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麼?
花完了?!
娘的,你個敗家子!
你咋不知道省著點用?!
那可是一百兩啊!
就算不用來做生意,頓頓吃三菜一湯也能維持一年的開銷。
自己這便宜老爹,就出了趟門,用了不過一個時辰的功夫,就給花完了?!
洛霄氣的拳頭都硬了!
那其中可是還有自己爭取來的五十兩呢!
要是父子倆的身份調換一下,洛霄早就去抄起放在牆角的笤帚疙瘩去給這敗家小子一個教訓了!
洛父毫不在意洛霄的目光,從撘包之中取出一個油紙包裹,將之打開,裡麵赫然是一整隻燒雞。
燒雞外皮呈現出褐色泛著油光,肉香味飄散在堂屋之中,讓幾日未曾食過肉味的父子忍不住食指大動。
不過洛霄很快就遏製住了自己的這股子衝動,現在當務之急不是吃的問題,是自己這個敗家老爹把銀子花到哪裡了的問題:
“爹,現在說的是那一百兩的事情,這件事不說清楚,孩兒就是餓死,死外麵,也不會吃一口……”
洛霄話還沒說完,嘴裡就被洛父強行塞進來一個雞腿,隨後洛霄下意識的咬了一口。
洛父也撕下來一塊肉,咬了一口,看著一臉滿足之色的洛霄,問道:“味道如何?”
洛霄:“真香!”
然後狀況就變成了洛霄一邊啃雞腿,一邊詢問,反正燒雞已經買了,也不能退,不吃白不吃。
“吧唧吧唧……爹,您到底把那一百兩花到什麼地方了?”
洛父歎了口氣:“為父回來的時候看到路邊有個姑娘,在賣身葬雙親,所以……”
洛霄驚呆了:“所以您是用剩下的錢買了個姑娘回來嗎?”
這年頭買個姑娘回來肯定是來做丫鬟的。
要知道寧國買一個模樣俊俏的丫鬟也不過就是十兩銀子而已,若是還識文斷字也就二十兩左右,他爹這是編造了一個拙劣的理由,想藏私房錢不成?
洛父搖了搖頭,解釋道:“那姑娘也就十三四歲的模樣,而且生得嬌俏可人,有個人牙子想要把這姑娘販到青樓裡去,一直跟為父競價,女子進了青樓就完了,父實在是不忍心看那歲數比你還小的姑娘誤入歧途。”
洛父的言語有些扭捏,畢竟那一百兩銀子並不是他洛景元賺的,而是兒子講價得來的。
可是不救洛父又不忍心,若是自己的原配夫人當年沒有因為難產而死,再給兒子生個弟弟妹妹,也應該跟那姑娘差不多大了……
洛霄又問:“那姑娘呢?”
洛父如實道:“為父讓她安葬完父母之後,又把身上剩下的錢給了她,讓她去投親了。”
原本以為老爹要買個丫鬟回來,搞了半天自己老爹單純的在助人為樂。
洛霄嘴角抽了抽:“所以您救了個人,用了咱們家幾乎全部的積蓄?”
洛父有些低眉順眼:“人總不能為了錢,違背心中的信念吧……”
洛霄聽到這裡,不由得咧嘴一笑:“您這樣的人不去當官可惜了。”
洛父聽到這裡,立刻神氣了起來:“為父也是如此覺得。”
接下來洛霄繼續道:“不過這剩下的十兩銀子可不能再給您去揮霍了,人總不能為了救人,把自己也給窮死。”
洛父咳嗽了兩聲道:“為父這手有時候的確是沒個把門的,你比為父市儈的多,這碩果僅存的十兩留在你手裡,的確要遠比為父手裡要強。”
錢沒了也就沒了,洛霄總不能現在從人家小姑娘手裡把銀子再給要回來。
最重要的是,聽便宜老爹的語氣,從一開始他就沒打算將這一百兩交給自己這麼一個毛頭小子保管。
既然這一百兩從始至終都落不到自己手上,花出去也就花出去了。
事已至此,先吃飯吧。
洛父吃的不多,大半個燒雞都入了洛霄的肚子。
便在洛霄打算與父親商量接下來的打算之時,外麵卻傳來了激烈的拍門聲。
洛家的院門被拍的如同鼓點,聲音穿過了院子,直達堂屋。
“開門!開門!”
聲音粗獷,不懷好意。
洛父披上外袍來到門前將緊閉的院門打開,便是看到了院門外站著的一隊捕快模樣的人,或是拿著長刀或是拿著鐵鏈。
為首之人身著青色九品縣尉官服,留著絡腮胡。
洛父看到來人有些驚訝,因為這名身穿縣尉官服的人乃是懷安縣尉周德。
寧國天下為州縣製度,哪怕京城也會細分為縣設有京城縣令,潯州自然也不例外。
擁有五萬戶以上為上州,而潯州卻足有十二萬戶,州內江河交彙,是寧國重要的水運樞紐。
也是因此潯州城比尋常州城更大,百姓更多,玉存河穿流州城而過,便是以此為分界線將州城便是分彆劃為懷安縣和懷遠縣兩縣治下。
兩縣的縣衙自然也是設立在潯州城之中,兩縣分彆統轄著城內,以及城外的一些村鎮。
隻是在附郭在這州城或者京城之中做官雖然距離政治中心更近,但其實並非是什麼好事。
縣令又稱為百裡侯,也就相當於一縣的土皇帝。
若是附郭在州城或者京城之中,跟上級長官同城辦公會變得一點威風也沒有,這個地方官職比你大的多了去了,絲毫沒有了父母官的威風,說不得一舉一動都要上官臉色行事,行事極為掣肘。
當然這些對目前的洛霄來說都並非是重點,重點是洛家分明在懷遠縣的治下,即便有人作奸犯科也應當是由懷遠縣負責緝拿,你懷安縣的縣尉帶人上門算是怎麼回事?
洛父眼看來者不善,當下也沒給好臉色,沉聲道:“周大人攜捕快擊戶,所為何事?”
若是放在平日裡,周德自然不敢如此囂張的去強堵舉人家的大門,不過今時不同往日。
他倨傲道:“有人在我懷安縣衙狀告洛霄!本官特率捕快將洛霄傳喚到堂!”
洛父身旁的洛霄此時還在心裡盤算著到底是怎麼回事,便是聽到旁邊傳來了一聲暴嗬:
“姓周的你什麼意思?招呼都不打一聲便到本官的治下來抓人!還抓本官的至交好友?!”
說話間便是有一身著綠色縣令官服,留著一字胡的中年人帶著手下的捕快與衙役圍了上來。
“年兄!”
洛父看到來人,原本懸著的心頓時定了定。
來人正是懷遠縣令——年興。
洛家與年家乃是至交好友,乃是當初洛父進京趕考的時候偶然結識,隻不過洛父名落孫山,而年興卻是高中進士,又恰好補到實缺調來了懷遠縣做縣令。
此等緣分當真是妙不可言。
“年大人的至交好友?”即便是麵對七品縣令的年澤,周德也絲毫不懼:
“年大人可知道這洛霄三日之前意圖調戲倚紅樓的清倌人彩雲姑娘,如今倚紅樓的王媽媽和彩雲姑娘已經跪在了我懷安縣衙之中!州衙已經開具文書,命本官將犯人傳喚到堂,年大人是要幫著人犯說話不成?!”
“咳咳!本官先聲明一下,本官方才可是不知道洛霄是犯了罪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