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則簡短的公告很快就傳遍了東國的大街小巷。
【移山計劃正式立項,現麵向全國招收有高空作業經驗的建築工人、塔吊司機、熟練焊工、鋼筋工以及建築規劃設計師】
兩湖省,一個普普通通的訓練基地中,孟建設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剛從床上爬起來,就看到同一個宿舍的陳立峰正在收拾行李,看樣子準備離開。
老陳五十多歲,是一名老建築工人,和孟建設關係不錯。
“老陳,你這是乾什麼去?訓練馬上就要開始啦。”他一個激靈從床上彈起來,匆忙詢問道。
陳立峰手上的動作頓了頓,布滿老繭的手指將一件洗得發白的工裝塞進麵前的大編織袋裡。
他抬起頭,眼角細密的皺紋舒展開來,露出一個溫和卻堅定的笑容:"我要離開了,小孟。"
“離開?為什麼?你瘋了吧?”
孟建設一下子徹底清醒過來,他三步並作兩步走到老陳旁邊,一把抓起他的手腕,然後指著上麵戴著的手環。
“還有七十天不到就是你穿越的時間,現在不好好訓練,難不成過去等死嗎?”
“你是學完了還是放棄了?我可是知道,老陳你上一次射擊訓練隻命中了一發子彈,是這一期學員裡麵的倒數第一。”
“我確實放棄了。”陳立峰憨厚的笑了笑。
“我真的不是那塊料,訓練了這麼久一點起色都沒有,甚至連進來的新人都比我強。”
“我在這裡就是浪費訓練名額和資源,還是把訓練機會讓給那些年輕人吧。”
聽到老陳的話,孟建設一時有些語塞。
訓練基地確實來去自由,全憑自願,可是一般人不都是擠在裡麵不願意出去,哪有自願離開的?
馬上就要穿越了,多訓練一點,多學一點東西,豈不是多一點活下來的希望?
看著麵前老陳認真的臉,他隻能好心的提醒:“你可是要想好了啊!訓練營和工廠是十天一個輪換,你這次訓練剛開始,無故離開,下一次再回來參加訓練可就最少要等到一個月後。”
“那時候說不定你現在訓練的東西就都全忘了。”
“再說了老陳,以前閒聊的時候你不是說你從小就有個夢想,想要拿著鋼槍殺敵成為英雄的嗎?你全忘了?”
可沒想到老陳卻搖了搖頭。
“當然沒有忘,而且我也不會再回訓練場了。”
“為什麼?不要自暴自棄啊老陳!”
“你不回訓練場了去哪裡?難道去工廠打螺絲一直打到你穿越為止嗎?”
“一開始我還真有這個想法,不過,現在我有了一個更好的選擇。”
說著,老陳向著窗外看了一眼,那裡,一塊大屏幕正在循環播放著移山計劃的招收公告。
“英雄啊其實不一定都要拿槍的。”
——
某軍方訓練基地。
林一飛一把推開模擬倉的蓋子,踉踉蹌蹌的從裡麵爬出來,趴在旁邊劇烈的嘔吐起來,胃裡的酸水混合著早餐一起噴湧而出。
就在剛才的模擬中,他和十六名戰友全部都被突然出現的蟲群撕成了碎片。
為了考驗他們,教官還專門把他們被撕碎的片段反複的在他們眼前播放,終於擊破了林一飛的心理防線。
“怎麼?受不了了?”教官唐山輕蔑的聲音傳了過來。
“就這點本身也想成為一名神荼隊員?我看你還是放棄吧。”
“你這樣的就算是去了,也隻會白白葬送在蟲子嘴裡,還會害死你的隊友和那些等待你們去援助的普通百姓。”
聽到唐山教官的話,林一飛掙紮著爬了起來,一把抹掉嘴角上的汙物,掀開模擬倉的蓋子又躺了進去。
一次,
又一次,
也不知道多少次。
當林一飛這一次麵不改色的從死人堆裡麵爬起來的時候,他的眼神已經變得無比的堅毅。
他連瞄準都不用,僅靠著身體記憶就直接兩槍擊碎了一隻刃爪蟲的神經節,然後還熟練的利用周圍的破損武器組裝成一個簡易爆炸物將麵前的掘地蟲炸成碎片的時候。
模擬倉的蓋子再一次被揭開。
“恭喜你,兄弟,現在你已經是一名合格的神荼隊員了。”
唐山教官笑著對林一飛伸出了手。
——
林市,一所普普通通的婦幼醫院,一間同樣普普通通的病房中。
一位看上去極為精乾的男子正小心翼翼的抱著一個剛出生的嬰兒。
男子似乎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去抱,那手足無措的樣子就仿佛他抱住的不是嬰兒,而是一個一碰就炸的炸彈一樣。
噗嗤一聲,躺在一片病床上的產婦實在是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這是什麼樣子,還不趕快把阿寶抱過來給我。”產婦白了男子一眼。
等到男子手忙腳亂的將嬰兒遞給產婦,看到她熟練的接過孩子,三兩下換好了尿布又抱在懷裡哺乳後,他這才鬆了一口氣。
“說實話,我在軍中處理未爆彈都沒這緊緊張過。”男子笑著說,邊說還邊伸出手指,去逗弄了一下嬰兒柔嫩的小臉。
“一邊去,把阿寶弄哭了我跟你沒完。”產婦沒好氣的把他的手推到一旁。
男人就那樣傻笑著看著母子二人,臉上全是幸福的樣子。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嬰兒吃飽後沉沉睡去,還時不時露出甜美的笑容,就好像在做著什麼美夢一樣。
產婦低頭凝視著懷中的小生命,睫毛在臉上投下細密的陰影。
良久,她突然抬頭:“非走不可嗎?阿寶還沒滿月”
男人歎了一口氣,他從手上褪下一個手環,然後將其貼在了嬰兒的小手上。
【倒計時四百三十二天十七小時二十一分十三秒】
他的眼神變得像出鞘的軍刀般鋒利。
“告訴阿寶,爸爸走了,爸爸去給他爭個太平盛世。”
“放心吧,爸爸可是厲害的鬱壘隊員。”
“爸爸,還有千千萬萬個和爸爸一樣的叔叔阿姨們,一定會讓他生活在一個和平穩定幸福的好地方。”
說完,男子低下頭在產婦和嬰兒的額頭上輕輕的吻了吻,隨後不顧產婦一副悲痛欲絕想要挽留的樣子,毅然離開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