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這點破事,丁曉峰實在不想管,因為他管不了,這世上怎麼還有拿著錢不會花的人。這筆開支,他是經過精心計算的,房子再沒讓父母出錢,已經竣工了,剩下的鋪地板貼瓷片最多花幾千塊錢足以,再加上粉霜,撐死一萬塊錢打住。
門窗也已經固定好了,隻要買點玻璃裝上,再買幾樣新家具,三萬塊錢打住,完全可以做到窗明幾亮,有模有樣。住在新房子裡,人的心情總會好很多,就算是遭人嫉妒,那也是一種榮耀。
可就這麼點事,父母都不會做。也不知道是舍不得花錢,還是習慣了湊合,就這麼將就著,生生將一套新房搞得狗窩似的,堆滿了廢棄不用的垃圾,也不怕人笑話。
另外一種可能,就是他們在等,等著丁曉峰回去把這一切都幫他們處理了。丁曉峰也不是不願意處理,問題是他們認定這就是你應該的,給他們擦完屁股也得不到一句暖心的話,搞不好還是一通埋怨。從小到大,父母表揚他一句都像是要命似的,實在讓人心冷。
人跟人之間,情感總是需要互通的,單方麵的付出永遠得不到一個好的結果。無論你做什麼,如果都得不到對方一句認可,這樣的事沒有人會長期堅持。也不知道他們是真不懂,還是裝糊塗,非要把人的心都弄得冰涼,從此老死不相見才肯罷休。老一輩沒文化的人,總是能製造出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來。
另外一方麵,丁曉峰又很衝動,特彆想當麵質問他們,為什麼就是不願意解決問題。沒有能力可以諒解,但是連這個想法都沒有,那就是不可饒恕了。
這到底是窮困造成的,還是愚昧造成的惡果,丁曉峰實在搞不明白。
“話是這麼說,你看看,馬上就立秋了,夏天和秋天還好說,可到了冬天,那房子還能住人嗎?塑料和紙殼子哪裡能遮風擋雨,四麵透風,連個取暖的東西都沒有,我怕他們是熬不過冬天。”史鑫不無憂慮地說道。
人人都有父母,那一代人的觀念和能力基本都差不多,兒女如果不聞不問,他們晚年的淒涼可想而知。
“等到了冬天再說,我就不信他們不知道餓,不知道冷,知道冷自己就會想辦法。鑫哥,王哥,現在不是錢的問題,如果拿了錢就能解決問題,那反而簡單了。我是不明白他們想乾什麼,村裡的人難道就沒有一個人說那房子連狗窩都不如嗎?自己花錢雇人去把門窗安上,鋪上地板,粉刷房屋一點都不難,隻要給錢,一聲吆喝,多少人哭著喊著要幫手。這點事都乾不了,這又不是祖傳的窩囊廢,我還不真是不想慣他們這個毛病。”丁曉峰是越說越氣,真想連夜殺回丁家溝,當麵問問他們到底是怎麼想的。
張翔歎了口氣,一臉無奈地說道:“我們能理解你,其實大家的家境都差不多,遇上這樣不明事理不思進取的父母,誰都沒招。我們做兒女的,苦點累點倒沒什麼,可是這口惡氣實在是咽不下去。”
“算了,不說這破事了。等他們熬不住了,自然會想辦法找我,到時候我有話等著他們。丁家溝那個鬼地方,我這輩子真是不願意再回了,等我老死就埋骨他鄉算逑。一個村子幾百口子人,沒有一個正直點的,各個見不得彆人好,真是洪洞縣裡無好人,全是一群烏龜王八蛋。背後還罵我忘了祖宗,我倒想鑽進墳裡問問上幾輩的人,怎麼生養出來的都是王八蛋。”丁曉峰為之氣結。
給劉建設的賬號把尾款打過去沒多久,劉建設的電話就打了過來,表示感謝,希望以後有類似的活還交給他來乾。
“我正想問你呢,既然家裡的門窗都安裝好了,他們老兩口為啥不裝修房子,把新房子當成狗窩一樣糟蹋,這不是扯淡嗎?”丁曉峰相信,包工頭劉建設多少會了解一點真相。
劉建設嘿嘿傻笑了兩聲,說道:“我也納悶啊,不知道他們怎麼想的。本來房子蓋好了,我就問過他們,要不要讓我負責裝修,一萬塊錢全部搞定,可他們怕花錢,不樂意,說是等你回來了再說。”
“哈,等著我回去擦屁股?這點事還需要我專程跑幾趟,他們又不是三歲的孩子,還需要彆人教他們怎麼吃飯。”果然與自己的判斷一致,父母這是依賴成了習慣,把自己當成冤大頭了。
劉建設笑道:“農村的老人可不都是這樣嘛,自己舍不得花錢,好不容易攢點錢不是被人借走,就是被騙子騙走,可憐又可悲。丁大公子,你那邊有什麼好事可千萬彆忘了我啊。現在麗水這邊的生意越來越難做,利潤太薄,一年到頭賺不了幾個錢,我都想帶著施工隊去江州混,你要能關照我,一定不要忘了兄弟我啊。”
“行了行了,看在你建的房子還算良心,有好事我會想著你的。”丁曉峰說完就掛了電話。
晚上收檔前,齊宏給齊丹打電話,要求今晚無論如何他們兩個人都必須搬回家裡住。房子既然都已經過戶給齊丹了,這裡就完全屬於她,整天住酒店算怎麼回事。
齊丹心裡有芥蒂,不想回去住,可是耐不住齊宏一次又一次催促,隻能妥協。
收了檔,齊丹開車載著丁曉峰就回了江景彆墅,一進門就看到齊宏坐在大廳的餐桌旁,自己一個人喝著悶酒,表情看起來十分的抑鬱。
“怎麼了爸爸,怎麼看起來悶悶不樂的。”丁曉峰走到齊宏身邊坐下來,看著他陰鬱的表情就知道肯定又出了什麼事。
齊宏抬起眼皮看了眼丁曉峰,抓起酒瓶給另外一個酒杯裡斟滿酒,漫不經心地說道:“回來啦,陪我喝兩杯。”
丁曉峰跟齊宏喝了兩杯酒,沒有再追問,就等著他自己說出來。
“今天梁倩的案子檢察院已經提起公訴了,估計起碼要坐三年牢,我這心裡有點不是滋味。”齊宏總算吐露了心聲。
“這不是好事嗎,你怎麼看起來還悶悶不樂的。”丁曉峰冷冷地笑了一聲,三年算是便宜她了,應該讓她把牢底坐穿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