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露走了回頭路,認真觀察,這一次注意到了剛才沒留意的小門。
人是絕對走進來了,人也不會憑空消失。
那麼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進了這裡。
更順利的事情是、這扇門沒關嚴實,一條縫隙露著,隻要伸手就能推開這扇門看到其中的情況。
好奇心驅使著薑露推開這扇門。
她的手已經觸碰到木頭門了,下一刻卻猛地縮回手。
她挎著籃子,做出猶豫的神色:“我還是走正門叫賣吧,要不然被人當做小偷可不好。”
說著,蓋了蓋籃子上的布,不經意露出裡頭的鮮花。
這是一種當地可食用的白色的花,很便宜,而且原料獲取並不困難,還不需要本錢,會有各個年齡層次的女子摘了來處理掉雜質沿街兜售。
這一籃子全買了不過幾文錢。
但還是有人乾。
她嘟囔著,離開了巷子。
趴在牆頭隻露出鼻子以上部位朝著巷子查看情況的男人眯了眯眼,縮回院內。
薑長生低聲問道:“如何?”
“是個賣花女,生麵孔,臉上有個斑紋,應該隻是路過。”回頭問問前院有沒有人來賣花就能佐證了。
便沒來前院賣花,也已經離開了。
薑長生點點頭,心道自己下次來也稍加遮掩一下好了,免得被人看出來,我平水縣的人和你這個百花縣的酒坊管事聚在一起。
畢竟對外,他們可是敵人。
他們所在的這個市鎮的北邊有百花縣,南邊有平水縣,兩個縣都嘗試將它納入管轄,一直也沒爭出個歸屬來。
這赤水河流淌過的幾個地方,總因為釀酒水平高低產生爭執,一直以來對外的形象就是競爭者,發展到如今甚至有人為釀酒的勢頭坐莊開盤。
當地的人自然維護當地的釀酒龍頭,用情義開路的賭局要是被撕開了虛偽的表皮,怕是要出大亂子了。
而且他們還要壓製一下百花現的花家,不讓他們有機會研出新酒得道升天。
具體是因為什麼……想起某個人物,他們大氣都不敢出了。
小嘍囉,就乾好小嘍囉的活。
錢萊這次關好門,跟薑長生並肩走著,聊完了花家奸細送來的資料,之後兩個月,他們要準備好酒,還要破譯花家新人釀出來的花露引。
聊完正式,錢萊想起薑長生身邊最合用的那個小天才薑露。
“她還沒找到嗎?要是她真的就這麼沒了,對你的損失可不小,你那一批人裡,除了你栽培的女婿,就屬那孫女最有天分。”
怎麼不再擴大範圍找找?
“我也很心疼,畢竟是砸了資源下去培養的,若是個男子便是翻了這赤水河我也得找到人,但她不隻是個女子還是個臟了名聲的女子,對薑家已經弊大於利,
隻可惜,她之前手裡也準備研發一款新酒,也是和花有關的,若是沒出事,出嫁前還能再給薑家貢獻一波。”
錢萊冷笑,你可真是個好爺爺。
雖然兩人表麵上要鬥來鬥去的,但鬥的過程中也確確實實因為外人的評價對比生出嫌隙。
正事不敢耽誤,但閒事還是願意插嘴兩句的。
薑長生真心歎息,若是自己不那麼著急讓縣丞示意薑露嫁了,也許能等到薑露的新酒完整配方出來。
隻是奇怪的是,老菜他怎麼會忽然動自己的孫女。
奇了。
薑長生搖搖頭,不再去想一個死人和一個廢物。
錢萊送走薑長生後問了問門房今日可有人來賣花。
“有,還不止一個,趕都趕不走,難道錢掌櫃的你需要那花?”
錢萊擺擺手:“不、不需要,隨便問問罷了。”
片刻後。
院子外。
薑露看著房門隻走出來一個人,等了好一會都沒瞧見自己爺爺出來。
“算了,本也不打算繼續見,興許是爺爺來會好友……甚至有可能是來找我的消息的,爺爺……”
薑露抬頭看天,收斂了心中的情緒。
她自小外貌得天獨佑,越長大就越長得好,自然是收獲過很多目光,對於其中比較惡意的也相對敏感。
剛才要推開門一探究竟的時候,正是這份敏感觸發了她的危機感,在看不到周圍有第二人的存在時,這股明顯的窺視感就隻能是來自於頭頂。
光是想象,當時她就要腿軟了。
好在她扛下來那股心悸慌亂,還想了個賣花的借口。
這些花,是她搜集準備回去繼續自己之前釀的冰露醉的,沒想到這會子派上用場了。
薑露不再繼續看這個院子,轉身回去,歸置好東西,係上圍裙做飯。
做好飯溫著,回了屋子裁剪布料。
今日裘北霆帶了酒回來。
薑露去擺放的時候,裘北霆竟然脫口而出,你瞧瞧這算不算好酒。
薑露詫異。
要知道當下女子飲酒的可不多,甚至於有些人覺得女子飲酒也算德行的一種虧損缺失。
他怎麼那麼自然的請自己品鑒,說的話還透著一股味。
篤定她薑露能品酒後說出個所以然來的那種味兒。
許是薑露看裘北霆這一眼時間有點長,裘北霆眨眨眼,才察覺到自己說了什麼。
他僵著脖頸說:“你會做飯,在吃食上也會用上酒水,多少也知道點酒的好壞吧。”
似乎這麼說,就能給自己的話套個完美解釋。
“烹飪的,那基本是黃酒……”
“那有什麼區彆,黃酒也能喝得。”
薑露道黃酒呈現黃色,香氣濃鬱鮮甜醇和,味道豐富,有時帶有微甜能與食鹽結合,使魚、肉的滋味變得更加鮮美。
白酒呈現白色,氣味芳香純真,口味柔和,蜜香清雅,也比較容易醉人,酒味較重但煮菜時會破壞肉的味道,烹調不當回有種發苦的口感。
裘北霆來了興致,問了一個問題。
“花雕也能做菜,還是名菜,那它也是黃酒囉?”
“怎麼說呢……”薑露嘴裡說著不知道怎麼說,但臉上的表情生動了不少。
起碼在裘北霆眼裡是第一次看薑露眉飛色舞的樣子,整個人一下子就鮮活起來了。
說實話,除了她阻止吃她的‘供品飯’之外,眼下是第一次展露這樣的生機。
他都有點移不開視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