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策府。
“yue——”
景元目光詭異,盯著一旁彎腰製造彩虹的彥卿。
掃視少年腰間,沒看到示跡玉扣。
每位雲騎都會隨身攜帶玉扣,記錄行動信息。
彥卿身上的示跡玉扣是遺失了,還是留在了什麼地方?
他想不明白,到底經曆過什麼才會吐成這樣。
啪嗒。
一本書從彥卿懷中掉出。
景元拾起掃了眼,不由愣住。
帝弓和藥師的…本子…?
這可真是——
新穎。
雖說羅浮創作自由度極高,也沒相關條款禁令禁止這種作品。
不過,羅浮那些墨守陳規的家夥們,大抵沒那膽子搞這種東西,彥卿從哪弄來的?
天驅商會應該也不會引入這類敏感作品才對。
合上書本,景元瞄了眼伶舟,若有所思。
他帶來的?
歡愉派係的人,還是……
內心在深思,景元表麵卻滴水不漏,懶散臉龐上掀起一抹笑容。
“讓你見笑了伶舟先生,這未來劍首真丟臉,不知為何竟然吐成這樣。”
剛回來時還好好的,看著沒問題,頂多就是臉色有些怪。
沒想到剛說幾句話,少年臉龐迅速變綠,彎下挺直的脊梁。
“不怪他…呃……”
伶舟話沒說完,眼角一抽。
彥卿吐著吐著,又躺了。
“怪我沒能穩住引擎失控的星槎,在空中多轉了幾圈,才導致彥卿小兄弟變成這樣。”
本來吧,就算他駕駛技術不咋樣,也遠不至於落得個船毀下場。
該死的阿哈。
景元眼角也抽了抽。
引擎都失控了還怎麼能穩住,那種情況除開緊急脫離,也沒彆的選擇。
彥卿上過戰場,乘坐過天舶司鬥艦飛行士駕駛的星槎。
總不能,伶舟開飛船比專業人士還狂野吧?
“這孩子,我都懷疑他是不是被人當成陀螺抽了幾萬圈。”
景元無奈喚來雲騎,送彥卿去檢查。
伶舟陷入沉思。
“幾萬圈沒有,不過被師祖當陀螺抽這種說法,貌似問題…不大?”
師祖?!
一石激起千層浪!
景元慵懶的眼神瞬間一凝,極為少見地閃過淩厲,死死盯著伶舟。
“彆緊張,將軍要不要與我下一盤棋,恰好我對羅浮棋局略知一二。”伶舟笑吟吟道。
“嗬嗬,甚好。”景元同樣報之一笑。
羅浮棋局…一語雙關麼?
他也不廢話,立刻起局。
棋盤立成,景元禮貌伸手示意。
“來者是客,伶舟先生,請——”
伶舟雙指在棋子上空懸著,似是在思考首動什麼棋。
幾秒後,輕飄飄落在士上。
景元雙眼當即眯起。
不過伶舟沒有按照預想那般執棋,而是更換到相,挪到車前方。
古怪的首動棋,放外頭必定會被認為瞎玩。
然而景元眼球轉動,樸實無華地選擇先動邊卒。
不難發現,兩者都不遵循常規套路。
伶舟接著跳馬。
景元不為所動,繼續走卒。
伶舟不動任何一兵,馬總共跳出四步,抵達敵方雙卒中央。
再有一步,即可跳至象前,威脅將。
可景元仍舊不為所動,一味走卒。
關鍵是,他明明有機會吃掉伶舟的兵,卻始終不動手,無意義地在邊界左右橫移。
若是外人看見棋局,恐怕都會傻眼。
不是,馬都在將軍了,不防等輸嗎?
可景元還是沒有。
更讓人看不懂的是,伶舟也沒有再動一步馬,而是走了兩步炮,威脅景元的象。
這不挪到中央將軍的?
終於,景元不再走卒,挪士擋在將前方。
首個出局的棋子終於出現——
伶舟走炮吃掉景元的象,由於景元先一步挪走士,並未被炮將軍。
“有意思。”
景元下巴搭在手背,盯著那個炮陷入沉思。
至於思考什麼,除開伶舟興許無人知曉。
半晌,景元開始走炮。
先走到士的最外頂角,再往下走一步,目的直指伶舟停在雙卒中央的馬。
伶舟對馬不管不顧,像沒看穿景元意圖似的。
馬被吃掉。
“將軍好棋,隻可惜你的炮子,無論如何都繞不開炮架……”
“沒辦法,不同時刻不同情景,最好用的棋子有所區彆。”
景元輕笑。
“有個架子就能發揮作用的炮,已經是目前最好用的了。”
“不是還有馬呢?”
“哈哈哈,馬穿不過嚴防死守的障礙,不是麼?”
伶舟:“倒也是。”
景元:“卒子被譽為最強棋,可若隻剩一枚卒子,無法一舉定乾坤,士與象,又從來都不是主攻。”
“景元將軍倒不必悲觀,你可以走車。”伶舟漫不經心一笑。
景元:“輕易走不得,得考慮車無輪,馬無韁的絕境呀……”
“哎,那隻能怪將軍魄力不足,沒出息。”
“哈哈,說得很對。”景元哂然。
羅浮目前困境,可不敢輕易做出魄力十足的決策。
伶舟:“有句話,在下不知當講不當講。”
“先生請講。”
“有道是——棋盤上抽掉對方半數進攻棋子便算大勝,紅塵中卻不知要剜下多少肝膽方能破局。”
說到這,伶舟抬起車,擊穿景元的炮棋。
“眼下棋局遠未到結束之時,可我相信,將軍對結局孰勝孰敗,心中有著一份判斷。”
“難說,拭目以待。”
似是因為炮被吃掉,景元終於開始執起從來沒動過的車棋。
沒人能想到,兩人一盤棋下了半個多係統時都沒結束。
彥卿從眩暈狀態蘇醒,恢複了不少,火急火燎趕回神策府。
看到兩人竟然在下棋,腦袋上冒出好幾個問號。
他放輕腳步走近,掃視棋盤。
閒暇時經常與將軍對弈,故而對棋局頗為熟悉。
可眼下的局勢,看得他忍不住皺起眉頭。
不談雙方將與帥,無論伶舟還是景元,所剩棋子都不多了。
伶舟殘存一兵一車一相。
而景元,隻剩一卒一車。
彥卿陷入思索。
將居左中位,孤家寡人,與右中位的敵兵形成牽製。
誰先主動進攻,誰就會被後者吃掉。
一卒一車全在敵方地盤,一左一右,把伶舟的帥卡在右士位。
伶舟的相坐鎮中央跳點,身後是敵方無法後撤的卒,車停於帥的左外線。
雙方總共七枚棋子。
伶舟隻要把車移動到左士位,即可對景元左中位的將形成威脅。
可真這麼走的話,景元大可挪動象身後的卒,攔住車的進攻。
伶舟敢用車吃掉卒,就勢必會被與卒處於同條戰線的車,來個同類相食。
於是乎,伶舟不想車出局,就隻能退守。
那麼,景元也可以依葫蘆畫瓢,讓卒退守原位。
至於伶舟想用車越過雙界,直指敵將,那也是無用功。
光憑一兵一車,無法對將形成絞殺死局。
好像…無解了?