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皇後的確已經不想再顧及什麼顏麵,她內心瘋狂地叫囂著要毀滅一切。
直到昨日,皇上才跟她說要曲家離開上京。
無論她怎麼苦苦哀求,皇上都沒有改變主意。
今日曲家果然沒有一個人進宮拜年。
這是在透露給朝廷百官的信號了。
她明白皇上這麼做的意思,他要斷絕她為五皇子爭儲的念頭。
可是,憑什麼啊!
她才是中宮,她的兒子才是嫡出。
明明是屬於她兒子的位置,她為何要讓給彆人。
她恨玄帝。
他對她真的是一點情義都沒有,趕走了她的母族,還選擇在這樣的時刻跟她說明真相。
一夜未眠,她才決定今日照樣盛裝出席。
狗皇帝想要逼死她,讓姚貴妃坐上中宮的位置嗎?
他想都彆想了。
隻要她不死,後宮所有人都是妾,包括他最愛的姚貴妃。
她今日本來不想發作沈歲安,可誰讓她居然也被姚貴妃拉攏了呢。
養不熟的白眼狼!
虧璃兒跟沈歲安那樣交好,居然還敢背叛曲家,她早就知道,姚貴妃那日見了沈歲安,還給了她一塊禦賜的玉佩。
本來笑語晏晏的命婦們敏銳察覺到皇後和姚貴妃之間的氣氛不對,全都低下頭假裝喝酒。
“皇後娘娘,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就在沈歲安思考如何全身而退,一道惱怒不忿的聲音已經響起。
廣寧氣勢洶洶地上前,狠狠瞪了沈歲安一眼。
姚貴妃臉色微沉,“廣寧,不得放肆。”
“母妃,她都這麼羞辱您,您怎麼還能無動於衷。”廣寧想不明白,父皇這樣寵愛母妃,母妃怎麼還要忍氣吞聲。
曲皇後這時候終於露出幾分真實的笑,“姚貴妃本事好,連女兒都教得出類拔萃,聽說還養了不少麵首呢?”
“廣寧,你的駙馬真是一點都不介意嗎?”
廣寧咬了咬牙,“用不著皇後娘娘操心。”
曲皇後掩嘴笑著,“姚貴妃,瞧你養的好公主。”
這話終於刺到姚貴妃的痛處。
她的臉色有些發白,“皇後娘娘,今日是盛大宮宴,何必提這些不開心的事情,您若是不願見到臣妾,臣妾可以立刻離開。”
“你不開心的事,本宮自然是開心的。”曲皇後又笑著飲了一杯酒。
姚貴妃無奈地歎息一聲,“皇後娘娘,您折辱臣妾無所謂,還請您顧念五皇子,您喝多了,若是失態被譴責,以後彆人如何看待五皇子。”
沈歲安立刻上前跪下,“皇後娘娘,臣婦扶您暫時回去休息、”
曲皇後臉色一冷,“本宮……”
她話都沒說完,兩個宮女已經上前將她攙扶起來。
沈歲安瞳孔微縮,就看著曲皇後一句話都說不出被扶著離開了。
宮宴的掌控權落入姚貴妃的手中,她冷淡地看了廣寧一眼,“還不回你的座位。”
“樂安,你去給皇後送醒酒湯吧。”姚貴妃對沈歲安說。
沈歲安心底的驚駭還沒完全消散。
剛才那一幕,其他人或許離得遠看不清楚,她確實看得明明白白。
姚貴妃不過一個眼神,兩個明顯會武功的宮女就能將皇後帶走,連皇後身邊的人都不敢反抗。
隻怕這後宮的實際掌權人已經是姚貴妃了。
沈歲安福了福身,在眾人神色各異的目光中,她往坤寧宮的方向走去。
來到坤寧宮的時候,曲皇後已經平靜下來。
那兩個架著她離開的宮女在宮殿外,她們沒有離開也沒有攔著沈歲安進去。
“樂安縣主,這是醒酒湯。”小宮女端著醒酒湯過來交給沈歲安。
沈歲安低眸看了一眼,從容接過。
“你來看本宮笑話?”曲皇後看到她,依舊是居高臨下的厭惡。
“娘娘喝醉了,貴妃娘娘讓臣婦給您送醒酒湯。”沈歲安低聲說。
曲皇後冷笑,“你還真是姚貴妃的一條狗。”
沈歲安:“皇後娘娘對臣婦有誤會。”
“嗬,有什麼誤會,皇上要扶姚家滅曲家,你是幫凶!”曲皇後惡狠狠看著沈歲安。
“我比任何人都希望曲家安好無損。”沈歲安說。
曲皇後一點都不信沈歲安的話,她的目光落在沈歲安的手上。
“你看到了,本宮身為皇後,在宮中還不如姚貴妃,就算她要毒害本宮,本宮也什麼都做不了。”曲皇後自嘲。
沈歲安低眸看了看手中的醒酒湯,突然拿起勺子喝了一口。
曲皇後驚愕地看她,“你還真敢!”
沈歲安隻是篤定姚貴妃不會做這樣的蠢事。
“皇後娘娘,您真的不明白曲老夫人的用心嗎?”她低聲問。
連太後都避開了,皇後應該明白皇上的態度。
“這就是你投誠姚貴妃的原因?”曲皇後問。
沈歲安:“身為雍朝的百姓,我們忠誠於皇上,忠誠這個國家,無論是沈家還是陸淵,我們都一樣。”
曲皇後:“還真是忠君愛國。”
“你走吧,本宮累了。”
沈歲安將醒酒湯放下,她知道皇後不會喝,她根本就沒醉。
禦花園的喜慶氣氛已經恢複如初。
都是在上京權力中心浸大的,誰還看不出眼前的局勢。
曲老夫人閉門謝客,連宮宴都沒參加,曲太後也出宮禮佛了。
剛才皇後被帶走,姚貴妃很自然接管全場,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信號。
沈歲安給姚貴妃行禮,隻說皇後娘娘已經歇下。
姚貴妃對她溫和一笑,讓她重新入座。
白側妃這時抬頭定定打量沈歲安一眼。
沈歲安並未察覺,徑自轉身入座。
阮氏擔憂,低聲問,“沒事吧?”
怕皇後不肯罷休,依舊要刁難她。
沈歲安回她一個安撫的微笑。
宮宴有驚無險地結束了。
“姐姐,留步。”白側妃朝著陸家女眷的方向走來。
陸大太太臉上露出和煦的笑意。
“老夫人萬事順遂。”白側妃對陸老夫人請了個晚輩禮。
“白側妃也心想事成。”陸老夫人含笑說。
“怎麼沒看到嫣姐兒?”白側妃問。
陸大太太:“她在白家陪著母親。”
白側妃笑說,“不怪得母親最喜歡她。”
“我與王爺剛回來事多,還來不及邀請姐姐到王府一聚。”
陸大太太說,“你我姐妹不必這樣客套,等你何時安頓好了我們再去不遲。”
白側妃含笑看向沈歲安,“這位就是新進門的兒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