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這次抓捕才演變成一場全民參與的狙擊戰,搞得整個龐各莊雞飛狗跳,家家出動,熱鬨非凡。
五福以為他從樓上跳下來,遠離了丁曉峰的菜刀,他就有機會逃之夭夭。可惜他想的太簡單了,從他決定跳樓逃生那一刻,這場原本一對一的抓捕性質就變了,他陷身於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裡。
從樓上一下來,在逃亡過程中,五福就感覺到不對勁,似乎到處都有狼一樣盯著自己的眼睛,不懷好意,讓他如芒在背。但是此刻顧不上那麼多,強忍著前脖子和胸口的疼痛,他一瘸一拐往外跑。
然而五福對這個村子的地形實在是不熟悉,慌不擇路,剛跑出去幾步,就被不知道從哪裡伸出來的棍子絆了一個狗吃屎,摔出去老遠。五福畢竟年輕點,身體素質相當不錯,從地上爬起來就跑,可剛跑到一個拐角,準備轉彎時,腦殼後麵又挨了一記悶棍。
這一記悶棍打得五福差點暈厥過去,惱羞成怒之下,手裡的尖刀反手劃了出去,削在了偷襲他的人胳膊上,劃出一道血口子。
“哎喲,臥槽,快來人啊,他在這裡,快抓住他。”背後傳來一聲尖叫,然後又是急促的呼救聲。
五福不敢戀戰,拔腿再次跑路。
龐各莊的巷子實在太多,天又黑,實在不知道怎麼才能跑出這個村子,五福跑了半天,還在附近兜圈子,一直沒能跑遠。
他跑不遠,可便宜了對這裡地形熟悉的人,這些人不是躲在暗處打悶棍,就是站在屋頂或者牆頭上用磚頭招呼他。五福在跑路過程中不知道吃了多少悶棍,挨了多少磚頭,鼻青臉腫,渾身都是傷,累得半死卻總是無法擺脫這個怪圈。
不僅如此,還有人出來占便宜看熱鬨的,就連家庭婦女和老少婦孺也不例外,逮著機會就偷偷給到處奔逃的五福一下子,搞得五福苦不堪言。可是又毫無辦法,人實在太多了,這個莊子的人太他媽缺德,他們投毒的東西都沒來得及帶在身上,想報複都沒有這個能力。
再這樣下去,五福不是被村民打死,就是自己累死。與其受這種窩囊氣,不如跟丁曉峰真刀實槍乾一架,那樣就算是死還痛快點,這樣被莫名其妙的人整,太他媽窩囊了。
五福這邊按下不表,回到張翔拎著常貴從旅舍出來,一把扔在地上,讓寶軍的人五花大綁把常貴給捆了起來。寶軍和樂意乾這種事,讓人把常貴綁得很結實,順便還狠踹了常貴兩腳。
“老東西,這麼大年紀了還敢犯法,知道你犯了什麼罪嗎?”寶軍威風凜凜問道,終於有了一種主持正義的快感。
常貴此時已經變成了一條死狗,渾身沒幾處完好的地方,身體上的疼痛,精神上的羞辱,讓他不屑於回答寶軍的問題。他蜷縮在地上,渾身的痛楚也讓他不想說話。
“媽的,還敢不回答老子的問題,夥計們,給我繼續打。”寶軍再次發號施令,他要品嘗一下主持公道的正義感。
那些蠢蠢欲動的土流氓們早就按耐不住,痛打落水狗和欺負人是他們的快樂源泉,抄起家夥上前又是一頓毒打,張翔想攔都攔不住了。
丁曉峰十分懊惱,這是第一次有人能從他的手裡逃脫,還把梁倩這個累贅扔給了自己。可是他對梁倩實在沒有絲毫的好感,又不能親手把梁倩給弄死,隻能拖著被捆綁住手腳的梁倩從樓上下來,一出小樓就看到一群人圍著常貴拳打腳踢,常貴已經快要奄奄一息了。
“夠了,都彆打了,再打就真的打死了。”看到這群蠢材乾的這蠢事,丁曉峰就氣不打一處來。
寶軍的人紛紛停手,一個個兩眼發光,臉上很有光彩,仿佛乾了多麼光宗耀祖的事。
“打他有什麼用,還有一個跑掉了,讓你們到處設伏偷襲,人到底抓住了沒有?”丁曉峰沒好氣地問道,一把將梁倩扔在地上,跟常貴扔在一起。在他眼裡,這三個人本就是一丘之貉,梁倩的性質更惡劣一些。
寶軍自豪地說道:“放心,兄弟們正在四處圍追堵截,很多村民都參與了,這小子吃了不少苦頭,還在附近巷子裡兜圈子,他跑不出我們的包圍圈。”
“張哥,你帶人看著這兩個家夥,我去抓那個逃走的皮大衣。這狗日的,居然還有一手飛刀絕活,我差點就中招。”丁曉峰說完轉身往五福逃走的路線追了上去,寶軍也帶著人緊隨其後。
這個時候的五福正躲在一處角落裡,遍體鱗傷,心裡充滿了絕望,他左奔右突了這麼長時間,硬是沒能從包圍圈裡跑出去。似乎整個村子哪哪都有埋伏,哪裡都有人要偷襲他,身上流了很多血,逃亡途中傷口崩裂,血流得越來越多,腦袋都開始暈眩。
“躲到哪裡了,快給我找出來。”
正在處理傷口的五福聽到雜亂的腳步聲,一群人嚷嚷著朝自己躲藏的位置走了過來,立刻如同驚弓之鳥一樣從地上彈起來,四處瞅了一眼,看到一條比較寬的巷子裡亮著燈光,強撐一口氣,拖著一條腿一瘸一拐往裡麵躥去。
剛跑出去沒幾步,從一戶人家的大門裡躥出一條大狼狗,嗷的一嗓子猛撲過來,張口一口咬在了五福的大腿上。這一口疼得五福慘叫了一聲,反手又是一刀劃了過去,削掉了大狼狗的半隻耳朵。
“臥槽,在那裡,快追!”這一嗓子驚動了很多人,寶軍帶著人看到了五福,立刻抄著家夥趕了過來。
五福豁出命來逃亡,在巷子裡狂奔,此刻他已經嚇破了膽,從來沒吃過這麼大的虧,也沒經曆過這麼多人的追殺,一門心思隻剩下逃。他很清楚,逃不出去的話,今晚他隻能死在這裡了,死了還要被村民安插一個可恥的罪名。
終於,五福跑出了巷子,看到了眼前一條大馬路,心中狂喜,媽的,終於逃出這個恐怖的村莊了,這個地方打死以後都不能再來了。太恐怖了,簡直能把人生吞活剝了。
可是他正準備完成勝利大逃亡時,猛然看到刀光一閃,一把剔骨刀從耳邊閃過,耳朵傳來一陣銳利的痛楚,感覺似乎自己的耳朵飛了出去。然後就感到胸口被大錘錘了一下,胸口一甜,噴出一口鮮血,身體橫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