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正,我等你很久了。”
紅衣女孩正是王芊羽,見陳正出現,她撅起小嘴,語氣略有些埋怨,但乍一聽,又有些像撒嬌。
陳正聽得眼角一跳,很是不解風情道:
“是嘛,王姑娘,那可能是你來得太早了,現在還沒到我們約定的時間。”
隻一眼。
陳正就覺得今天的王大小姐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對勁。
她化了妝,很淡,但每一處都恰到好處。
比如她原本的眉毛纖細濃密,略微上挑,像一把上撩的刀鋒,顯得銳氣十足,此刻卻被眉筆勾勒幾筆,遮掩了鋒芒,讓她麵部多了幾分柔和和溫順的味道。
她的嘴唇塗了類似唇膏的化妝品,溫潤晶瑩,還有點粉嘟嘟的,多了幾分俏皮可愛。
以前她的眼神帶著幾分對世俗的抗拒,就像隨時都會跳出一頭暴躁的小獅子。
現在的她像一頭母鹿,多了幾分對人世間的憐憫。
每一處細節都仿佛在釋放著無形的信號。
陳正看得心驚肉跳。
彆搞,他現在還沒到吃肉的時候啊。
聽到陳正不解風情的話,王芊羽難得沒有對陳正挑刺,隻白了他一眼,淡淡道:
“我們可以走了。”
不待陳正回話,她便邁起大長腿,朝著坊市外走去。
陳正哦了一聲,連忙跟上。
兩人都是步行,橫穿內外坊市,又出了棚戶區,回頭率頗高。
許多人都被這一對俊男美女的組合吸引。
但也隻是多看了一眼。
大家都有自己的修煉和生活,沒那麼多精力投入到與自己無關的事情。
隻有一些人,認出了兩人身份,卻也沒有大肆聲張。
……
離開坊市不久,兩人走至一處小山坡。
王芊羽手掌一翻,便有一隻紙鶴撲騰著翅膀從她掌心飛出,而後迎風見長,不一會兒就有一人多高,張開翅膀,足有兩三丈的範圍,掀起不小的一陣風。
王芊羽腳下一點,就輕鬆越上紙鶴,騎了上去。
陳正見狀,也跟著爬了上去。
王芊羽聽到身後窸窸窣窣的聲音,感受到彼此間若即若離的接觸,臉色一紅,轉頭瞪了他一眼。
“你上來乾嘛!”
陳正表示很委屈。
“我不上來,難道我看著你飛,我在後麵跟著你跑嗎?”
王芊羽呆了下,覺得有些道理,但很快反應過來。
“你就沒有自己的飛行法器?”
陳正搖搖頭,老實答道:
“沒有。”
他之前的靈石全用在修煉上了,其他條件都還沒提上來。
他渾身上下唯一一件法器,就是此刻腳下穿著的一雙清風踏雲履,白鶴門送的入門福利,一件下品法器,可以讓他跑得更快。
行走江湖,風雨飄搖,遇事不對,跑路第一。
王芊羽卻是不信。
一件普通的飛行法器,比如像她手上的紙鶴,最基礎的版本隻要幾十塊靈石就能買到,幾百靈石就能買到一件頗為豪華的飛行法器。
當然,這種飛行法器隻是日常出行所用。
若是涉及到鬥法用途,法器價格就會直線飆升。
而陳正出手闊綽,就算買不起鬥法所用的飛行法器,但幾十塊靈石對他來說又算什麼。
忽的,王芊羽心中一動,想到一個可能,不由暗暗吐糟。
為了和她共乘一鶴,居然連這麼拙劣的借口都想出來了。
不過想到接下來要對陳正說的話,王芊羽眼神一柔,便沒有強硬地趕他下去。
紙鶴搭載著兩個人,似有些承受不住重量,搖搖晃晃的起飛。
不多會兒,就已上了百米高度。
紙鶴還沒飛出二裡地。
“陳正,我有話要對你說。”
王芊羽目視前方,聲音隨著風傳到陳正耳中。
而陳正上了半空,【目如鷹隼】的天賦得到最大發揮,簡直比靈眼術還要好用,哪怕是地上的一根小草,他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但他目光巡視四方,既找不到可能在埋伏的林老怪,也找不到應該守護他們的統領大人。
直到王大小姐的話將他注意力拉回。
“哦,我聽著呢。”
王芊羽猶豫了下,還是說出了已經在心中排練了無數次的台詞。
“你是個好人,但我們不合適。”
忽然收到好人卡的陳正身形一個踉蹌,差點從紙鶴上掉了下去。
“你,你怎麼突然說這話?”
他到底是做了什麼才讓這位大小姐誤會了。
陳正細細回想兩人的相遇,怎麼算也就見了三次,加起來相處不超過四個時辰,而且每一次這位大小姐的態度都不算太好,甚至可以說越來越差。
怎麼一下子就轉性子了。
奶奶個腿,這下子統領大人知道了還不得弄死他。
天地良心,他可從來沒勾搭過這位大小姐。
王芊羽沒有回頭,卻也能察覺到陳正的失態,還有他聲音中的“顫抖”。
她心中既有些被喜歡的雀躍,又有些傷感。
“我現在的精力必須放在修煉上,沒有時間處理兒女私情,我知道我爹可能說了什麼話讓你誤會了,又或者是給了你什麼承諾,但那是不作數的。
我在這裡代他向你道歉。”
她倒是有些自知之明。
陳正如此優秀,卻還對她緊追不舍,十有八九是從她爹口中得了什麼承諾。
這幾日,陳正在閉關苦修,她卻將整個坊市走了一遍,不自覺就把陳正查了個底朝天。
她甚至去了陳正租住的小院,見到了淩清兒。
也是從淩清兒口中,她見到了一個完全不同的陳正。
這是一個年輕,努力,勤奮,性格稱得上有些孤僻的男人。
否則那個淩清兒不會還是雲英之身,也不會對他戀戀不舍,那份眷戀濃鬱的情意,連她都能感受到其中的熾熱。
一個油嘴滑舌的登徒子怎會放著到嘴邊的女人不吃。
事後,她腦海中一遍遍的浮現兩人相見的回憶。
那日的初見,現在想來,大概是他鼓足勇氣,在內心編排多次的結果了吧。
這才用力過度,顯得孟浪了。
否則他的表現怎會與他平日的性格大相徑庭。
拍賣會上,他究竟是做意氣之爭,還是性格率真,亦或者隻是想要為了吸引她的注意?
否則怎麼會第二天恰好與她一起出現在交換會上。
偏偏她無法接受人家的這份情意。
之前隻是單方麵和她爹對著乾,但後來從她爹透露的口風中,她那素未蒙麵的娘親,極有可能是一個大麻煩,否則也不會一定要她築基了才有資格知道其中原委。
此事十有八九是她爹算計了陳正,想拖他下水,她卻不能連累人家。
陳正:“……”
鬼知道統領大人跟她女兒到底說了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不想被統領大人打死的他此刻隻想保持沉默。
“你怎麼不說話?”
王芊羽都快把自己感動了,她覺得自己放棄了一份純潔美好的愛情,可沒人知道她的苦衷。
陳正答得有氣無力。
“我無話可說。”
他能說什麼,說大小姐你誤會了,你純純的發花癡,腦補怪,老子隻想睡你,一點都不喜歡你。
他要敢說,不用等什麼林老怪,保管下一瞬就被羞憤至死的大小姐拉著同歸於儘。
然而王芊羽卻從中聽出了心酸和疲憊。
她沒有回頭,卻仿佛看到了陳正此刻眼中的傷心和痛苦,她的聲音一顫,說道:
“如果,如果你願意等我的話……”
轟!
一道刺眼的亮光劃破天際,而後雷聲轟鳴。
陳正臥槽一聲,身形一縮,躲至王芊羽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