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沈知落高中生涯的最後一天。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灑在書桌這上，昭示著他們美好而光明的璀璨未來。
教室內嘰嘰喳喳的，同學都在為不久後的離彆而努力減少著憂愁與遺憾。
一早上，已經有好幾波人來問她參不參加高考後的同學聚會了。
其實若放在平時，她肯定欣然答應。
但是這次，沈知落卻沒有及時同意。
她可沒忘，二哥之前承諾過，隻要這次高考成績考的好，她就能帶著一家人快快樂樂的出遊看極光。
跟同學比起來，她自然更加偏向自己的家人。
沈知落沒由來的開心，竟然主動掏出了數學筆記本開始複習起來。
就這臨時抱佛腳的衝勁兒，係統看了都得說：“6。”
今天上午沒什麼事，十點的時候，班主任王曼青姍姍來遲。
先是囑咐了一番高考的各種事宜與注意事項，又告訴同學們考試不用緊張，努力過就是最好的成果。
然後便是下發準考證，以及公布考試的時間與地點。【注：請勿帶入現實請勿帶入現實請勿帶入現實！！！】
由著今天來隻是讓同學們收拾在校的東西，也沒什麼重要的事情，所以班級秩序還是有些懶散的。
沈子沐這個叛逆的主兒不想聽老師的各種囉嗦，早不知道跑哪裡去了。
沈知落給他發了消息，告訴他要找老班領準考證。
結果他就回了個：【知道了，幫我領一下。】
【轉賬：88888】
沈知落皺了下眉，這個不靠譜的。
不過好歹是自己的三哥，就寵你一次！
咦，好像辭煙姐姐也不在呢。
要不要問問幫她也領一下準考證呢。
正想著，複仇係統突然出聲：“宿主，幫她領。”
自從被沈知落連著坑了兩次，它說什麼都不敢再主動放任宿主胡來了。
說好的做任務，結果你給我反向上分，這誰受得了。
原本早就能收集完的惡念值，結果拖到現在還沒成功，事實證明，風箏線不能鬆太緊，不然真的會飄！
這可都是複仇係統經曆的慘痛教訓。
所以這次，它決定，它要親自指揮宿主完成任務，趕緊收集完進度跑路，邪神大人已經下發各種警告通知了，再不走，就不是被小世界意誌盯上那麼簡單的事兒了。
到時候萬一被天道發現，彆說怎麼死的了，邪神大人第一個不會放過他。
所以複仇係統心裡那叫個急啊。
明明就差120點惡念值，結果愣是動都不帶動的。
聽到複仇係統的話，沈知落的手已經麻溜的編輯完消息給她的“辭煙姐姐”發過去了。
發完之後，嘴角還噙著一抹笑容。
這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道：“嗯？”
“啥？”
複仇係統：“……”
我的沉默震耳欲聾。
從未如此恨鐵不成鋼過。
好半晌，才沉沉的歎了一口氣，“沒事。”
“去領準考證吧。”
……
另一邊。
南山莊園，三樓最南麵的臥室內。
沈蕭澤屈膝窩在懶人電競椅上，一身黑色豎格紋的真絲睡衣，露出大片瓷白的肌膚，鼻梁上架了一副金絲眼鏡，帶著白色的有線耳機，看著電腦屏幕上跳動的波頻，神色莫名寒涼。
手機上，是沈知落給“沈辭煙”發來的消息。
月亮：【你人呢？】
月亮：【在不在，不在的話，我幫你把準考證一起領了。】
月亮：【一會放學的時候，記得找我拿。】
……
沈蕭澤涼薄的眼中含著料峭的潮水，冷著臉時，總帶著一種萬物皆悲憫的無情。
他動動手指，回複道：【好。】
冰冷的不像話。
蔥白的手指按下的仿佛不是鍵盤，而是可以奪走一切生物靈魂的屠刀。
原來……
你叫複仇係統嗎。
複仇？
複哪門子仇？
仗著所有人都不明真相，就肆意抹黑造謠，挑撥離間，灌輸這種扭曲醜惡的三觀與記憶。
你真當你能走的掉嗎？
現在想跑，晚了。
以能量體的形式寄存於人的大腦之中，而非物質形態，怪不得核磁檢測儀測不出你呢。
不是喜歡控製人嗎，不是喜歡扭曲篡改人的三觀嗎。
這次，就讓你回爐重造。
沈蕭澤呼吸放的很輕很慢，自從拒絕吸納一切新的知識後，他早已放棄了探索這個所謂的世界，所謂的真相。
可現在，這種觸及到至高存在，並且在暗中針鋒相對的博弈，甚至是最後的反將一軍，都讓他有種不可控的隱秘快意。
真好啊。
這個世界貌似也不是那麼枯燥無趣。
沈蕭澤不知道什麼邪神大人，但是既然能讓那個所謂的複仇係統來到這裡，就說明，他一定是真實存在的。
在“這裡”，亦或者，在世界之外。
不管在哪裡，來了，就彆想走！
若不是複仇係統主動暴露，一步步進入他精心準備好的圈套中，沈蕭澤還真不一定能這麼快探索出這些過於高級，更高維的東西。
敵人都把試驗品，不，應該說是“裝備”都主動送上門了，他豈有不收下的道理。
或許就連那遠在三千世界之外的邪神大人，也不會想到，在某個低能的小世界，存在著這麼一位超脫世界的妖孽。
他以棋子之身，困於方寸棋盤之中，卻能謀定布局與天相爭。
勝天一子。
沈蕭澤給沈子沐發去消息，看緊落落，隨時準備行動。
學校操場的樹蔭之下，少年黑色的衝鋒衣被拉到頭，頂住了下顎，半張臉縮進衣襟之中。
他身旁就是怨氣滔天的沈辭煙。
這貨終於發現自己的微信被某個魔鬼截胡了。
不然她說呢，明明都已經看到天放晴了，陽光卻遲遲沒能照下來。
媽的原來有人在她腦袋上撐傘。
此刻想刀了沈蕭澤的心，達到了頂峰。
沈子沐收到消息，側頭睨了沈辭煙一眼。
“現在是關鍵時期，你敢壞事，不用沈蕭澤出手，我第一個弄死你！”
沈辭煙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事關沈知落，她自然會有所顧忌和衡量。
又不是沈子沐，那麼無腦。
“所以，到底發生了什麼？”
沈子沐搖搖頭。
“三言兩語說不清楚，總之事情的棘手程度就連沈蕭澤都沒有完全把握。”
“所以具體什麼情況，我也不知道。”
他但凡要知道躲在暗中的雜碎是誰的話，就算拚命，他也要那人死！
可現在的問題就是，除了沈蕭澤，沒人知道敵人究竟是誰。
其實一開始，沈子沐甚至懷疑過，是沈辭煙下的黑手。
但最後事實證明，也確實跟沈辭煙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想著，他狠狠瞪了一眼身旁的人。
雖然那暗中的老鼠才是罪魁禍首，但是…誰讓虛空鎖敵無法選中呢。
那就隻能選個能鎖定的目標了。
沈辭煙不明所以，但是一想到很有可能是因為自己才牽連的落寶，彆說沈家人了，她自己都會氣惱自己。
“行了，走吧。”
許是相處久了，又或者是二人總是乾架，打出了些許情誼，沈子沐倒也沒真的衝她發火。
沈辭煙嗯了一聲，有些急迫的想要去見小姑娘了。
高三（1）班。
沈知落一邊收拾著自己的小書包。
其實也沒什麼好收拾的，書本之類的早就提前搬回家了，剩下一些零零碎碎的小東西，沈知落裝了一個小書包。
她不是一個喜歡斷舍離的人，相反，比起接受新鮮事物，她會更念舊一些。
所以這就以至於，哪怕是剛上高中那會，沈子沐給她買的一個小吊墜扣，都被她完整的保存到現在。
收拾好所有東西後，沈知落拍了拍自己的小書包。
準備下學回家啦。
蘇可欣提前等在班級門口，見她出來，便問道：“下周全班的同學聚會真不來？”
沈知落搖搖頭，嘿嘿一笑：“不啦不啦。”
“已經和家人定好了，要全家出遊的。”
蘇可欣點了下頭，倒也不強求。
畢竟沈家從小就很少讓她參加這種低級且無意義的社交活動，平時玩的好，那是她人緣魅力高。
“8月中旬有個小圈子的聚會，來不來？”
“都是同輩的，沒有一代的。”
沈知落思索片刻，問道：“誰辦的？”
蘇可欣倒是不甚在意，擺弄著自己的手。
“恩…好像是秦三那家夥主辦的。”
沈知落額了一聲，悄悄湊到她耳邊，小聲問道：“阿離去嗎？”
蘇可欣點點頭，說道：“去啊，同輩的都去了。”
“他最近纏我纏的緊，一直在問我你來不來。”
“給個準話，不來的話我直接拒了。”
沈知落輕嘶一聲，倒是沒直接說去不去，一臉深思熟慮的模樣，好奇發問道：“e…阿離什麼時候連這種小本買賣都看得上了。”
她神秘兮兮的又湊近了兩分：“阿願姐要破產了？”
蘇可欣：“……”
強行忍住翻白眼的衝動。
她伸手推著沈知落往外走，邊走邊說道：“大小姐~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啊，拿800萬出來玩就為了打水漂，到現在聽見個響兒了嗎。”
沈知落：“額……話也不能這麼說嘛。”
少女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尖：“我覺得熏夜開的也蠻好的。”
蘇可欣實在懶得說她那“投資”精神，挽著她的手臂一起走出教學樓。
“你要實在沒興趣的話我就幫你推了，不用勉強。”
“行。”沈知落說道。
她確實對這種聚會提不起什麼興趣，就算到時候有阿離哥和三哥護著，也難免會有一群人過來找她要投資，各種項目跟進了傳銷窩點似得，路過的狗都要被薅掉一身毛。
她雖然不太擅長商場上的那些彎彎繞繞，但這並不代表她是真傻，要去做那勞什子的散財童子，這不就是讓彆人逮著她，利用沈家的名號去拉大旗作虎皮嗎。
拒絕彆人也是很累的好吧。
況且沈知落不喜歡拒絕人，所以這種聚會還是少去的好。
“好吧。”兩人一同走出教學樓，蘇可欣衝她揮揮手，說道：“那我先走了，有時間來找我一起玩。”
“嗯呢，知道啦，拜拜~”
沈知落同她揮手告彆。
看著女生漸行漸遠的背影，以及周圍同學們來來往往的喧囂，陽光渲染著大地，鍍下一層金紗。
她輕輕歎了下氣，抬手仰望天空，有光似在指尖流轉。
感歎著自己的高中生涯，正式宣告結束。
也不知道三哥和辭煙姐姐到底去哪了，再不回來，一會同學們都快走光了。
複仇係統：“……”
合著我剛才發布的任務，你是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沈知落一臉枉然：“什麼？”
複仇係統深呼一口氣，咬牙切齒道：“我說！讓你撕了沈辭煙的準考證。”
沈知落站在溫暖的陽光下，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平靜。
手中的三張準考證，被小心翼翼的裝在透明的塑封保護膜中，不染一絲纖塵。
她雖是被鐘鳴鼎食之家嬌養出的貴女，卻不是那種何不食肉糜的“至福”“至蠢”的籠中雀。
相反，她被沈家教養的很好。
明事理，辨是非，分善惡。
她知道這一張薄薄的紙對普通人具體代表著何等重要的含義，她也知道其實家人也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麼善待辭煙姐姐。
她更知道，這是一個人，一生中，最有可能突破枷鎖，打碎限製往上爬的通天路。
是千千萬萬個普通人，這輩子想要改變，想要通過自身的努力，去實現跨越與成功，最公平，最有效，最輕鬆的一次機會。
哪怕即使她知道，辭煙姐姐或許並不缺這一條路，但這卻並不是她毀了彆人希望的借口。
也更是因為，她也為高考而努力過，這沿途的風景，隻能由自己獨自領略，一旦錯過，再難彌補。
“係統，我不會這麼做的。”
“你知道我手中握著的是什麼嗎？”
“這不僅僅是一張準考證，更是彆人的希望與未來。”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選中我，又為什麼要去做那勞什子任務。”
“但我告訴你，斷送彆人未來的這種事，我沈知落做不出來，也絕不會讓你借由我的身體去得逞。”
“你死了這條心。”
複仇係統簡直要抓狂了。
它從未想過，自己的任務居然會卡在最後一步。
小世界的天道法則已經在各種巡視了，一但它頂著壓力去操控宿主的身體，就會被立刻察覺，引來天罰。
這些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如果暴露了邪神大人的氣息，它一定會被挫骨揚灰，死的連渣都不剩的。
複仇係統急的都快跳腳冒煙吐血三升了，奈何偏偏宿主不配合，這已經是明著反抗了。
就差一點，就差最後一點啊！
它氣的一直在宿主的腦袋裡拉響刺耳的警報聲，就連平時冰冷機械的電子音，也變得格外尖銳。
複仇係統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今天不把這惡念值徹底收集完，它坐立難安。
深呼吸口氣，複仇係統的聲音仿佛從九幽地獄傳來一般，帶著刺骨的寒意和令人毛骨悚然的惡意，陰森地威脅著說道：“宿主，我勸你不要不識好歹，再敢反抗，采取強製電擊懲罰。”
沈知落的神態已經很平靜，她甚至有一種解脫的鬆弛感。
或許是被複仇係統強行壓製太久，這是她第一次如此堅定的選擇站起來反抗。
她覺得自己酷斃了。
沈知落無所謂的笑笑，帶著釋然：“你今天就算電死我，我也不可能讓你如願。”
“我說過了，你死了這條心吧。”
複仇係統真的快氣炸了。
尖銳的聲音充斥在沈知落的整個腦袋裡，聽著便讓人頭暈目眩：“你！你！！”
“好，好的很！”
“既然如此，那就看看到底是你的骨頭硬，還是我的懲罰硬！”
它話音剛落，在陽光下的照耀下，一道微弱的藍色光芒，直直衝進沈知落的體內。
“額唔。”
沈知落死死咬著牙，痛呼一聲。
或許是挨電習慣了，她居然覺得，好像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重。
至少沒有她背棄自己的良心與道德重。
更沒有她背負彆人的希望與未來重。
她慘白著臉，額頭有細密的汗珠滲出，可到了這個時候，沈知落卻輕笑出聲，喃喃道：“看來反抗，也沒有那麼困難麼……”
係統聽到他的話，宛若徹底扭曲，猙獰而醜陋的惡鬼。
它徹底喪失理智，再次加大電擊力度！
……
“嘭！”
南山莊園的三樓臥房內，沈蕭澤猛然站起，手掌握拳狠狠砸在桌麵上。
該死該死該死！！
它怎麼敢，它怎麼敢的？！！
男人那雙好看眼眸，平日裡總是盛著薄涼與淡漠，仿佛這世界從沒有什麼值得他去珍惜在意的東西一般。
而此刻，他胸膛劇烈起伏著，狠狠咬著牙，漂亮的狐狸眼早已是猩紅一片。
他千算萬算，唯獨算錯了沈知落的善良。
沈蕭澤是真的氣，氣她的隱瞞，氣她的善良，氣她心中在意一人又一人。
喉嚨的乾澀，鼻腔的酸澀，他垂著頭，一滴眼淚不控製的掉落在桌麵上，瞬間被濺落的四分五裂，就宛若他此刻不停抽痛的心臟。
冷靜，不能慌，不能慌。
沈蕭澤深呼一口氣，閉上眼，隻用兩秒，恢複平靜。
他掏出手機，直接連接上了沈子沐的藍牙耳機。
“華中學院教學樓正門西南方向500，快去！”
原本來在校園裡不急不緩漫步的沈子沐，突然聽到沈蕭澤的聲音，愣了一下。
什麼？
不等他細想，耳機裡又傳來沈蕭澤的低吼聲：“愣著作什麼，去啊！”
一句話宛如驚天悶雷，心口突然傳來陣陣恐慌感與窒息感。
落落……一定是落落出事了。
沈子沐手腳發寒，強忍著發抖的身體，拔腿往沈蕭澤說的方向跑去。
沈辭煙見他愣住，不明所以：“怎麼了？”
然後就見，他瘋狂的朝著某個狂奔而去。
沈辭煙心往下一沉，出事了……
顧不得多想，她跟著沈子沐的方向一同跑去。
兩分鐘後，沈子沐跑的氣喘籲籲，終於看到了站在陽光下的某道身影。
少女的身形在耀陽下仿佛有著淡淡的光輝，是如此的奪目。
哪怕是一道背影，也足夠讓兩人駐足。
沈子沐突然緊張起來，腳步不自覺的放慢朝她走去。
卻突然見得，原本還好好的人兒，身形卻搖搖欲墜，腳步趔趄虛浮，最後脫力的往後倒去。
“落落！！”
“沈知落！！”
沈子沐與沈辭煙的心同時被狠狠揪住，兩人再也顧不得那麼多，快速朝著那道身影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