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
“張蜜,張蜜,我肚子疼。”
左甜穿著白色的長款睡裙,在張蜜門口抱著肚子敲門。
在學校上學已經一個多月了,左甜對於學校生活很適應,但是她的腸道卻沒那麼適應。
張蜜立馬起身穿上外套,開門查看。
左甜:“張蜜。”
張蜜:“是拉肚子嗎?怎麼會肚子疼呢?”
阿文也穿著睡褲出來。
阿文:“我看就是在攤販那吃的東西不乾淨!”
左甜:“那個老奶奶每天都有洗的,說不定是其他原因呢!你怎麼一上來就這麼說?”
張蜜:“行了,開車去醫院掛急診。阿文,你去包裡拿身份證。”
正康醫院。
急診林大夫:“輕度闌尾炎,先用點止痛藥和抗生素。”
左甜:“阿文呢?”
張蜜:“阿文去繳費拿藥了。”
左甜捏緊拳頭瞪大眼睛說:“等他回來,我一定要批死他!然後薅著他的脖子去老奶奶那裡謝罪!”
張蜜:“嗯,有驚無險,三點多了,我們回家之後你要不要再睡一會兒?”
左甜:“不,今天十月三號,是清清姐姐的忌日,下午的時候買束百合花去看看她。”
張蜜:“嗯,也是可惜,你舅媽那麼好的一個人……”
左甜:“彆說了,我舅舅總要結婚的,他還是忘了清清姐姐的好。”
下午三點,陰。
左甜捧著一束白色的百合花站在一處雙人墓前,右邊是空碑,右邊寫著金事佑之妻貝清清之墓,一張穿白色連衣裙的溫柔女生的照片,碑下是燒完的紙錢和堆成一座小山的百合花,每年都是這樣。
左甜手上捧著一大束百合花,盯著貝清清的名字,眼眶含淚地回想著這個人。
她從小就是名門閨秀,知書達禮,和舅舅同歲,上學時從幼兒園到高中幾乎都在一個班,同學們眼中的金童玉女,一身白色的連衣裙,儘顯落落大方,他們了解對方勝過了解自己,三年前訂婚,兩年前領證,卻在兩年前的今天,卻從正康醫院頂樓,一躍而下……
左甜:清清姐姐,這麼多人惦念你,你要是能看見這麼多百合,你當時還會忍心丟下我舅舅嗎?
左甜剛想把手裡的百合花放到地上,這時一輛破舊的銀色麵包車帶著噪音打破了這種安靜的氛圍。
駕駛座的男人氣衝衝地下車走到副駕駛門前,暴力的打開副駕駛的車門,將一個男人丟了下來。
左甜:私人墓園,誰這麼沒禮貌,直接把一個……丟在這。
張蜜看了一眼左甜臉上的表情,前去查看地上的男人。
張蜜扒開那男人的臉,一張帥臉,嘴角帶傷,先是探了探那人的鼻息,然後檢查了一下身上是否有帶武器,身上也有幾處滲血的地方。
張蜜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屏被砸的稀碎的智能手機,和一張身份證。
張蜜:“小姐,這個人……是……”
左甜將百合輕輕地挨著那堆百合放置,不緊不慢的走到男人身邊兩米遠處。
左甜:“拿近點。”
華國人名身份證 姓名:陸寧遠
左甜轉頭向阿文說:“去向守園大爺要桶自來水。”
張蜜將身份證放回那男人的口袋,此時空氣寂靜地隻能聽到風聲。
不一會兒,阿文提著一桶水趕到了。
左甜:“倒。”
深秋的水最是涼,一口氣將一桶水都倒在了地上男人的身上。
男人立馬被凍醒,雙手抱著身體發抖,蜷縮地坐在地上。
左甜:“陸先生,這裡是私人墓園,你既不是我舅媽的親戚,又不是和我們關係好的朋友,冒然出現在這裡,不合適吧?”
男人顫抖的爬了起來,水滴將頭發打濕,身上的水順著身體流下,寬肩窄腰,但似乎不是因為肩寬而顯得腰細,而是腰細顯得肩膀有些寬。
“抱歉,是左小姐你的母親,金夫人讓我來這裡的。”
男人死死地低著腦袋,聲音顫抖地說著。
左甜:“既然來了,那就去拜一拜。”
男人抬起頭看了一眼遠處的雙人墓。
陸寧遠:“那是誰的墓?”
左甜:“我舅媽,貝清清的墓。”
陸寧遠淚眼婆娑,兩行淚止不住地流。
陸寧遠邁著步子走到墓前,在看到金事佑之妻五個字時仿佛骨頭都要碎了,一下子跪了下去。
左甜:“陸先生,你在國外待了五年,這五年我舅舅兩年前就和我舅媽領證了,她到死,都是我舅舅的妻子。”
陸寧遠帶著哭腔勉強地扯出一抹苦笑,低著頭。
陸寧遠:“哦,那,她是個什麼樣的人?她生前是個什麼樣的人?”
左甜:她生前?他問的是貝清清嗎?這他不該最清楚嗎?如果不了解的話為什麼痛苦成這樣?
左甜:“貝清清是我這輩子見過的,最好,最溫柔,最包容的女生,她純潔,善良,學曆高,幾乎這個世界上所有對於女性讚美的詞語放在她的身上都是無何厚非,重要的是,她愛我舅舅,我舅舅也愛她。”
聽到最後一句話時,他的頭似乎抬高了一點。
“有多愛?”
左甜看著他頭發被水澆的淩亂的樣子,他極儘瘋狂的笑和身上滲血的傷口。
左甜:“即使他們沒有舉行婚禮,但他們身邊所有的親朋好友都知道他們,a市純白的百合花,嫁給了a市最年輕最優秀的企業家!”
左甜仿佛要強一樣說出這番話。
左甜:“五年前,你不過就是一個毛頭小子,你有什麼資格?所有人都知道他們兩個青梅竹馬,隻有你,癡心妄想,妄想這如百合花一般純潔之人……”
左甜再也說不下去了,天空中下起蒙蒙細雨,天氣這麼冷,真怕他凍死在這裡。
左甜:“我念你是陸家的人,我也不好讓你死在這裡,阿文,你在這兒看著他,如果他讓你帶他去醫院,或者他撐不住了,你就把他送去醫院。”
左甜裹了裹身上的風衣,頭也不回地走了。
陸寧遠還是跪在地上,哪哪地說著:“我重生之日,卻是你的忌日,我想他心裡有我,沒想到我就是個笑話……”
雨水明明很冷,剛吹氣一陣風,冷得左甜在打哆嗦,但是在陸寧遠的身上卻沒有什麼效果。
心比雨冷,顫抖的是心,不是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