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森通曉並理解這個社會的冷酷和運行準則。
強者高高在上，製定規則，肆意的用自己的標準去要求弱者。
弱者能反抗嗎？
這都不是能不能的問題，而是你敢不敢的問題。
你死守著一份工作，老婆孩子嗷嗷待哺，數不清的賬單像座山一樣的壓的你喘不過來氣，可那個該死的老板，還在淩晨三點騷擾你，讓你爬起來給他修改方案。
你能怎麼做，當著電話罵他傻逼，讓他有多遠滾多遠，去死，老子他媽的不伺候了！
郭永林苦練一身功夫，不照樣被打的鼻青臉腫。
更彆說這是邁克爾·喬丹。
在籃球界，他是籃球之神，真正的大人物。
唐森忍不住在想，霍勒斯·格蘭特都被罵打的是一坨狗屎，飯都不配吃，還有卡特萊特，皮蓬，羅德曼，科爾，被喬丹欺負，甚至於拳腳相加的球員多了，自己算哪根蔥啊。
可那種浸透在骨子裡的輕視，比言語和拳腳還要令人作嘔。
打球的那些年，唐森輝煌過，可隨著身體天賦的限製，逐漸泯然於眾人。
又受傷。
有的時候，唐森也想過放棄唄，又能怎麼樣。
可唐森沒有。
後來想想，除了對籃球的癡迷，也因為得到的那些輕視和嘲諷。
是那些冷眼，讓唐森堅持著不放棄。
所以該反抗。
不僅要把籃球狠狠砸在喬丹那張臭臉上，還得衝上去，給這個38歲的老頭兒一點兒拳腳震撼。
然後呢？
被警察抓走，在喬丹請來的豪華律師團的碾壓下，鋃鐺入獄，最後在探視的時候，看著母親哭成淚人？
所以又該忍？
你能輕易找到一堆理由，罵我的人多了，你喬丹算哪根蔥。
還有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看，老祖宗給你找了不知道多少台階兒。
一瞬間，又仿佛很久。
在喬丹傲慢的目光中，唐森開始活動身體。
“你不是想要人陪練嗎？”
唐森一手摁著肩膀，活動肩膀。
“我曾經也是彆人口中的籃球天才，但我不夠高，不夠強壯，有些人就告訴我，你沒有天賦，再努力也沒用，我不信，我繼續努力，可最終我還是被淘汰了，是個十足的失敗者。”
唐森語氣平靜。
扭了扭胯，還彎腰，重新把鞋帶係緊。
布朗怔怔的看著唐森。
場邊格羅弗一愣之餘，眉頭緊鎖。
而喬丹的眼睛裡，有錯愕，更多的是疑惑。
唐森抓起身旁的籃球起身，直視著喬丹：“所以，就讓我這個失敗者，看看你這個38歲的老家夥，到底還剩下幾分本事。”
唐森把球傳了過去。
這一回，喬丹本能的抓住了籃球。
迎著唐森平靜的目光，下一刻，他的怒火就像火山一樣的噴發了。
說誰老家夥呢！
當巴克利嚷嚷著邁克爾·喬丹如果複出的話，他也會跟著一起複出。
喬丹知道，這混蛋在起哄，心底深處其實是覺得自己老了，打不動了。
這麼長時間，媒體炒的沸沸揚揚，喬丹卻一直含糊其辭。
他享受那種被人追捧的感覺是一方麵，骨子裡他清楚，自己老了，他怕複出之後，打不過那些嗷嗷叫的年輕球員。
誰又不想踩著邁克爾·喬丹這個名字名揚天下！
所以年齡成了喬丹的逆鱗。
而現在，這個他都記不住完整名字的無名小卒，竟然敢當著自己的麵，罵自己是老家夥。
“你是想挑戰我嗎？”
喬丹單手抓著籃球，目光凶狠的仿佛要吃人。
然後他又笑了。
這些年，太多人試圖挑戰自己了。
然後自己會教他們做人，用最強硬的手段，碾碎他們所有的自信和狂妄。
神，是你們這些凡人能夠挑戰的嗎？
唐森不僅不怕，嘴角甚至於上揚，帶出了一絲笑意，反問道：“不然呢。”
自己廢了半天話，你以為是在乾嘛。
理智讓唐森沒有衝上去，給喬丹一些拳腳震撼。
但這口氣，唐森咽不下，必須讓喬丹知道，自己就算被輕視，就算輸，也隻能輸在球場上。
喬丹已經像一頭要脫籠的雄獅，徹底忍不住了。
“來！你來！”
他衝唐森勾了勾手指，走到籃筐前麵。
一個失敗者，一個老家夥，好，真好！
他又把球丟了過來，翹著大拇指指了指身後的籃筐：“我他媽不欺負你，能進一個球，就算你贏！”
說完，又扭頭衝旁邊的布朗吼了一聲：“滾開！”
布朗一個激靈，在喬丹暴怒的眼神下，惶恐的走出了球場。
格羅弗莫名歎口氣，一言不發。
唐森還是不為所動，目光平靜如湖，然後道：“那你會輸的。”
一個球？
自己是失敗，但也沒那麼失敗。
喬丹差點兒被氣笑了，連說了三聲好，一拍手壓下身體，示意唐森開始。
唐森開始運球。
彆說，nba專用球手感就是好。
身體感覺也不錯。
之前退役，又忙著經營自己的訓練營，說實話，身體是懈怠的。
畢竟膝蓋的傷雖然養好了，但爆發力肯定不如以前。
不過這兩個月的時間，因為徽章的原因，唐森帶著布朗一起訓練，捎帶著還把自己身體練回來了。
感覺比年輕巔峰時也不差那麼多。
至少自己想做什麼動作，身體不會拖累自己。
這就夠了！
帶球逼近三分線。
喬丹嘴上放著狠話，但壓低的身體，專注的眼神，證明他有多認真。
唐森肩膀一壓，一個交叉步啟動，運球作勢向右側要突。
但隨著喬丹下意識的移動防守位置，唐森的動作也重置，微微一頓，身體下壓，右手手腕向下一勾，重心擺動，一個雙背後運球，還是奔著右側去了。
喬丹的防守意識無疑是頂級的。
可唐森連續幾個節奏變化，還是搶占了一步先機。
就一步，不能再多了。
身高，臂展，步幅的差距，喬丹隻需要一兩步，就能把唐森搶占的這點兒先機抹平。
不過唐森也沒奢望這一下就能過掉喬丹。
節奏，還是節奏。
高中時，唐森靠速度打球，快若閃電。
到了大學，速度不好使了，唐森開始瘋狂的磨練技術，靠節奏去打球。
所以在自己向右帶球突進，喬丹橫移腳步跟上的瞬間，唐森在右手運球，籃球彈回的瞬間，左手銜接拉球，身體向左變向，做了一個山姆高德式的變向過人。
趁著喬丹刹不住移動的勢頭，從左側突了進去。
這個時候，唐森已經殺進了禁區。
而事實證明，喬丹能成為神，他的防守技巧和意識，絕對是最頂級的。
節奏的變化他吃了，但他硬是靠著強大的防守本能，強行調整了過來，他還試圖貼近唐森，靠身體來壓迫唐森，打亂唐森的節奏。
不過唐森並沒奢望這幾下就能夠打敗喬丹，所以在往左側突進去之後，唐森又一個急停，猛地拉回。
這一下也把節奏變化運用到了巔峰。
錯身的功夫，唐森拔起出手了。
喬丹右腿猛地蹬地急停，反身撲了上來。
可是他慢了。
連續的變向，強行調整，已經讓他38歲的身體像拉開的弓弦一樣崩到了極限。
尤其是最後右腿急轉蹬地的這一下，他發力明顯有些不充分。
所以他慢了一拍。
前麵唐森所有的努力，就為了這一拍的優勢。
沒有猶豫，身體滯空，手腕舒展，唐森穩穩的投出了籃球。
唰的一下，籃球空心入網！
兩人同時落地。
喬丹繃著臉。
唐森目光依舊平靜，擲地有聲的道：“我說了，你會輸的！”
一瞬間，喬丹繃著的臉再也無法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