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二。
內坊市，青山拍賣行。
陳正拿出邀請函，同柳青泉一起走進貴賓通道。
一旁是在排隊的普通修士，多是練氣中期，練氣後期的修士，雖然不收門票錢，但也得驗資才能進入，起步價就得一百靈石。
至於築基修士，早就上了樓上包廂，屬於另一個檔次了。
走過貴賓通道，就進入了拍賣會的閣樓。
閣樓分為兩層。
一層是拍賣大廳，二樓是貴賓包廂。
在大廳前方是用來拍賣的舞台，幾個乾活的雜役正來來回回的鋪設紅毯，搬運雜物，為現場最後一點布置收尾。
台下擺著一排排配桌子的太師椅，每兩把太師椅中間配一個小茶桌，上麵擺著茶水糕點。
已經有不少人坐著了。
陳正是個陌生麵孔，但柳青泉卻是交遊廣闊，他們的到來引得不少人矚目，紛紛起身拱手見禮，柳青泉也一一回禮，順便介紹給陳正認識。
這些人多是坊市內的店鋪掌櫃或者管事，還有棚戶區的幫派高層，每個人身後都代表著一個不小的團體勢力。
這些人一聽陳正就是傳聞已久的陳七爺，紛紛肅然起敬，絲毫不敢怠慢。
陳正沒有故作高冷，就這樣認識了一圈人，卻是笑得臉都要僵了，直到按邀請函上的編號尋了位置坐下，這才消停下來。
畢竟這是拍賣會，不是私人宴會，大家都有分寸。
至於那些排隊入場的普通修士，隻能眼巴巴站在後麵看著前麵的大佬們談笑風生。
那年十八，站如嘍囉。
當然，沒有邀請函，也可以花錢買。
大廳最後兩排的位置都是留給氪金玩家的，售完即止。
陳正第一次參加拍賣會，看什麼都覺得稀奇，倒也不覺得無聊。
忽的，他就感覺後腦勺生出一絲涼意。
他循著感覺抬頭一看，就見一抹張揚的紅色消失在樓上包廂的珠簾下。
“那是給統領大人預留的包廂。”
柳青泉循著陳正目光看去，很貼心的解釋道。
陳正微微頜首。
想來剛才看他的就是那位大小姐了，隻是怎麼突然對他這麼大敵意。
……
包廂內。
王重鬥摸了一把臉上的大胡子，朝女兒笑道：
“怎麼不繼續看下去了？要說陳正此人，雖然可能在白鶴門中算不得多麼優秀，但在青山坊市這樣的小地方，卻已經是天花板了，隻要不中途隕落，未來成就必定超過我。
你要是真看中了他，老爹我也絕非迂腐之人，可以出手為你們撮合，也不知道人家看不得上你？”
王芊羽冷冷道：“不是我看上他，而是你看上了他吧，王重鬥，我差點就著了你的道。”
王重鬥一臉無奈：“怎的又是我不對了？我到底是攔著你好，還是不攔著好？”
王芊羽背靠長椅，長腿疊坐，雙手抱胸，眼神清澈睿智，仿佛早已看穿了一切。
“這局你在一年多前就開始布置，你故意攔著我不讓我見他，就是為了激發我的逆反心，後來更是讓柳叔在他身邊鞍前馬後，為他揚名，也是為了讓我對他更加好奇。
如今自覺時機成熟了。
昨日是你故意讓他去偶遇我的吧。
可惜你還是太心急了，我隻不過在你麵前表現出了一丁點對他的興趣，你居然沒有像往常一樣攔著我，反而還裝出一副勉為其難的樣子。
那時候我就知道，恐怕他就是你早就選好的女婿了。
不錯，這人形象出眾，又是白鶴門弟子，才學方麵想來也不會欠缺。
但你越是喜歡，我就越是討厭！”
王重鬥心裡鬆了口氣，表情卻是愁苦。
“芊芊，我也是想讓你找個好歸宿。”
幸好他急中生智，抓住女兒逆反的心理，製造假象，反轉再反轉，否則真就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讓女兒自己送上門去了。
雖然他很欣賞陳正，也覺得他前途遠大。
但越是如此，他越加肯定陳正就算和他女兒在一起，也不可能對他女兒從一而終。
聞言，王芊羽昂著頭，冷冷道：
“我要什麼，你根本不知道！”
王重鬥神色黯然。
這下他是真有點傷心了。
他怎麼會不知道女兒想要什麼——她想要她那個素未蒙麵的娘。
偏偏她要的，自己給不了，隻能不斷回避。
“好了好了，你每年就回來這麼幾天，爹不想與你吵，你不喜歡便不喜歡吧，我什麼時候強迫過你。”
王重鬥苦笑搖頭：
“今日的拍賣會會有一枚築基丹出現，你在棲霞真人門下隻是個記名弟子，不太可能分到築基丹，我將其拍下來，你在坊市留些日子，待修為到了，便嘗試著築基吧。
等你突破築基那天，你想要知道什麼，我全都告訴你。”
王芊羽神色一怔，而後身上氣勢一瀉千裡，弱弱開口道：
“築基丹，很貴的吧？”
王重鬥朝她寵溺的笑了笑。
“傻丫頭，在爹眼中，你才是最珍貴的。”
王芊羽急道：“我的意思是你每年的宗門俸祿才那麼點，你之前才花重金把我送到棲霞真人門下，現在又大手大腳的買築基丹，你這些年到底貪了多少？
萬一被人舉報上仙門，我本來就沒娘，可不想年紀輕輕再沒了爹。”
王重鬥：“？？？”
一時間他不知該感動還是該大孝。
憋了半天，他才神情複雜道：“你放心，此事爹早有安排。”
雖然女兒是在關心他，但他忽然就不想說話了。
……
“什麼，今日拍賣會還有築基丹！！”
隨著本日拍賣禮單送到諸位貴賓座位上，一直淡定的柳青泉差點激動得跳起來，廳中其他人就更不用多說，什麼矜持和規矩全都忘了，滿是不可置信，如同一群蒼蠅嗡嗡叫了起來。
陳正同樣驀地一驚。
練氣突破築基乃是生死之關，不成輕則修為倒退，重則身死道消。
唯有一些罕見的築基靈物，以及築基丹才能護住心脈。
即便突破失敗，也隻是小傷元氣，還有第二次機會。
因此築基丹不僅是白鶴門戰略物資，幾樣用來煉製築基丹的核心靈藥的生產地還都被諸多仙門有默契的壟斷，成丹極少流入民間市場。
普通散修想要突破築基，隻能用築基靈物，或者乾脆無丹築基，強拚命數。
但在散修龐大的基數下，散修築基仍不在少數。
更有棲霞真人這樣的散修金丹出現。
不過能夠用築基丹突破，誰不想用呢。
築基丹的拍賣禮單一出，消息就如潮水般向外擴散，衝擊著整個坊市。
外麵的人流量明顯增加。
但拍賣會的地盤就這麼大，很多人都被攔在外麵，隻能踮著腳伸長了脖子往裡瞅。
其實能看見什麼呢。
一顆顆黑乎乎的人頭罷了。
這倒讓那些早早入場，站在後麵當背景板的修士心中莫名生出幾分優越感。
雖然他們隻能站著，但起碼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