔頂端不知足的人們造成的!”
“你是說北奧斯爾人嗎?”
“當然是,不,人類都有份!”男孩的眼睛已經完全變黑,“我到底是什麼?我就是他們這些貪婪者的負罪。這個世界,肮臟的背後隱藏著
“當然是,不,人類都有份!”男孩的眼睛已然化為深邃的漆黑,仿佛無儘的深淵,“我究竟是什麼?我就是他們這些貪婪者的負罪,是這個世界的汙穢,是那些隱藏在肮臟背後的純潔,它們似乎從未被發現,又似乎被發現後,被無情地挖掘出來,一遍又一遍地踐踏。”
“人類社會並非全然黑暗,也並非全然光明。相信我們,我們會為你討回公道!”木子文怒吼道。
“不,已經太遲了!”
刹那間,無數亡靈如潮水般向兩人洶湧而來。
木子文迅速催動異能,以驚人的速度躲避著亡靈的猛烈衝擊。耳邊充斥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哀嚎,仿佛來自地獄深處的亡魂在悲鳴。
“外圍的部隊難道看不到裡麵的動靜嗎?”隨著時間的推移,木子文感到自己的體力在迅速流失。
“不,外麵形成了一層保護膜,他們進不來!”亞軒兒一邊用水波擊退亡靈,一邊對他大聲喊道。
木子文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但他明白,若想活命,必須儘快解決那個男孩。於是,他拚儘最後一絲力氣,衝破亡靈在男孩周圍形成的屏障,試圖將劍刺入男孩的胸膛。然而,他還是晚了一步,無數亡靈先一步刺穿了他的身體,劇痛瞬間將他擊昏……
當木子文蘇醒時,發現自己正躺在廢墟之中,稍一動彈便疼痛難忍。他艱難地從劇痛中掙紮起身,踉踉蹌蹌地站起。最後一抹殘陽沉入遠方厚重而血紅的天空,與天際線交彙,仿佛在宣告一天的終結。
“木子文!”亞軒兒突然出現在他麵前,神色焦急,“你差點嚇死我了!”
“那個男孩呢?”木子文急切地問道。
“他已經死了……”亞軒兒話未說完,木子文便聽到了轟隆隆的引擎轟鳴聲。
隻見數台機甲和十幾輛坦克已在廢墟周圍警戒。這時,亞軒兒驚訝地捂住嘴:“你的眼睛怎麼了?”
木子文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怎麼了?腫了嗎?”
“沒,可能是我看錯了。”亞軒兒搖搖頭,“剛剛那個男孩被激光導彈擊中,整棟大樓都崩塌了,我還以為你也……”
“我命硬,死不了。”木子文心中慶幸,但仍充滿疑惑,“那個男孩真的死了嗎?你看到他的屍體了嗎?”
“沒有,硝煙散去後,我們搜索了現場,沒有找到他的一絲痕跡。當時你被他的衝擊波震開了,他是直接撞上了導彈,恐怕已經屍骨無存了。”
木子文心中沒有一絲喜悅,反而湧起一股莫名的傷感。或許是因為想到那個男孩再也無法見到他心愛的女孩了吧?
“走吧,我們該回去了。戰後的處理就交給重裝機械軍團吧。”亞軒兒說道。
木子文點點頭,試圖移動時,卻發現自己虛弱得幾乎站不穩,差點癱倒在地。
亞軒兒見狀,立即叫來兩名身穿防輻射服的士兵,將木子文抬上擔架,送上直升機。
回到直升機上,總司令員的視頻通訊隨即接通:“木子文上尉,現在感覺如何?有沒有受傷?”
“報告司令員,我沒有受傷,隻是身體有些虛弱。”
“那就好。”總司令員鬆了口氣,“快回來吧,今天你們立了大功。”
“怎麼了?”
“經過這一戰,你們兩人算是為人類解決了一個巨大的隱患。如果那個男孩沒有被發現,後果不堪設想。”
“可是,司令員,我……”
“好了,你先好好休息,有什麼事回來再說。”
“是。”木子文無奈地應道。
就在這時,他感到胳膊一陣酸痛,試圖活動一下,卻發現身體愈發沉重,行動變得異常艱難。
“怎麼了?”亞軒兒關切地問道。
“隻是有點累了。”木子文還未意識到自己身體的變化,“有水嗎……”
話音未落,他便眼前一黑,昏倒在擔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