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時初刻,長生殿密道的石壁上滲出腥甜的水汽。許昭背著灰熊摸索前行,驗屍刀劃破掌心,血液滴在石壁的梅花標記上,竟顯現出蜿蜒的血路。灰熊忽然發出低吼,前爪指向角落的骷髏堆,一具穿著錦袍的屍體蜷縮其中,後頸的梅花烙印與許昭的胎記形成殘酷的對稱。
"是宋清源"許昭蹲下,屍體右手緊攥著卷血跡斑斑的宣紙,邊緣繡著與林秋娘繈褓相同的"長生"紋。展開後,血書的字跡力透紙背,卻在某些筆畫處刻意模糊:"長生殿第三柱石下,藏著秋娘與子"
灰熊用利爪撥弄屍體的左手,露出腕間的"源"字玉牌,與許昭的"清和"牌嚴絲合縫。許昭想起義莊的錦袍屍體,終於明白這才是真正的宋清源,而之前的替身都是知府的陰謀。血書的斷句處殘留著指甲劃痕,顯然是被凶手打斷時倉促寫下。
【閃回·景和十五年】
十二歲的許昭在萬獸園外偷聽,宋清源的怒吼穿透圍牆:"清和的兒子血脈太純,不能用來煉丹!"林秋娘的聲音帶著哭腔:"那就用丙,那個死胎已經長出了鋸齒形胎記"
許昭躲在樹後,看見宋清源甩動馴獸鞭,鞭梢卷起火星:"丙的血脈有缺陷,隻有乙能中和人熊的毒性"他腕間的"源"字玉牌與林秋娘的碎鐲共振,發出刺耳的尖鳴。
【現實·長生殿密道】
許昭將兩塊玉牌合璧,石壁應聲裂開,露出暗格中的鎏金盒子。盒內放著林秋娘的銀戒和半幅繈褓,繈褓上的血字與血書內容互補,拚成完整的句子:"長生殿第三柱石下,藏著秋娘與子昭的血脈鑰匙。"
灰熊忽然劇烈顫抖,指向盒子底部的暗層。許昭揭開後,發現裡麵裝著三枚胎發,分彆用紅、黑、白三色絲線纏繞——對應三胞胎的胎記顏色。他的胎記呈紅色,灰熊的呈黑色,而知府的呈白色,正是鶴頂紅中毒的跡象。
"這是娘的安胎藥,"灰熊的聲音帶著哽咽,"她用我們的胎發煉製解藥,每根絲線都纏著她的血"
許昭想起林秋娘的血書,終於明白她為何說"用吾血,焚吾身"——她的血液早已與三胞胎的胎發融合,成為摧毀長生殿的關鍵。
密道深處傳來《安魂曲》的變調,許昭吹響銀哨回應,竟聽見林秋娘的聲音從石壁傳來:"昭兒,帶著血書去第三柱石,那裡有你父親的頭骨"
灰熊的利爪突然穿透石壁,露出後麵的墓室。墓室中央的石台上,一具頭骨後頸刻著與許昭相同的胎記,旁邊放著宋清源的馴獸鞭,鞭身刻著的梅花數正好是三十六條——對應著三十六個嬰兒的亡魂。
"爹"許昭跪下,頭骨的齒間咬著半枚金牙,與之前灰燼裡的半枚金牙合在一起,竟拚成完整的"源"字。原來宋清源臨終前咬下自己的牙齒,為的是留下最後的線索。
血書的一角突然起火,許昭這才發現紙張用狼血書寫,遇火會顯形。火焰中,血書浮現出長生殿的立體地圖,第三柱石的位置赫然標著知府衙門的地牢——那裡正是人皮地圖的核心。
"他們要在那裡開爐,"灰熊指向地圖中心,"用你的血激活娘的解藥,再用我們的膽汁煉丹"他的聲音突然變得清晰,"哥,您還記得小時候娘教我們的童謠嗎?'長生殿,鬼門關,三魂七魄煉金丹'"
許昭猛地想起嬰啼驚夢,童謠的旋律與《安魂曲》的音律完全一致。他掏出銀哨,吹出童謠的調子,墓室的石壁竟開始移動,露出通往知府衙門地牢的密道。
戌時三刻,知府衙門地牢。許昭抱著宋清源的頭骨走出密道,看見林秋娘被鎖在中央的石柱上,腕間的三段碎鐲閃著淚光。她的腳下堆滿了人熊的骸骨,每具骸骨的後頸都刻著與血書相同的梅花標記。
"昭兒,"林秋娘的聲音帶著解脫,"用你的血,讓這些骸骨告訴您真相"
許昭割破手掌,血液滴在骸骨上,竟顯現出宋清源的記憶殘像:三胞胎的調包、林秋娘的忍辱負重、以及長生殿每一次開爐的慘狀。灰熊跪在母親麵前,後頸的刀疤終於完全愈合,露出與林秋娘相同的"獸吻"標記。
知府(丙)的身影從陰影中走出,腕間戴著完整的三段碎鐲,冷笑中帶著瘋狂:"許昭,你以為血書是真相?不,那是我偽造的陷阱!真正的長生殿,在你的心裡"
他揮鞭擊打火盆,火焰中浮現出許昭的倒影,後頸的胎記竟變成了梅花烙印。許昭這才驚覺,自己的血脈早已被長生殿改造,所謂的解藥,不過是另一場騙局。
戌時四刻,鐘聲響起。林秋娘忽然用力扯斷碎鐲,金線纏上許昭的手腕:"昭兒,記住,真正的長生殿"她的聲音被爆炸聲淹沒,地牢的頂部開始坍塌,宋清源的頭骨滾到許昭腳邊,齒間的金牙映出知府驚恐的臉。
許昭抱起灰熊衝向密道,身後傳來林秋娘的最後一句話:"在每一個允許罪惡滋生的人心裡"
子時初刻,縣衙後院。許昭看著懷中的血書殘片,上麵的"長生殿"三字已被燒得模糊,隻剩下"生殿"二字。他知道,母親用生命換來的線索,不僅是地理坐標,更是對整個世道的控訴。
灰熊忽然指向天空,知府衙門的方向騰起熊熊大火,那是縣衙縱火的開始。許昭摸向心口的胎記,那裡不再發燙,反而有了心跳的感覺——那是母親的心跳,是所有受害者的心跳,是即將熄滅長生殿爐火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