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還是丁二狗主廚,除了煮稀飯炒菜蒸包子之外,額外給齊丹燉了一罐雞湯。雞湯仍然是用中草藥做的藥膳,這回丁二狗對食療的理解更為精湛,燉的雞湯齊丹喝得紅光滿臉,喝完整個人看起來都精神了許多。
這一切齊宏和梁倩都看在眼裡,兩個人的心境卻截然不同。
吃完早餐,齊宏就召集了一批人,給家裡張燈結彩。雖然是大事簡辦,今天畢竟是大喜的日子,自然要儘量裝扮得喜慶一些。梁倩心裡不舒服,卻又不敢表露出來,窩著一肚子火自己開車出去生悶氣了。齊宏隻是寡淡地看了一眼,沒有說什麼,繼續指揮人裝扮房屋。
婚宴安排在晚上,齊宏在麗水縣最豪華的君豪大酒店安排了兩桌,樂隊和司儀是從省城高價請來的知名人物。參加婚宴的來賓全是他的重要客戶,以及部分重點維護的政商關係,親朋好友卻一個都沒有請。
在齊宏看來,這不是多麼光彩的事,隻是為了完成自己的一個心願,給女兒臨死之前一個完滿的人生。但這對丁曉峰來說,卻是一種恥辱,原本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的事,卻控製在最小的範圍之內,無非是因為自己是個拿不出手的小人物。
這些丁二狗心裡都明白,卻說不出口,隻能把一肚子的委屈咽下去。人家並沒有做錯什麼,自己實在是過於卑微,與齊家的身份相差萬裡,不可能得到重視,隻能接受這個現實。
下午丁二狗和齊丹被保鏢史鑫和司機張翔用車帶了出去,送他們去縣城的一家影樓裡化妝,並且拍攝結婚照。齊丹陰沉著一張臉,很不情願,卻也沒有多說什麼,臉上是一副聽天由命的表情。
其實丁二狗心裡更不好受,這場婚姻更像是一場戲,大家都戴上了麵具,各自扮演著自己不情不願的角色。真不知道到底做給誰看的,難道是要糊弄老天爺嗎?
齊丹不願意嫁給丁二狗,因為這不是她的意中人;丁二狗心裡更苦,他同樣是身不由己,這難道是他願意娶的女人?兩個人沒有感情,隻有昨晚一次交流,一點感情基礎都沒有,卻要捆綁成夫妻,度過餘生。
這場婚姻從一開始就是一次赤裸裸的交易,不平等,更不公平,但局中的每個人卻必須接受,因此除此之外,似乎沒有更好的選擇。
新郎新娘都化好妝,丁二狗穿上了結婚的禮服,齊丹也穿上了婚紗,在攝影師的指揮下兩個人不情不願湊在一起,滿臉僵硬地拍了幾張結婚照。結婚時一點笑容都沒有,表情這麼僵硬的新人攝影師一輩子沒見過,可是任憑他磨破了嘴皮子,兩個人臉上還是擠不出一絲笑容,最後累癱在崗位上,一臉無奈,隻能妥協接受了這個事實。
媽的,攝影師心裡暗罵,這他媽哪裡是結婚啊,上刑場也沒這麼難受,這兩人的表情活像是吊喪的,一點喜慶的意味都沒有。
“你拍好了沒有?我忍你好長時間了,再沒完沒了的,我可就不乾了,非得把你這破影樓給拆了不可。”齊丹終於發飆了,她已經忍無可忍。一想到跟自己結婚的是個陌生人,一點感情都沒有用,她心裡就有一萬個委屈。
丁二狗滿臉的難堪,也已經到了暴走的邊緣,心裡暗罵去你媽的,老子在你身上花費的時間和精力都喂了狗了嗎?你愛的人願意跟你結婚你怎麼不去找呢,非得拉著老子乾什麼?如果不是看在你爹的麵子上,你以為老子願意容忍你的公主脾氣啊。
“好了好了,可以了。就此打住,反正婚紗照我也拍了,你們自己覺得沒問題就沒問題。”攝影師討饒,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新人。
齊丹看了滿臉不悅的丁二狗一眼,陰森著臉問道:“你爹死了嗎?不會笑,臉上的表情比哭還難看,你這麼不願意,乾嘛要同意這門婚事,你大可以走啊。”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丁二狗再好的脾氣也被逼急了,自己一直隱忍,這位大小姐反而不樂意了。
“我說的話你聽不懂嗎,耳朵聾了嗎?板著一張死人臉,你還不樂意了,誰欠你的啊。”齊丹突然就暴怒了,情緒失控,仿佛變了一個人。
“丹丹,我這麼做完全是衝著感激你父親,你可不要不識好歹,我沒有義務一直忍讓你。”丁二狗的脾氣上來了,熱血一下子衝昏了頭腦。今天一連串的輕視和羞辱,已經讓他低到了塵埃裡,毫無尊嚴。
史鑫趕緊上前攔住即將暴走的丁二狗,息事寧人勸阻道:“姑爺,小姐心情不好,你就讓著點她吧。男子漢大丈夫,不要跟女人一般見識。”
“她自己板著臉,一臉苦大仇深,讓我怎麼笑得出來。我知道她不樂意,可真的以為我就多高興嗎?整天把她當公主一樣伺候著,她不感激我就算了,對我哪裡來這麼大的意見。”丁二狗越說越生氣,入贅真的是毫無尊嚴,自己再能忍讓,也受不了一次又一次被人羞辱。
齊丹狠狠挖了丁二狗一眼,氣得胸脯一起一伏的,用手捂住胸口,忽然就喘不上氣來了,眼前一黑,居然暈厥過去了。
這可把所有人嚇了一跳,丁二狗更是嚇得半死,這位大小姐萬一因為跟自己爭吵發生意外,那齊宏還不活吃了自己。他趕緊和史鑫把齊丹攙扶起來,背起來就衝出影樓,把人放進車裡,火速開車前往醫院。
到了醫院門口,兩個人手忙腳亂把齊丹往下抬時,齊丹居然醒來了,大眼睛轉動了幾下,吐出一口濁氣,看起來又恢複了幾分生氣。
“小姐,你沒事吧,可嚇死我們了。”史鑫激動地問道。
齊丹瞪了丁二狗一眼,悠悠地說道:“好多了,都是這個混蛋氣的,我才不要跟他舉辦婚禮。真是的,明知道我身子弱,還欺負我。”
剛才齊丹突然暈厥,把丁二狗嚇得夠嗆,心裡一陣後怕,看來以後還真是不能惹這位祖宗,萬一真出了事,那可就是人命關天的大事。
“對不起了,是我脾氣不好,惹你生氣了,以後不會了。”丁二狗隻能認慫,誰讓人家不光身體有病,還有一身的公主病呢。
“就是嘛,大喜的日子,原本高高興興的事,何必爭吵呢。”史鑫息事寧人,仍然充當和事佬和稀泥。
齊丹翻了個白眼,冷哼一聲:“看在我爸的麵子上,本小姐不跟你計較,你以後再敢氣我,有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