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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2年12月30日早上9點,察哈爾獨石口。
寒風卷著沙塵,呼嘯掠過殘破的長城。凜冽的北風裹挾著砂石,劈裡啪啦地拍打在日軍士兵汗濕的背上。
此時,第二師團第16步兵聯隊的鬼子們正瘋狂搬運著沙袋、石塊等防禦建材。
他們在與時間賽跑,隻因八路軍的進攻隨時可能到來。
“八嘎!快點,動作再快一點!”
聯隊長堀井富太郎的怒吼在城牆上回蕩,他麵色鐵青,軍刀狠狠劈在夯土牆上,濺起一片塵土。
一旁的參謀長阪朝一,小心翼翼遞上了剛剛繪製出來的防禦部署圖,卻被自家上級一把打落在地。
“華北方麵軍那群飯桶!還有該死的第八師團,為什麼帝國的陸軍中總是有如此多的廢物!”
“要不是他們在民國魯省一敗塗地,我們怎麼會被派到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駐防,又豈會直麵八路軍的一個主力師!”
“阪朝君,部隊難道非打不可嗎?咱們聯隊的頭上可沒有死命令,就算暫時轉進至熱河一線,想必師團長閣下也不會追究吧?”
自南下作戰失利後,梅津美治郎當即預判到了八路軍的下一步行動:北進。
為了給構築防線爭取時間,深知華北方麵軍靠不住的他,果斷從仙台師團中抽調出了一個滿編的步兵聯隊,用以加強岌岌可危的察哈爾。
其實這個任務,本該落在第八師團的第5步兵聯隊的肩上。
畢竟這支部隊曾經在1933年便攻占過獨石口,對當地地形、氣候、防禦弱點極為了解。
長期在嚴寒地區活動,再加上駐地相對靠近,且曆史戰績可查的他們,就仿佛是為該任務量身定做的鑰匙。
隻可惜啊,第八師團早已在魯東戰役的腥風血雨中化為了灰燼。
第5步兵聯隊,更是被北海艦隊的艦炮和裝甲一師的履帶碾成渣。
無奈之下,梅津美治郎隻能退而求其次,選擇了有華北作戰經驗的第16步兵聯隊,這也是堀井富太郎從頭到尾都在罵娘的主要原因。
聽到自家聯隊長的問詢後,參謀長阪朝一立馬露出了苦澀的神情。他也不想當炮灰,但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堀井君,師團長的確沒有命令我們死守獨石口。理論上來說,部隊確實可以沿著沽源—閃電河的公路撤退至多倫,甚至是轉進到熱河。”
“可是,八路軍足足有一個師的裝甲部隊。我們是步兵,人腿的速度可跑不過坦克的履帶,以及天上的攻擊機。”
“死戰,可能還有一絲生機。但直接放棄獨石口,下場隻有死路一條。”
此話一出,堀井富太郎的臉立馬就黑了下來。跑路直接死,蹲坑防禦大概率死,合著裡外裡都是死唄。
就在老鬼子心中憋了一股怨氣,正愁無法發泄之際。
城牆缺口處,一名瘦小的二等兵手上一滑,手中的整袋沙子直接滾落到了城牆之下。
“八嘎,該死的廢物!”
堀井直接掏出王八盒子就是一槍,子彈擦著士兵的左臉呼嘯而過,險些一發子彈打穿了士兵的耳朵。
似乎是心中的憋屈沒有完全發泄,他一邊暴躁地咒罵,一邊踹向搖搖欲墜的垛口,碎石嘩啦啦滾落。
“我警告你,如果再犯錯的話,等戰鬥打響你就給我去最前沿的防禦陣地!”
“該死的民國人,他們修的城牆,簡直比群馬縣的豆腐渣還要脆弱!要是讓帝國的工兵來修築,我定會用鋼筋水泥澆築,讓這段城牆百年不倒!”
“傳我命令!必須”
老鬼子的話還沒說完,臨時架設在烽火台上的野戰電話突然響了起來,刺耳的鈴聲一下子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通訊兵手忙腳亂地抓起聽筒,才聽了兩句,整個人就像觸電般劇烈顫抖起來。
他慘白的嘴唇哆唆著,連冷汗滑落到地上都渾然不覺。
“報報告偵查部隊發現八路軍主力正在向清三營鄉集結。他們還看到了數十輛坦克,以及數不勝數的後勤車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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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堀井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他一把扯開領口,對著周圍呆立的軍官和士兵們咆哮道:
“都愣著乾什麼?還不趕緊把所有能用的東西都堆上去!”
在老鬼子的催促下,士兵們像螞蟻一樣在城牆上亂竄。
沒有水泥?那就用濕泥混著雜草糊牆縫。沒有鋼筋?那就把卡車拆掉,把車架大梁、傳動軸、車門板、發動機護板塞進缺口。
幾個工兵小隊手忙腳亂地架鐵絲網,卻被零下十幾度的寒風掀翻,纏成一團亂麻。
不遠處,歪把子機槍被草草架在豁口的磚堆上,彈藥箱散亂堆在一旁。幾個鬼子士兵跪在牆頭,用刺刀拚命鑿著射擊孔,碎石崩飛劃破臉頰也顧不上擦血。
看著一地雞毛的現場,堀井富太郎隻覺得前途一片黑暗。他再次拔出王八盒子,直接朝天連開三槍!
“我隻給你們一個半小時,要是到點還修不好這裡,所有人通通去給我填線!”
······
在令人窒息的等待中,時間像漏沙般飛速流逝。堀井大佐的懷表指針在死寂中哢噠作響,每一聲都像重錘敲在心頭。
眼瞅著八路軍裝甲部隊將至,可己方的戰防炮小隊還在磨磨唧唧的調試武器,老鬼子直接抬腳將一名彈藥手踹翻。
“反坦克炮為什麼還沒好!?”
“帝國養你們這些飯桶到底有什麼用!”
突然,遠處傳來一聲沉悶的炮響,所有鬼子的動作都為之一滯。
“是試探性炮擊!繼續乾活!”軍曹和尉官聲嘶力竭地催促著。
雖然知道八路軍離城牆還有一定的距離,但士兵們還是很難保持鎮定。有人不小心碰倒了剛壘好的沙袋,引發一陣連鎖坍塌。
在正午的陽光下,這支倉促布防的步兵聯隊就像一群驚弓之鳥。
臨時架設的鐵絲網歪歪扭扭,沙袋工事參差不齊。
就連最重要的機槍和反坦克炮陣地,此刻不過是幾塊鏽跡斑斑的鋼板勉強拚湊的遮羞布,連一發迫擊炮彈都扛不住。
這哪裡是什麼防禦加固?
分明是絕望到極點的臨時補漏,就像用紙箱糊住漏水的破船,徒勞地想要延緩沉沒的命運。
······
話分兩頭,就在鬼子們拿出吃奶的勁,拚儘一切手段瘋狂修補城牆缺口,加固防線的時候。裝甲二師的bt-7輕坦營攜手兄弟部隊,已然擺開了進攻的姿態。
55師三團的團長嚴長智,此時正站在斑駁的城牆遺址前。正午的陽光像探照燈般,將那些深淺不一的彈痕、刀痕照得纖毫畢現。
他緩緩摘下軍帽,露出額角一道與城牆傷痕同樣猙獰的舊傷疤。
突然,這位原29軍的老兵扯開沙啞的嗓子,吼起了在全國抗日武裝中都很流行的《大刀進行曲》:
“大刀!向!鬼子們的頭上!砍去!”
“全國武裝的弟兄們!”
“抗戰的一天來到了!”
“抗戰的一天來到了!”
“九年前,也是一個大中午,我們二十九軍的戰士就是在這裡,”嚴長智的手指撫過城牆上一道深深的刀痕,那是當年肉搏戰時留下的痕跡,“用大刀片和手榴彈,硬生生擋住了鬼子的進攻。”
看著自家團長乾澀的嘴唇,政委李榮峰趕忙遞上了水壺。他突然發現,老搭檔的手正在微微顫抖。
這不是恐懼,而是一種壓抑了太久的憤怒。
“當年,我們缺槍少彈,支援火力嚴重不足,隻能眼睜睜看著一位位戰友死於敵人的炮火之下。”
“現在!也該讓鬼子們也嘗一嘗被炮彈活生生震死的滋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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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我命令!今天下午三點,我要在獨石口古城牆的見證下,完成當年二十九軍沒有完成的壯舉!”
話音剛落,二人身後的山坳裡突然傳來一陣震耳欲聾的炮響。
團屬炮兵連的75毫米野戰炮噴吐出橘紅色的火舌,炮彈呼嘯著劃破長空,在遠處的日軍陣地上炸起一團團黑煙。
就在75小姐的炮彈落點騰起道道煙柱時,裝甲二師的輕坦營營長從後方走來。他拍了拍嚴長智的肩膀,有些可惜地說道:
“哎,多好的城牆啊,我真是舍不得它!”
與當年日軍,用重炮將長城轟得千瘡百孔不同。
1933年的抗日武裝,即使到了最危險的時刻,也從未主動破壞長城結構,僅是依托城牆和烽火台構築防線。
如今看著先遣部隊的炮彈在城牆上炸開了一道道新的缺口,輕坦營營長心裡泛起一陣難以言說的酸楚。
似乎是察覺到現場的氣氛有些壓抑,政委李榮峰立即開口打破沉默,用開玩笑的語氣調侃道:
“我記得你老家可是在陰山附近,按照明朝時期的說法,你小子的祖上那可是‘匈奴’。修建長城為了什麼,難道你心裡沒點數嗎?”
看著兩位戰友臉上重新綻放的笑容,政委欣慰地點了點頭。但考慮到同誌們對長城那份難以割舍的情懷,他又輕聲補充道:
“任何人、事、物,都有屬於自己的使命。古老的長城已經圓滿完成了千年守護的曆史任務,也是時候讓它安享歲月的榮光了。”
“現在,嶄新的鋼鐵長城巍然屹立,將繼續守護這錦繡山河,續寫保家衛國的時代篇章。”
當輕坦營營長聽到鋼鐵長城這四個大字時,隻覺得一腔熱血湧上了自己的心頭。他恨不得現在就開著bt-7帶頭衝鋒,乾掉阻止部隊前進的鬼子步兵聯隊。
要麼人家是政工乾部呢,這話說的就是有水平。
“好!政委說的有道理!我也是這樣想的!”
“不過咱們的老長城可不能白白犧牲,我一會就去獨石口抓上幾百個鬼子奴工,讓他們老老實實修補遺址!”
“北邊讓戰俘去西伯利亞種土豆,咱們讓戰俘去修補城牆。合理,太合理了!”
“黃局長說過!保護文物,人人有責!”
嚴長智聞言一怔,眼底的落寞還未散去,嘴角卻已不自覺地上揚,最終化作一聲忍俊不禁的輕笑。
他先是拍了拍輕坦營營長的肩膀,緊接著跟著自家政委一起調侃道:
“咱們可是tg領導的隊伍,怎麼能學帝國主義那套奴役戰俘的做法?”
“你剛剛應該用黃局長的另外一個詞,讓日本戰俘通過勞動改造來修補長城,既符合國際公約,又能讓他們在勞動中反省侵略罪行,那叫‘勞務派遣’!”
······
閒聊結束後,“鋼鐵長城”原路回到了輕坦營所在的出擊陣地,繼續看著兄弟部隊的炮兵輸出。
一時之間,他竟有些無所事事。
沒辦法,獨石口位於長城要衝,周圍多山地、峽穀,道路狹窄。即使是bt-7這種機動性逆天的輕坦,也很難展開機動。
他們想要進攻,必須配合步兵、工兵,並利用地形迂回。
盲目衝擊,隻會導致坦克成為固定靶標,被鬼子的步兵聯隊想方設法摧毀。
就在輕坦營營長百無聊賴,一遍又一遍地觀察敵軍陣地時,營部的通訊員,突然小跑過來送上了一則好消息。
“營長!師部來電!”
“考慮到咱們營缺乏攻堅裝備,又需要快速突破獨石口,師長特意送來了一批由新底盤改裝的自行火炮。”
“目前增援部隊已經抵達王裡莊,預計還有二十分鐘就能趕赴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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