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那二人走後,一圈圈淡青色的波紋再次從中間蕩開。
沈蕭澤能感受到,這次是時間與空間都恢複了正常運轉。
而定格在空中的手牌,也像沒了桎梏一般,垂直下落。
他抬手,接住了那張手牌。
玉石被打磨的光滑至極,觸手生溫,一摸便知是上好的料子。
沈蕭澤眸光微沉,靠在椅背上,神情空白,思緒放空,不知在想些什麼。
半晌後,他才看向病床上的女孩,麵色紅潤,粉唇微張,睡得沒心沒肺的。
手指輕輕拂過少女軟糯的臉蛋,冰涼的眼眸中,卻盛滿了溫情。
罷了。
沈蕭澤用力握緊了手中的翡翠手牌,最終塞進了衣兜裡。
又看了會少女,這才起身,呼出一口氣,剛才所發生的一切都仿佛夢一樣,醒來還要繼續麵對現實。
外麵還有幾個不省心的要應付呢。
想起那幾人,沈蕭澤的臉色頓時垮了下來,悠悠拉開了醫療室的門。
沈子沐一直守在門邊,見他出來,臉色又很臭,心裡頓時咯噔一下。
不,不會吧……
就連其他人,表情都變得沉痛起來。
沈蕭澤:更糟心了怎麼辦。
再次歎氣,有些頭疼的按了按眉心,思忖該從哪裡講起合適。
而沈家兄妹團的其餘幾人,也全部圍了上來。
沈蕭澤挑挑揀揀,簡單說明了一些情況。
……
兩個小時後,沈家兄妹的內部會議總算告一段落。
沈知落已經從醫療室轉到了豪華單人間,這會抱著被子,睡得香甜。
雖然藺驚若用一抹神力修複了她的身體,但沈蕭澤不放心,又檢查了一遍。
結果就是,不僅原本被係統迫害到有些虧損的臟器都好了,就連一些蛀牙等小毛病也全好了。
身體健康程度跟之前比起來都要好了不少,倍兒棒。
整個人跟剛剝了殼的雞蛋一樣,白嫩的仿佛能掐出水來~
軟乎乎的小臉埋進被子裡,雙腿雙手夾著被子,睡姿簡直一言難儘。
病房內沈家人全部彙集到了一塊,誰都不打算先行離去。
沈蕭澤把玩這手牌,神色懶散。
沈君鶴不知從哪取出的電腦,開始認真處理公務。
沈子沐耳機一戴就是tii。
至於沈辭煙…她正坐在妹寶床邊,癡癡的看著眼前熟睡的人兒。
隨著日落西山,日頭西沉,暖橙色的夕陽灑下屋內,一派歲月靜好。
已經開了五局遊戲的沈子沐第一個坐不住了。
他衝著沈蕭澤低聲詢問:“落落怎麼還不醒?”
再不醒,他就要去掐人中了。
沈蕭澤瞥了他一眼,語氣涼涼:“睡夠了,就醒了。”
沈子沐:“……”
切,敷衍。
而在所有人中,心緒最複雜的,便是沈辭煙了。
大致情況沈蕭澤也都同他們說清楚了,落落是為了保護她的那張準考證,才選擇站出來反抗的。
其實,她不太能明白,那不過是張輕飄飄的紙,撕了就撕了。
至於以命相搏嗎。
她想起那張被塑封膜保護著不染一絲塵埃的準考證,心中又怎能沒有一絲波瀾。
明明,那是她自己都不甚在意的東西,卻被人如此珍重而小心的嗬護著。
若是以往,她聽到有人這麼做,隻會嗤之以鼻。
甚至去憐憫的嘲笑那人可悲又可憐的善心。
但真當有人捧著一顆真心,一步步走到她麵前時,沈辭煙突然就明白了,原來,被人小心維護,捧在手心中,是這種感覺。
善良與真心,明明都是那輕若鴻毛的無形之物,卻因她的存在,而變得沉重萬分。
壓的沈辭煙呼吸困難。
未來?她有什麼未來?
她的未來,一片灰暗,是死寂,是孤城,是腐敗不堪的枯枝爛葉。
而現在,卻有人牽著她的手,帶她走出黑夜,堅定不移的選擇她,告訴她,你的未來,光明璀璨,你的未來,繁花似錦。
既然你選擇守護我,那你的善良,由我守護。
愛你所愛的一切,珍你所視的全部。
沈辭煙捧起少女的手,緩慢地,十指交扣,感受著她的柔軟,她的溫暖。
憐愛的用臉頰輕輕蹭著,最後在少女的手背上落下珍重的一吻。
小心而虔誠。
落落,一定要等我。
等我光明正大的來見你,重新見你。
沈辭煙放下她的手,給她蓋好被子。
扯了一下,沒扯動,放棄了。
再次深深的看了一眼少女,想要將她的容顏深深的烙印在靈魂之上。
目光繾綣而溫柔。
沈辭煙站起身,衝著沈家兄弟三人掃了一眼,輕聲說道:“都出來,我有事情要說。”
既然這是你珍重的家人,那我便如你所願,替你守下又如何。
……
病房外,沈辭煙言簡意賅:“高考後,我要離開一段時間。”
沈蕭澤倒是詫異的挑了下眉,但沒說話。
沈子沐本來就對她背後牽扯的事情和勢力漠不關心。
沈君鶴沉思片刻,也明白了她的用意。
“要去處理一些事情?”
沈辭煙嗯了一聲。
她靠在牆麵上,頭一次與所謂的家人坦白自己肮臟醜陋的心思。
“抱歉,接近沈家,我確實目的不純。”
“但關於其他的,我暫時還不能說。”
“不管是什麼,我全部認罰。”
沈辭煙以為他們會很氣憤,至少會厭惡,憎恨於她。
但相反的,三人表情都很平靜。
隻有沈君鶴微微蹙起了眉。
半分鐘後,他平靜開口:“要多少錢?”
沈辭煙一愣,還沒反應過來。
怎麼…怎麼就提到錢了,難道不是先說她的懲罰嗎?
沈辭煙不懂。
沈君鶴見她愣住,解釋道:“你背後的…要多少?”
他說的隱晦,但在場所有人都不是傻子,大家都明白是什麼意思。
沈辭煙喉嚨乾澀,有一種親手撕開所有偽裝的卑劣與自賤感。
像把利刃,片片削肉。
她艱難吐出幾個字:“華國經濟市場的30。”
原本漫不經心的沈蕭澤突然抬眸,原本嚴肅又沉重的場合,卻因他的一聲輕笑而變得怪異。
“謔,獅子大開口啊~”
“嘖嘖,也不怕撐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