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褚泰然是真的懵了,他左右看看身邊的仆從,三人眼中都是茫然。
國公家的嫡女不是身體不好一直養在外頭?怎麼還突然回來了?
他家兒子根本就沒見過棠溪潯!雖然看不慣對方的行事做派,但是!他怎麼可能這麼快得到消息,還特意去攔人家?
好像長庚是不在府內。想到這裡,褚泰然莫名有些心虛起來,不能吧……不能嗎?
褚少乾,姓褚名少乾,字長庚。這小家夥剛生出來的時候小小的皺巴巴的,和個小猴子一樣,他們都生怕養不活。
長庚長庚,是希望他長壽無虞。
“棠溪兄,這中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褚侯爺心存僥幸,總覺得可能還能有挽回的餘地。
“謝家二郎親眼見著,你覺得有假?嗯?”後麵的一個嗯加重語調,男人橫眉冷對,一副想抄家的架勢。
褚泰然心裡咯噔一下,趕忙偏頭看向被他晾在一旁謝雲驍,“賢侄,此話當真?”
先是瘟神,後是謝小將軍,現在又成了賢侄。“侯爺,皎皎剛到盛京,家都沒來得及回,就遇小侯爺刁難。這事我親眼所見,如若您不相信,可叫小侯爺與我上堂對峙。”
他嘴裡說的是刁難,雖然沒說實話,但意思大差不差。這大庭廣眾之下要是說皎皎被小侯爺調戲,那傳出去損傷的定然是皎皎的名聲。
至於小侯爺,旁人最多說一句風流浪蕩,對他不痛不癢的。
兩人剛剛在門口等人的時候已經互通消息,也約定好先不要衝動,現在還沒見到那兔崽子,萬一直接就打了起來,指不定那兔崽子就從什麼地方溜了。
褚泰然多寵這個嫡子,他們也都有耳聞,所以他們得一步步慢慢來,萬事都得先放放,等抓著那小兔崽子以後,有仇報仇有冤報冤。
隻是刁難?兩人這麼說,說明沒發生什麼大事,無非就是打抱不平來的。
褚侯爺心裡鬆了口氣,不是大事就好,大不了讓長庚賠個罪再送些禮物過去,這事兒也不會鬨的太難看。
難怪一個國公一個瘟神,兩人氣勢洶洶都到了門口,見到他以後沒有罵他個狗血淋頭,更沒有上來就動手,原來是事情還有轉圜的餘地。
他哪裡知道,麵前的兩個人袖子下的拳頭早就捏得哢哢作響。
褚泰然恭恭敬敬把人請到中堂,派了好幾波人去找褚少乾,難為他“一把年紀”了,還為了兒子給人賠笑臉。
原本等在這裡準備繼續唱曲兒的女子被他一個眼神嗬退,“棠溪兄,我已經差人去找長庚,勞駕你們先坐著歇歇。”
他遞的茶,對方連看都沒看一眼。他也不惱,陪著笑臉把茶放在一邊。
中堂主人位兩座,客人位左右各三,座位以左為尊右為次。
棠溪宴梧一進來就坐在左手邊客人位的第一個位置,搞的他幾乎沒有猶豫,跟著他坐在客人位。
一個侯爺,在自家府邸竟然要陪著客人坐在客人位,說出去也怪丟人的。
等褚少乾回來的時候,茶都已經換了三次。即使棠溪宴梧不喝,褚泰然也不能讓他麵前的茶盞裡放著冷茶。
去尋人的小廝得到侯爺的指示,對他說的是老夫人暈厥,召他回來侍疾,絲毫不提國公爺和謝小將軍上門的事兒,生怕他一聽到就躲出去不回家。
老夫人是最疼這個孫子的,平常幾乎是百依百順,褚少乾在家也是最聽老夫人的話。
等他慌慌張張回家時,第一眼看到的是神色怪異的國公爺,第二眼是殺氣騰騰的謝瘟神,第三眼才看到自家陪著笑臉的胖爹。
這兩人為什麼來家裡,褚少乾幾乎不用想也知道是什麼情況,要不是老爹說祖母病了,他才不會來。
畢竟謝瘟神說了要打上門來。褚少乾聽到消息的時候還特意和來報信的仆從確認過,說謝瘟神不在家裡。
誰能想到,全家從上到下騙他一個啊。爹啊,你可真會做事,這不是把兒子騙回家殺嗎?
褚泰然哪裡知道他乾的好事,見到兒子回來了,立馬站起來走過去,拽著他的胳膊就往棠溪宴梧麵前送。
“逆子,還不快給你棠溪世伯賠罪。”
好一個世伯,他可擔不起。褚泰然硬著頭皮就要開口,誰知下一秒……
“鋅——”誰也沒想到原本安安分分坐在右邊位置上的謝雲驍忽然拔劍而起,幾人先是聽見利劍出鞘的聲音,接著就看到小侯爺肩膀上架著的寶劍。
褚少乾低頭,見謝瘟神的佩劍壓著自己的肩頭,離脖子隻有一指的距離,劍身散著寒光,他一動不動,“爹——”
這聲爹叫的當然是侯爺,“謝雲驍你要做什麼!”褚泰然慌了神,怒火中燒的他動也不敢動,生怕謝瘟神一劍挑了自己寶貝兒子的腦袋。
和國公府與謝將軍府不同,他們侯府一直以文立家,家裡往上數幾代都是文官,沒有一個武將。
往下就不用數了,沒一個考取功名入朝為官的。
棠溪宴梧給侄子遞了一個眼色,像是支持又像是警告。“想乾嘛?你不如問問你的寶貝兒子想乾什麼,我家皎皎現在昏迷不醒,宮太醫說她生死未卜。
褚泰然,你以為我為什麼能耐著性子等到現在,要不是怕這兔崽子跑了,我早砸了你這破地方。”
“褚少乾!你都做了什麼!”男人眼中的殺氣毫不掩藏,看得褚泰然是心驚肉跳。
棠溪宴梧多寶貝這個姑娘,他不是不知道,真要如他所說的生死未卜甚至就此香消玉殞,棠溪宴梧怕是真的能瘋到把整個侯府給燒了。
被劍抵著的褚少乾也有一瞬間的失神,生死未卜?這麼嚴重?他腦海中不禁浮現出馬車裡裹著狐裘的少女,美麗脆弱。
見他張了張嘴什麼都沒說,幾人都當他是默認了。
作死啊,小兔崽子你作死啊!褚泰然在心裡把他罵了無數遍,“棠溪兄,國公爺,長庚好歹是侯府嫡子,未來的侯爺,您要是在侯府動了手,在陛下那也不好交代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