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結束後。
陳正昧著本心,狠心拒絕了進入下半場活動的熱情邀請,和柳青泉走在坊市安靜的街道上,微風吹來,將兩人的酒氣吹散,頭腦都清醒不少。
“群芳閣是棚戶區最大的銷金窟,裡麵美女如雲,個個能歌善舞,琴棋書畫無一不通,甚至隻要靈石管夠,連仙子都能下凡塵,對你委身伺候,在你身下婉轉承歡。”
柳青泉半是敬佩,半是緬懷道:
“當年我第一次進去,在裡麵荒唐了足足半月才扶腰離去。”
“陳老弟你能想都不想就一口拒絕,可見向道之心何等堅定。”
實際上,這才是柳青泉最佩服陳正的地方。
自打陳正來了之後,受統領大人指示,他找到機會就想誘惑陳正出門墮落一把,可是每次都被陳正回絕。
久而久之,陳正求道者的形象便深入他心,暗生敬佩之意。
現在情況又有不同,他對陳正期望甚高,即便陳正主動想要去玩耍,他都要出言勸阻。
否則他那兩千靈石的投資就真打水漂了。
陳正一手放在胸前,偷偷捂住心口揉了揉,說著言不由衷的話。
“修行未成,怎敢輕言享受。”
他現在正是勇猛精進之時,可以說每個月都能一個新境界,若是此刻享受起來,耽誤個一年半載,以後可能就是完全不同的命運。
對於他來說,阻礙他的從不是天賦資質,而是外界層出不窮的誘惑,還有他那一顆不斷滑落,妥協的心。
溫柔鄉,英雄塚。
享受一旦開始,就會如同藤蔓一樣生長,困住每一顆向上的心。
柳青泉笑問道:“不知老弟覺得什麼境界才算修行有成,築基?金丹?”
至於元嬰境界,他連想都不敢想。
陳正沒有回答,隻是抬頭眺望著遠方夜空。
現階段的修行有成,大概就是築基了。
但未來誰也說不準。
柳青泉沒有繼續追問,隻是安靜陪同陳正走在街道上。
直到回到那座如今看來已經是十分普通的小院。
院中還亮著燈。
柳青泉正要敲門叫人,就見淩清兒已推開門走了出來。
“柳大哥好,我老遠就聽到你們說話的聲音了。”
“正哥你餓不餓?我給你留了宵夜。”
淩清兒朝著陳正露出一個恬靜的笑容,一襲蓮葉青色長裙在夜風中竟顯得格外溫柔。
陳正眼前不由恍惚了一瞬。
他覺得大概是自己喝了酒的緣故,淩清兒此刻在他眼中忽的變得生動起來,他莫名生出一股暴虐之情,他想要撕碎那件衣裙,他想要感受這具美麗的軀體是怎樣的溫暖。
他的嘴巴忽然好乾。
壓抑的欲望如同一隻怒獸,在不斷撞擊心防。
累死累活,不眠不休的修煉是為了什麼?
連女人都不能想睡就睡,修煉?還修煉個屁!
陳正腦海中道道雜念叢生。
他不敢再多看淩清兒一眼,趁著最後的理智還沒崩塌,竟是轉身就走。
柳青泉瞧出陳正的不對,連忙跟上,小心問道:
“陳老弟,你怎麼了?”
陳正腳步加快,速度近乎於跑,朝著內坊市疾走。
“我要去閉關!閉死關!”
柳青泉無奈苦笑:“可是也不急著這一晚上吧,清兒妹子等了你一晚上,一直想著你,你一句話不說,轉身就走,她得多傷心。”
陳正深吸了一口氣,將腦中雜念排空,卻沒改變決定。
“不行,看到她,我怕自己會忍不住。”
柳青泉立馬閉嘴了。
他可不想看到陳正現在就和女人搞在一起。
少年慕艾,初次嘗試,十天半月都不會膩的,更彆說以後修煉時間更會因此大大減少。
陳正耽誤兩年,就相當於他也跟著耽誤兩年。
以他的年紀,又能耽誤幾個兩年。
“不是老弟,你怎麼突然就忍不住了呢?是今天的酒菜有問題?不對啊,我也和你一樣,吃過喝過,怎的沒有感覺。”
若不是柳青泉見陳正眼神還算清明,怕是會以為今晚的宴席中有人給他下了催情藥。
陳正同樣在反省,最後隻道:
“心裡的毒比入嘴的藥不知要高明多少。”
哪怕他極力想要保持理智和平常心。
可是自他被打破了平靜的生活,有些事就不由他了。
借勢壓服黑旗會,讓張麻衣低頭服軟,名聲初揚坊市,而後入住甲字號洞府,在拍賣會出儘風頭,又獲統領千金青睞,設計林老怪,親手殺死築基修士,這一切都彙聚成今日眾人酒桌上的一句句奉承,一張張笑臉。
他飄了嗎?
表麵上沒有,實際上心裡不知道美到哪裡去了。
他本就不是什麼自製力強大的人。
以前是宅的沒人交際,拒絕誘惑自然簡單,閉眼不看就是,現在出門儘是笑臉,耳邊儘是好話,領導青睞,同事捧著,哪有一點不順心的事情。
這些經曆都在一步步拉低他的心理防線。
直到今夜看到淩清兒那張溫柔甜美的臉,壓抑的欲望險些衝破牢籠。
心裡就仿佛有一個聲音不斷跟他說,可以了,你現在已經很厲害了,哪怕放縱一下也沒事。
可最後的理智告訴他,放縱等於慢性死亡。
他現在看似風光,可這其中又有幾分風光是憑借自己自身的實力。
他的能力還遠遠配不上他的名聲。
無論他今天晚上是爬上淩清兒的床,又或者把她抱上自己的床,都意味著某道防線的崩塌。
他不想去賭自己還能不能重建防線,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從一開始就不去做。
陳正停在雲來洞府的門口。
“老哥你不用跟著我了,從今天開始,我就會在雲來洞府閉關,若是有什麼需要,我會讓人轉告你,到時候可能就要麻煩你了。另外,清兒那邊也要勞你替我解釋兩句。”
柳青泉點點頭道:“放心吧,外麵的事都交給我。你……”
話還沒說完,陳正已經在小廝的恭送下走入洞府深處。
“……還有什麼話跟清兒妹子說嗎?”
瞧著陳正急匆匆的背影,柳青泉摸了摸下巴,感慨道:
“陳老弟也是不容易啊,不過也對,他是個正常男人,有正常需求,再加上周邊美人環繞,隨時都會犯錯。把自己關起來,眼不見為淨,倒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誒,我當年若是有陳老弟這份毅力和自控力,哪怕憑借自己也有幾分築基的可能吧。”
柳青泉想起當年自己拿到玄翎衛第一個月的分紅就開始請假進行報複性的消費,最後乾脆直接住到了群芳閣這樣的煙花之地。
要不是靈石花完了,腰子也遭不住了,他還舍不得離開。
再對比一下陳正表現出來的克製。
他忽然對自己的未來又多了幾分信心。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他一定做好陳老弟的門下走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