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宏居然一時竟然不知道說什麼,這種場景似曾相識,他自己同樣經曆過這種孤獨無助的時刻。所有的人都背叛,躲得遠遠的,留下一個爛攤子等著他來收拾。雖然最後一切風波都擺平搞定了,可是心理卻留下了很大的陰理麵積。
在那個時候他就懂了,當你最孤獨無助的時候,唯一能夠依靠的隻有你自己,任何人都是不可靠的。
“算了,今天這個事,嚴格來說你並沒有做錯。走吧,找個地方,老子跟你喝兩杯。”齊宏最後妥協了,在丁曉峰身上,他看到了自己當初創業時的無奈與辛酸,甚至有點不忍責備他。
兩個人從美食城出來,隨便找了個燒烤攤坐下來,點了點東西,要了一箱啤酒,打開兩瓶開始喝了起來。一開始,兩個人都沒說話,隻是自己喝酒,誰都沒敬誰,就是自己喝。
一瓶啤酒喝完,齊宏又打開一瓶,看著丁曉峰說道:“小子,你知道我當年是怎麼做起的生意嗎?”
“不知道。”丁曉峰喝完一杯酒,麵朝著天空,看著月亮說道。
“是因為活不下去了。當時是真的活不下去了,但凡有一點辦法,我都不願意踏出這一步,去他媽的做什麼鳥的生意。”齊宏喝下一瓶酒,苦笑著說道。
這一回齊宏展現出了自己的真性情,完全不像一個首富,大老板,更像是一個市井潑皮,無賴。但是這很對丁曉峰的胃口,誰他媽的願意冒風險去做生意啊,還不是被生活逼的嗎。想要證明自己,養活一家老小,不賺錢怎麼活。
“爸爸,跟你說實話,我今天生氣的不是被人欺負,而是關鍵時刻自己人的背叛。彆人都沒有收買他們,這麼容易就把我給出賣了。遇到風險每個人都不願意承擔,這可以理解,可是自己人都不維護自己人,等著誰來維護呢。”丁曉峰也是實話實說。
齊宏怔了一下,似乎沒想到丁曉峰會說出這麼有哲理的話來,需要消化一下。
“你是說齊丹和張翔當時的第一反應吧。這兩個貨,我從來就沒指望過他們。齊丹是年齡還小,懂得理論多,可是缺乏實戰。張翔呢跟著我乾了這麼多年,還隻能做最基礎性的工作,這是他自身的問題,不堪大任。沒辦法,他也就是個打雜的人,這輩子彆指望他做成什麼大事。”齊宏十分客觀地說道。
這一下倒讓丁曉峰刮目相看了,對齊宏肅然起敬,大老板果然是大老板,絕對不是白給的,看人用人的眼光在那裡擺著。沒這兩把刷子,他的生意怎麼可能做大。
“你要這麼說,那我就放心了,說明我的第一反應是對的。我當時真的特彆生氣,到現在都很傷心,人的立場怎麼那麼容易就背叛呢。說好的這是大家的生意,結果一出事全成了我一個人的事。還投資,做股東,遇到點問題就躲,好像跟他們沒關係,自己人都臨陣反水,這生意還怎麼做。”丁曉峰仍然很氣憤,這兩個人不知道是情商的問題,還是智商問題,說話做事不過腦子。
齊宏端起酒杯,好半天默默無語,良久之後才說道:“你的第一反應自然是對的,人的本能就是趨利避害,對自己不利的時候第一選擇是躲避,所以說丹丹和張翔的反應並沒有錯。但這也證明了一件事,他們確實不行,不如你。我當年第一次做生意的時候,所有的人都反對我,在他們眼裡我是不可能做成的,甚至這輩子都一事無成。可是當我做成了,反對的聲浪就小了,保持懷疑態度的人還是有。你以為我獲得過什麼支持嗎?沒有的,除了丹丹的母親支持我,我所有的親人都反對我。甚至剛開始丹丹的母親也不看好啊,隻是她跟我在一艘船上,沒有辦法,才不得不硬著頭皮跟我一起挺下去。想起當年,我跟你現在一樣,都是苦和淚。”
“為了這句話,爸爸,我敬你一杯。”丁曉峰端起酒杯,很認真地跟齊宏碰杯。
兩個人喝完一杯酒,好半天又沒言語,也許都戳中了對方心中的軟肋,一時無法表達。
“如果我是個沒誌向懶惰的人,在你的護翼下我完全可以過上富貴生活,雖然這將付出屈辱和自尊,但相比較於生存來說,這點委屈又算什麼呢。我是從小窮到大的,二十歲之前連一件屬於自己的衣服都沒有,我也不想奮鬥,不想掙紮。可是我現在遇到了你,有這個機會,我就想試一下,看看自己能不能憑借自己的能力拚出來。”丁曉峰說道。
齊宏點點頭:“你是個男子漢,是個有擔當的人,所以我才一直看好你,相信你就算隻憑借自己的能力也能活得很好。”
“我現在開店用的錢,全部是你給的。雖然是你的錢,但是我一樣心疼。可是我無法理解,齊丹和張哥他們怎麼就不心疼。彆人欺負到我們家裡來,不護著自己人也就罷了,難道還要跟自己人對著乾?老實說,我今天非常生氣,跟上次在丁家溝蓋房子的事一樣生氣。”丁曉峰終於說出了實話。
齊宏又是一陣沉默,他自己也無法解釋這種事情的心理動機和邏輯在哪裡。
“如果是這樣,他們你基本可以放棄了,自己一個人乾吧。在沒有看到錢之前,不會有人相信你能賺到錢。”齊宏擲地有聲。
丁曉峰拿起酒瓶,將杯中酒一飲而儘,放下瓶子說道:“太對了,我也是這麼想的。不過爸爸,我現在手裡沒錢,想乾也乾不起來。你要願意繼續相信我,就追加一筆啟動資金,我自己一個人乾。如果你不相信我,那這個破店我就不開了,繼續回去給你打工。你來選擇。” “哈哈哈,臭小子,你這是反將我一軍啊,裡外都是我出錢。”齊宏忽然仰天大笑起來。
“那沒辦法,我確實沒錢,就算是把我賣了,我也拿不出錢來。你要是願意支持我,我還有一線生機,你不願意,那我現在隻能等死了。”丁曉峰很坦誠,但是也非常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