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小在山村長大，對各種植物可是了如指掌。
榆樹在每年四五月份都會生長出一串串的榆錢，中間厚，邊緣薄，看上去就和古代用的銅錢一樣。
鮮嫩的時候最為好吃，不僅可以生吃，還可以做成榆錢餑餑，是每年難得的美味。
可這棵榆樹剛好生長在一個墳頭上，估計就算再膽大的人也不敢過來摘。
我定了定心神，舉著燈籠走了過去。
師父要三片榆樹葉，我想摘到的話，就必須要站上墳頭才行。
可這在任何地方都是有忌諱的，小時候就聽人說寧過險灣，不上墳山，這墳山指的就是墳頭。
我咬了咬牙，師父沒跟我說不能踩上墳頭，那就應該沒事！
不過我覺得先禮後兵，既然要取榆樹葉，那就先按師父的說法敬一杯酒比較好。
於是我從包裡取出酒壺，倒了滿滿一杯酒，對著麵前的荒墳說道。
“小子陳凡，今日需取你墳上榆樹的三片榆樹葉，還請行個方便。”
雖然是這樣說，但語氣卻很嚴肅。
說完後，我把酒灑在荒墳前麵，一股濃鬱的酒香頓時擴散而出。
可那酒香卻隻持續了瞬間，一道陰風刮過，酒香消散的無影無蹤，就像是從沒存在過一樣。
與此同時，那榆樹的樹杈輕輕晃動了一下，似乎是同意讓我取樹葉了。
我心頭一喜，生生克製住了想要拜謝的衝動，而是直接走上墳頭，輕輕摘下了三片榆樹葉放進了包裡。
隨後我又灑了一把紙錢，沒說多餘的話，直接向後麵的亂葬崗走去。
沒想到這麼快就拿到了榆樹葉，看來其他的三樣物品應該也不會有什麼大礙。
陰風伴隨著我繼續前行，我每走不遠就撒出一把紙錢。
紙錢在陰風中飄飄蕩蕩，有的很久也不落在地上。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我隻感覺自己給那座墳前倒了酒之後，身後跟著我的腳步聲更多了。
我提起警惕，甚至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咳咳…”
背後突然響起了一陣咳嗽聲，我瞬間被嚇的冷汗直流。
此時已經是月上中天，大概是十一點左右。
正是陰氣最重的時候，那後麵的肯定不是人！
我咬著牙，記著師父的囑托，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能回頭。
“咳咳…”
身後的腳步聲又沉重了幾分，同時那咳嗽聲也越來越近了。
我撒出了一把紙錢，天上的陰雲散去了一些，露出了皎潔的月光。
月光從身後撒過來，我頓時看到腳邊的影子旁，竟然多出了一個影子！
那影子距離我極近，甚至快要貼到我的後背上了，耳邊還有一股寒氣吹過。
“小夥子…”
突然響起的聲音讓我被嚇了一跳，甚至腿肚子都有點轉筋。
我咬了咬牙，無論發生什麼都假裝不知道，而是繼續向前走去。
那聲音十分蒼老，聽上去就像是風燭殘年的老人，帶著那種特殊的沙啞嗓音，在這淩晨的亂葬崗中說不出的滲人。
“小夥子，你等等…”
“我跟不上了，你能不能停下幫我個忙啊？”
那蒼老的聲音忽遠忽近，近的時候甚至就像是貼著我的耳朵在說話一樣，說不出的詭異。
我沒有回答，而是默默加快了腳步。
在這種情況下，就算是看到需要的樹我也不敢去取。
誰知道那些孤魂野鬼，會在我取東西的時候做出什麼事？
“你這後生，咋話都不說？”
“難道是個啞巴？”
身後的聲音再次響起，我定了定心神，看向前麵。
不遠處有一座荒墳，一棵樹破土而出，長長的枝條隨風擺動，看上去樹影婆娑的。
最關鍵的是，那樹下還有道人影一閃而過。
我瞬間感覺頭皮發麻，現在倒是遇見柳樹了，可身後有鬼大爺，前麵還有鬼影，我該怎麼辦？
是放棄這株樹等後麵的，還是硬著頭皮去拿？
我正在糾結，就聽到耳邊傳來了一聲陰惻惻的話語聲。
“小夥子，你忘撒紙錢了…”
這聲音簡直像是貼著我的耳朵一樣！
我瞬間被嚇的汗毛炸起，隻見一個人影從背後走了出來。
那是一個乾瘦乾瘦的老大爺，佝僂著身子，頭上光禿禿的，陰森的麵容上滿是皺紋。
在月光下，他的麵容更加陰森可怖。
站在我麵前，他咧開嘴嗬嗬一笑，露出了缺了一多半的黃牙。
“小夥子，你怎麼不理我呢？”
鬼大爺彎著腰，令他的麵容更顯恐怖。
我咬了咬牙，開口道。
“大爺，打擾了，這點紙錢給你。”
說著，我掏出了一大把紙錢。
鬼大爺看到紙錢，立刻兩眼放光，竟一把將那紙錢抓在手裡。
可他並未離開，反而還是一臉貪念的看著我。
“小夥子，你帶的酒可真香啊！”
“能不能給我嘗一杯，就一杯就行！”
鬼大爺看著我的包，嘴角甚至流出了長長的口水。
那口水滴滴答答的落到地上，他則是不斷的聳著鼻子，用充滿貪欲的眼神看著我。
我皺起眉頭，師父說過這酒隻能給取了東西的墳倒一杯，可沒說路上的小鬼也能給。
於是我直接開口。
“大爺，這酒我還有用，不如我再給你一點紙錢，你行個方便讓個路如何？”
可他一聽這話，臉上頓時露出了氣憤的表情。
原本就十分恐怖陰森的老臉，突然變得猙獰起來，嘴裡的口水也變成了鮮血，不斷的往下流。
“小子，我就要一杯酒，不給的話，今天你過不去！”
他冷冷的威脅道。
而我一聽這話，心中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這個鬼大爺跟了我這麼久，我還願意多給他點紙錢，可他非要喝我的酒？
看來跟這些鬼講道理是沒用的，於是我猛的一咬舌尖，一口舌尖血直接噴了出去。
“噗！”
這口舌尖血還帶著黃色的濃痰，噴到鬼大爺的臉上，他頓時不可置信的看著我。
“你，你竟敢吐我一臉口水？”
可緊接著，一股黑煙就從他的臉上冒了起來，他也發出了淒慘的喊聲。
我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猛然掏出徽章，狠狠朝他打過去。
一邊打還一邊罵。
“老不要臉的，給你紙錢還不行，還想要喝酒？”
“你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