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能想到,以前風光無限,雄霸麗水縣一帶的南霸天,堂堂天龍公司的老板居然會潛藏在這魚龍混雜低廉嘈雜的城中村裡,屈居人下,與一群土流氓為伍。當真是落水的鳳凰不如雞,天龍公司破產後,劉天龍這隻老虎現在成了喪家之犬,不敢公開露麵,隻能到處東躲西藏。
當然,他這麼隱忍低調是有自己的目的的,那就是積攢力量,暗中繼續布局,以待來日東山再起。以前扶持他的勢力在他失勢後態度曖昧,模棱兩可,基本上都躲著他。這證明在那些人眼裡,劉天龍已經是個廢人,沒什麼用了,但是暫時還不想除掉他,隻是靜觀其變。等到再次需要這樣的人衝鋒陷陣時,這些人又會回過頭來找他,那個時候他就可以借機東山再起了。
對劉天龍這樣曾經雄霸一方的梟雄來說,隱藏在這肮臟破敗的城中村裡忍辱負重隻是暫時的權宜之計,他絕對不會甘心屈居人下。但是這種褪去光環,過著不見天日的生活絕非所願,因而心中的怨恨日複一日,每天都在想著如何複仇,東山再起之後嚴懲那些背棄他的人。
他不是完全失去了反抗的餘力,起碼他還有點積蓄,還有一些願意繼續效忠他的兄弟。但是這是他最後翻盤的本錢,不到萬不得已不能動用,要動就要發動致命一擊,徹底擊潰齊宏和他的天慶集團。
對如今的劉天龍來說,天慶集團是個龐然大物,他無法抗衡,但丁曉峰還是個剛出道的牛犢子,貌似凶殘,其實他還太嫩,不堪一擊。上次他企圖綁票齊宏,就是完全沒想到丁曉峰這個窮小子的實力,不僅破壞了自己的綁票計劃,就連他自己也是栽在這小子手裡,對丁曉峰可謂恨之入骨。所以要對付天慶集團,首當其衝的就是這個上門姑爺丁曉峰。
“全部推到劉福貴身上?這恐怕不行,我們畢竟鄉裡鄉親的,我怎麼能故意坑他。再說了,那個混蛋知道劉福貴身後是我,他隻要找到劉福貴,很容易就找到我頭上。如果單單是他也就罷了,他背後也是有人的,天慶集團在省裡都是數一數二的,我哪裡惹得起。”
寶爺斷然拒絕了這個提議。他可沒那麼傻,被人當槍使,被人利用於他而言又有多大的好處呢?
“彆跟我提什麼狗屁的天慶集團,提起來我就火大。你也彆以為天慶集團有多牛逼,不過是紙老虎罷了,老子要滅它,也隻是分分鐘的事情。現在我蝸居在這破村子裡,就是隱忍待發,早晚手刃了天慶集團那些鱉孫。”劉天龍氣得咬牙切齒,自己如今的境遇全拜天慶集團所賜,這些狗賊一日不除,他一日吃不好飯,睡不好覺。
寶爺暫時收留劉天龍,本身就擔了風險,礙於他以前的威名給了他幾分薄麵。之前整天聽劉天龍喝酒發牢騷,說一些狠話,以及他的宏圖大誌還挺激動的。可聽得多了,隻見嘴動不見行動,就有點心煩不待見。現在這小子還得寸進尺,給自己臉色看了,心裡就更不爽了。
“我知道,你是有遠大理想的人物,以前也曾經風光過。可我隻是賺點跑腿的辛苦錢,雖說這錢也不怎麼乾淨,可我隻是想過點小日子,犯不著為了一點事就跟人拚命。要燒了那小子的飯店我不反對,有種你自己去,彆拉上我給你墊背。我倒不是怕他,我是不想把事情做絕了,以後連個退路都沒有。”寶爺陰陽怪氣起來,真想把這小子趕走,整天好吃好喝伺候著,還蹬鼻子上臉了。
劉天龍被寶爺一激,一股火就上頭了,怒道:“我去就我去,你以為我不敢去?離了你張屠夫,我還不吃帶毛豬了嗎?”
“好,很好,我倒要看看,你還有什麼手段沒使出來。你要是能燒了食神飯店,重創那個混蛋,我以後聽你號令,可以嗎?”寶爺也惱了,決心不再慣著這頭餓狼。他能反咬齊宏,自然也能反咬自己。這種白眼狼,怕是留不得。
對於背後算計自己的居然有這麼多人,丁曉峰是不知情的,隻是總感覺眼皮子跳,耳根發燒,應該是有人在背後罵自己。不過他倒是想得開,罵就罵去吧,隻要彆在當麵罵就行,能被人恨說明自己的傑出優秀。
就是那句話:罵我的人多了,你算老幾啊。
幾天風平浪靜,但這種表麵上的平靜卻讓丁曉峰有幾分不安。開業前一天晚上,他打發齊丹和張翔回了江景彆墅,自己帶著廚子老薑和幫廚小郭住在店裡。三個人臨時用幾張餐桌拚起來,在桌麵上鋪上台布和褥子,今晚就在這裡湊合一晚,防止開業前一晚出什麼事。
待忙碌完,美食城其它飯店都關門了,夜深人靜之時丁曉峰親自炒了兩個下酒菜,還有一盤麻辣小龍蝦,拿了一瓶洋河大曲,跟老薑和小郭邊喝邊聊。晚上三個人守夜,不喝點酒怕是睡不著。
“老板,明天就開業了,咱們這架子是搭起來了,招牌也響亮,看著是挺熱鬨,挺像那麼回事兒。可你真的認定咱這生意能紅火起來嗎?你看看這美食城裡外,就那麼幾家飯店生意還湊合,其它店麵基本上沒生意。當初川菜館開業的時候,搞得動靜也蠻大的,劉福貴就等著坐著收錢,做夢都想著數錢數到手抽筋,可後來怎麼著,生意是一天不如一天,開業不到一個月,平均每天到店裡用餐的人都不超過兩桌,賠得那是底掉。就為這,劉福貴老埋怨是我們害了他,我們可真是冤枉。”
老薑喝了點酒,嘴上把不住門了,生怕食神飯店也跟之前一樣,轟轟烈烈開門,悄無聲息倒閉。再來一次,最後又拿不到工錢,他簡直覺得沒有出頭之日了。
“做餐飲要做口碑的,想一夜暴富那是不可能的,隻要貨真價實,味道正宗,慢慢就會積累起回頭客。劉福貴那是急功近利,人品又有問題,生意能紅火那才見鬼。日久見人心,時間長了就有人知道我們這裡是有品質保證的,不怕沒人來。再說了,就算是黃了,我也不會像劉福貴那樣,拖欠你們的辛苦錢。”
丁曉峰喝下一口酒,這時候眼皮突然又跳了一下,一種強烈的不安在心頭泛起。隱隱約約的,他聞到空氣中傳來一股氣味,這味道好像是柴油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